所谓的品酒赏花结束的时候,已是黄昏。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包括季震鸣。唯有云华,留了下来,御井不放他走。
当御井邀请云华留下继续赏花的时候,云华故意看着季震鸣,然后作出欣然接受邀请的样子,他倒要看看季震鸣有什么反应,但季震鸣脸上没有一丝变化,仍旧冰冻似的没表情。云华不免有些失望,留下陪御井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秋老板!”御井此时已换下一身军装,改着一身青黑色的和服,看上去是通身的闲逸。
云华依旧坐在外廊上,静静的看着外面的一片花海,此时在夕阳之下,方才的姹紫嫣红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略显昏暗的橙黄,暑热也已开始缓慢消退。
御井手里端着一个小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瓷瓶和两只杯子,御井将小盘放在云华身边,自己盘腿坐下,将杯中倒满酒液,甜香的气味很快弥漫开来,云华端起杯子,也不相让,便兀自品味起来。
抬眼望着御井,他也在品酒,注意到握杯的那只手,云华不禁心中惊讶感叹,从军的人却有着那样一双细致修长的手,似乎并不适合握枪,倒更适合操琴弄乐,那是一双艺术家的手。
御井放下了酒杯,原本坚实有力的眼神忽而变得游移不定,他抬手指向不远处一片花海之中,那里有一棵树,枝叶虽茂盛,只可惜没有花朵绽放,于艳丽的花丛之中显得突兀而寒酸。
“你看!”御井是让云华看那棵树。“那是樱花树,没想到在这里还可以看到樱花树,所以我才会选择这座宅子作为我的临时住所……”
云华看着那棵树,再看着御井,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事情。
“我每天都在这樱花树下,思念着家乡和亲人,还有……”御井说不下去,沉默良久,他突然开口唱起歌来。
是日本语的歌谣,云华听不懂,只觉得调子很美,有哀伤之情,离别之愁。
“等到明年春天,就会开花了吧?”御井说着,语气中似乎充满了期待。
云华静默片刻,便说道:“既然思念家乡,为何又要千里迢迢跑来中国打仗,做这些遭人唾骂的事情。”
御井突然一改方才的满面忧愁,正襟危坐的说道:“你不懂!大东亚共荣圈!是共荣!这不是战争!我们大日本帝国是到中国来帮助你们这些中国人的,你们中国虽然曾经繁荣先进过,但那都是过去的历史了!如今的中国落后而愚昧,需要像我们这样的国家来给予引导和改进!所以……我个人的情感在国家大事面前算不得什么!”
御井只顾忘我的滔滔不绝,云华却是越听越刺耳,方才听他唱思乡歌谣的那阵子心情全被冲得烟消云散,云华换做一副冷面孔说道:“麻烦您了,将我那几个戏班子的朋友放了吧!”
御井却笑了笑,好像没听见似的。“方才您唱的《牡丹亭》,唱得很好,可否再为我唱一遍!”
云华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那几个兄弟被关在宪兵队里,生死只在御井的一念之间,即便是此时御井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云华也是没得选择。
无奈,赧颜起身,轻移莲步,慢慢打开牡丹富贵图的金面折扇,微微颤动着,半遮面,无限娇羞妩媚,莺娇燕懒。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眼神一飞,御井终于满意的笑了。
那几个戏子不过是逞一时口快,便是放了也无妨。
只有眼前这个比世间女子还有绝色的男子,御井看着他,心中热潮暗涌,这辈子都不会放他,他要他,要定了!
