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不防他这样亲下来,错愕之间便向后退去。陶骧这一吻便落了空。
他的动作定在那里,望了她。
静漪甩了下头,就要推开他。他却是被激起了怒气,再亲她,已经毫不君子……简直像是要用唇把她这张随时会吐出利剑到底小嘴碾碎。陶骧伸手抄了她的腰,转了个身便同她一道进了卧室门。静漪被他带着急转身,头晕目眩。只听得耳边门开的声响,脚步凌乱细碎了一阵,她被抵在墙上。
他毫不松懈地亲着她,噙着她的唇。细细地亲吻着,专注投入。静漪被他亲着,只觉得四周围渐渐地暗下去、热起来……这里只有他们。她确信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他坚实的身体紧贴着她的,仿佛是堵至少在此时她可以靠上去并不担心他轰然倒塌的墙……她渐渐不再抗拒。
陶骧发觉她的放松,亲吻更加地深。
静漪仍被他抵在墙上,锦袍随着身体的移动摩擦着新换的织金缎子壁纸,发出的声响细微、温柔而又有着难言的暧昧和诱惑似的……她只觉得腰间一松,陶骧已经将她的腰带扯开。裙子在往下落,她想法子空出手来去抓住……哪里还抓的住,陶骧的手快地如闪电般。他不止迅速替她除了累赘的裙子,不一会儿的工夫,连扣绊密实的外褂,也给他成功地解开了。仿佛一步步地摧城拔寨,静漪的衣衫一件件退下来,只剩了里面象牙白的蕾丝内衣……陶骧看到这手编蕾丝内衣时,停了停妲。
隔着柔滑的丝绸,他的手掌恰好覆着她轮廓姣好的胸。停了片刻,他抬手抽着内衣上的带子,狠狠地扯下来。裂帛声清脆,听起来竟有些惨烈……静漪便觉得胸口一凉,还没来得及抓住被生生扯破的内衣,陶骧便抓住了她的手腕。随后他松了手,挑着肩上的带子,从她肩头剥下……他的手指尖似处非处,丝绸坠落时划过她的身体,都像流火般舔着她的身体,最敏感的地方,瞬间都被挑`逗了,她吸了一丝凉气,他便亲了她,灼热的唇将流火串成了燎原之势……静漪喉间低吟,陶骧猛的将她向上托起,吻在她锁骨处。然后撤离,看着她。
就这室外投进来的光影,静漪看着陶骧的面容……比起他这般凶狠和激烈的进攻,他的面容异常平静,只有一层极细密的汗珠,在他脸上似蒙了一层柔暖的光膜,看上去,竟也有着极大的诱惑似的……静漪趁着陶骧放松她些,就近轻轻咬了下他的颈子。
那唯一的一丝门缝被陶骧一巴掌按上去,发出巨响的同时,两人完全处于黑暗中了……静漪觉得自己要被这黑暗和黑暗中的猛兽吞噬了似的,下意识地攀紧了陶骧的身子。
陶骧静静地抱了她片刻,毫不犹豫地进入了……静漪的手臂缠着他的腰,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将他也牢牢地禁锢了。这仿佛刺激了陶骧,他的动作就更加激烈起来。
静漪许久不见他如此这般凶狠蛮横的索取,心里的慌乱和恐惧渐渐生了出来,她低低呜咽,渐渐抗拒……然而手腕是被他牢牢抓住,没办法挣脱,腿也酸软了……陶骧承担着她的力量,带着她辗转腾挪,回身将她放在床上。
床帐纷纷然落下来,微风荡漾,奇香阵阵,床上的氛围顿时增添了些温柔旖旎,两人的心神有那么一会儿似乎都被黏住了,严丝合缝地拥在一处的身体,再运动起来,激烈之中,也多了丝温柔……温柔的让静漪无所适从,简直要哭。偏偏又无暇去哭,他仿佛根本不想给她流泪的时间。
他们都知道长夜漫漫,也都知道前面危机重重,但是至少在此时,温暖和安逸是现实的也是可以触摸到的。
静漪终于忍不住落泪。
她恍惚间听到他在叫她,只有一个字……她点头,又点头……迷迷糊糊地沉沉睡去。
陶骧将被子拉高,给静漪盖好。借着蒙蒙亮的晨光,他看了她一会儿,才起身下床。
下楼时,趴在楼梯口的白狮跟了下来。
他站下,白狮蹲在他身边。
听不到楼上的动静,她是真的睡沉了……以她睡眠的轻浅,又同他生过一场气,恐怕是难的了。
他看到餐厅方向亮着灯,推开门进去一看,空无一人。
想必是谁忘了关灯,他进门的时候倒没有注意。
他随手按了按铃,过了一会儿,张妈匆匆地从厨房边的侧门进来,看到他,站下问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陶骧去倒了杯威士忌,坐下来,抚摸着白狮的大头。
他看看张妈。
一向总穿青色的张妈,不知何时换了件枣红的褂子。
他微笑下,问:“张妈妈,你愿不愿意跟少奶奶去德意志?”