御井并不急于一时,他是个很有耐心并且喜欢慢慢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人,他乐于享受其中的过程。所以赏完樱花树之后,他便放云华回家,没有对他做任何事。
云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陈伯告诉云华,刚才张福安来报信,说是戏班子里被抓起来的兄弟们已经被放了出来,众人打算赶明儿摆几桌酒席感谢云华的相救之恩。
云华勉强的笑了笑,他并不在乎这些。只是今日与那个男人的重逢着实令他心绪不宁,恐怕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之后的几日,可说是风平浪静,除了被御井邀请去了两次喝喝酒以外,季震鸣再一次如同消失了一样,没再露过面。
云华心里却没有片刻的安宁过,似乎是一种直觉,抑或是预感,总之季震鸣的重现对他来讲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天晚上,照旧是唱完了戏,云华正待要收拾收拾回家去。
戏院经理和班主两人毕恭毕敬的引领着一个人来到后台,径直来到云华的房间。
那人看上去年过半百,谢顶,留着两撇山羊胡。看衣着打扮大概是大宅院里的管家之类的人。那人面无表情的递上去一张请柬。
“我们家老爷请秋老板过府一叙!不知秋老板可否赏这个脸?”
云华连接都未接,只拿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请柬上的字,果然!云华冷冷的一笑。
“麻烦您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我今儿个还要去御井少佐那儿喝酒,请他改日吧!”
那人并没有表现出遭到拒绝之后的惊讶和愤怒,只是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请柬,点点头便离开了。
云华心里却清楚,今晚御井并没有请他。
不知当他知道自己拒绝了他的邀请后会作何表现呢?云华不禁有些快意,但转而心中又涌起层层叠叠的不安,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离开戏院,云华坐在黄包车中,走在回家的路上,街上空旷的很,没什么行人。这几日下了不小的雨,夜晚颇有些凉意。云华不禁瑟缩起脖子,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起不到任何御寒的功效。
车轮碾压在路面上,发出单调的“格拉格拉”的声音,眼前只有车夫一起一伏的脊背,云华看着看着,不觉有些倦意,昏昏沉沉的将睡将醒着。
耳边忽然一阵奇异的响动,车子猛地一颠,云华徒然惊醒,险些从车上摔下来。
“怎么回事?”云华这才惊讶的发现,眼前的车夫已经不见踪影。
云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深夜,月朗星稀。
一辆汽车疾疾的行驶着,来到一所大宅子门前停下。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将一个大麻袋扛下来,走进宅门,旋即大门又紧紧关闭。
来到一间堂屋中,几人将麻袋放下,解开绳子,里面的人无力的倒在地上,手脚捆绑,嘴里塞着手巾。
云华隔着凌乱的头发,惊魂未定的环顾着四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阴暗,诡异,只有一只如豆的灯火影影绰绰。
面前伫立着一双脚,穿着一双老美华精致的皮鞋。
云华顺着这双脚往上看,看到那张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脸。因为仰着头,云华有些费力的喘息着。
这个男人,眼神怪异的看着自己。
云华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身后顺着脊梁骨一直向上走,直走到头顶,是彻头彻尾的寒冷。
季震鸣一挥手,手下人纷纷离开房间。接着他缓缓伏下身,眼睛盯着云华的脸,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是爱意?是仇恨?抑或是参杂在一起的复杂?
正是这种看不出情绪的表情,才更加令人恐惧而无措。
云华勉强的承受着季震鸣的注视,心里的慌乱却已经尽数展现在脸上。
季震鸣取下云华嘴里的手巾,手指轻轻的抚弄着云华的乱发,即便是如此轻柔的动作,也令云华忍不住浑身一震。
“今儿晚上御井请你去他那里,是吗?”季震鸣慢悠悠的问道。
云华垂下头没有作声。季震鸣几声冷笑:“我最不喜欢……撒谎!”