张妈怔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可是接着问道:“少爷,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么?”
陶骧将威士忌喝光,搁了杯子,说:“定了。”
静漪坐在萱瑞堂窗前,同尔宜在一处,看尔宜临帖子。尔宜婚事近了,府里为了她婚事颇有些忙碌,她却反而静下心来。静漪一早进门就听着尔宜在说这些日子颇喜欢大米和赵子昂的字,早饭之后,陶夫人一走,尔宜便翻找出来这两位的字帖在研习。
静漪素来不喜赵子昂。尔宜说要临他的帖,她就皱眉。
陶老夫人笑着说,这大半是因为赵子昂一生富贵,养的字性情过于圆润油滑的缘故,不如大米字潇洒。
静漪笑笑,说,也有些看不得他后来仕元,于节有亏。其实字还是好的。可见字如其人,有时也未必准。
陶老夫人看了她,笑而不语。
尔宜听了,果真留了大米的字来临。
静漪坐在一旁看她临帖。
尔宜的字其实颇耐看,虽称不上十分的好,十多年的功底,毕竟是在的。且陶家兄妹的字,简直不必从外面学,陶骧字从曾祖,更是见风骨……她倒很少见他写东西。偶尔看一眼他留在批文上的小字,一笔一划的,公正严谨中不失潇洒,非常好看。
“漪儿,漪儿?”陶老夫人叫静漪。
静漪忙抬头,“奶奶?”
陶老夫人笑眯眯地问:“你怎么了?一早上就见你坐这儿发呆了。”
静漪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哦,我看这字看的出神了。奶奶说什么了?”
陶老夫人笑吟吟的,看看她,说:“正要同你聊聊天,倒看你发呆了。”
静漪转头看看外面的,今天天气好,一丝风也无。
大日头晒在地面上,越见了春天的煦暖,到了午后,恐怕是要热起来的……陶骧一早走的时候,也说这天气好的很;他们挥师西进,出发的时间是午后呢……静漪低头看看怀表,才早上九点钟。
“我看你这两日精神就不大好。日常的睡眠很有点问题。总吃药也不见好些么。”陶老夫人抚弄着袖猴。
袖猴忽然吱吱叫着,从她怀里挣脱,跑到静漪身边来,爬上她肩头,坐下来对着老夫人。
静漪转脸看它时,笑着说:“偶尔睡不踏实……”
尔宜正临帖,听到这儿无意中插了一句嘴:“昨儿七哥不是回来了么,他回来你还能睡踏实就怪了。”
静漪顿时窘了,坐在那里,瞠目结舌似的。
尔宜见静漪瞬间红了脸,诧异地问:“七嫂,你脸红什么?”
“哪有。”静漪抬手掩了一下。
“没有?奶奶你看有没有,七嫂脸红的跟什么似的……”尔宜笑着放下笔,过来坐在奶奶身边,“我是说,七哥最难伺候,他一回来,上上下下都不得安生。以前母亲气急了就骂他,说难怪他亲妈都要早走些年,有这样的活宝贝在跟前儿杵着,不气死也得气活过来!”
“又胡说了。”陶老夫人微笑着,摩挲着孙女柔腻的颈子。隔一会儿,竟是叹了口气。
“奶奶,怎么了?”尔宜问,“担心了?”
“没有。”陶老夫人坐直了,“来,你们两个,陪我出去走走。”
静漪忙过来,同尔宜一边一个,扶了陶老夫人的手,走出了上房。
往日陶老夫人早起出来散散步,都只是在前院,今日出门却往后转,走的颇有点远。萱瑞堂的后花园挺大,这时节又正是各色的花开的盛的时候,花木葱茏,挤挤挨挨的,很是热闹繁华的样子。
金萱拿了厚实的垫子,摆在了湖心亭的座椅上。
陶老夫人坐下,看着湖边的雪白梨花。手里的佛珠慢慢的转动着,好半晌才说:“骧哥儿去年生日的时候,还说萱瑞堂的梨子好吃的很。不知道为什么,比别处的就是好些。什川送来的梨他也不怎么喜欢。”
“七哥不太喜欢吃梨子。”尔宜小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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