说着季震鸣猛然将云华从地上提了起来,力道之大,令云华不由得惊呼连连。季震鸣像提着小猫小狗似的将云华提到里间,一甩手扔到帐幔叠嶂的大床上。
旋即高大的身躯压了上来。
几年未见,季震鸣并没什么变化,仍是那么健硕俊朗。云华被捆绑着手脚,无从挣扎,只觉得愈发的呼吸困难。
“你……”云华微微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季震鸣冷笑着:“小云,这几年……你过的不错啊!出落得越发水灵可人了!是不是从来不缺男人为你滋润身体啊?”季震鸣缓缓伏下身,鼻子凑近了云华的脸,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云华皱着眉竭力的扭头躲避。
“这付狐媚的脸蛋到底勾引了多少男人上你的床!连日本人你都来者不拒阿!”季震鸣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凶恶的神情。他猛地一把揪住云华的前襟,恶狠狠的撕扯开。
然而展现在他面前的,这完美洁白的躯体,还是令他不禁感叹唏嘘。
但即便这样仍旧无法解除他的仇恨,反而更加令他怒火焚身痛苦难耐,这身子不知在多少男人身下辗转呻吟过了,想至此季震鸣抬起手,“噼里啪啦”的扇了云华十几个耳光。
“贱货!你这贱货!”季震鸣恶狠狠的骂着,打着。
云华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十几个耳光打完,已经两颊红肿,嘴角淌下血丝。但云华已然不觉得疼痛,只有麻木,心和身也只剩下麻木。
良久云华忽然呵呵的冷笑两声,旋即两眼直勾勾的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季震鸣,咬牙切齿道:“这不是正如你所愿吗?你说我是贱货!我就是贱货!是个人尽可夫的贱货!哈哈哈!”云华大笑起来:“你想知道这几年有多少男人上过我的床吗?哈哈哈……我也想知道啊!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哈哈哈!可我告诉你!我可以和天底下最龌龊的男人上床,但我就是不会和你上床,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啪”的一声脆响,一记狠狠的耳光掴下来,云华被打得头歪到一边,半晌没缓过来。
当云华勉强醒来时,眼前的季震鸣正冷冷的看着他。
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脱光衣裤,浑身赤裸的躺在床上,而手脚则被捆绑在床栏上成大字形展开着躯体,两腿间的私密之处被季震鸣饱览无遗。
季震鸣嘴角飞过一抹奇异的笑。“果然是阅人无数的身子啊!”说着季震鸣开始宽衣解带。“虽说你这身子脏得狠,我本不想碰你。可既然你说绝不会和我上床,那我就偏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来拒绝我?”
云华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子变得一片空白,他很费力似的摇头,继而拼命的摇晃着头,撕心裂肺的叫喊:“不!不!不要……不要……不!你敢……我……我就杀了你……你要敢……我……我……啊……啊……”
话音未落,健硕的身体已轰然压了下来,季震鸣一边撕咬着云华白皙光滑的身体,一边将自己的炙热欲望**,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一如野兽般疯狂的撕咬着猎物,直至对方粉身碎骨方肯罢休。
云华大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脖子硬挺挺的梗着,苍白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又一层的冷汗。身体仿佛要从下面开始被生生撕裂成两半一样的剧痛,继而云华开始拼命的挣扎,无奈绳索捆绑的紧,根本无法挣脱,只能任凭季震鸣一次又一次疯狂的挺入。
云华看着这个此生最恨的男人在自己身上肆虐凌辱,心中的苦楚全部纠结起来,远甚于身体所受的痛苦,他在一波强似一波的率动中,渐渐丧失了意识,一霎那间,云华睁开眼,看到的只是模糊一片,眼角淌下一串串珠泪,冰冷的沁润了鬓角。
把心一横,张开口,狠狠的咬下去。
“呜!”一条手巾被狠狠的塞进渗血的嘴里,又激起一阵难忍的刺痛。
季震鸣于云雨**之时,仍能头脑清醒地提防咬舌自尽这一招,云华这一决绝的行为反而招致他又一轮更为凶狠残暴的凌虐。
“想死?那么容易吗?你就是逃到阎罗宝殿,我也照样把你追回来!你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季震鸣咬牙切齿道,将自己火热欲望的顶点一次次释放在云华体内。
云华喊不能喊,哭不能哭,只觉得心像是被利剑贯穿一样的痛,昏过去之前的一瞬间,他恍惚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
“……小云……小云……唤我的名字……震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