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败俱伤

萧饮恨怪眼一翻,骂道:“空空空,空你老母!”

孤峰双眉一挑,怒道:“萧饮恨,你骂贫僧不打紧,杀我墨龙儿也可不计较,但骂我老娘,贫僧实在是忍无可忍,说不得,今天要大开杀戒。”

一句话说完,双脚踏前一步。

这一步踏出,天地气机皆融入脚底,幽谷内本来晴日高照,忽然间涌起一阵狂风,遮天盖地,卷土搅水,吹花折草,断树落叶。

聚气成风,风破万物。

佛门大神通,狂风步!

嗤嗤两声轻响,萧饮恨腰带从中折断,接着鬓边处一凉,发丝断了几百根。

萧饮恨面色凝重,一声大喝,沉腰坐马,呼呼呼一连打出七拳,深红色的拳影弥漫,层层叠叠,杀气凛凛。

孤峰眼神中露出一丝赞赏,淡淡一笑,说道:“暗香夜帝拳,好!”

好字出口,身子无风自动,倏然间一跃五丈,到了萧饮恨面前,右掌轻飘飘拍出,叫道:“萧居士,再接老衲一招。”

萧饮恨冷冷一笑,道:“老秃驴,接你一招算得什么,老子接你三招。”

呼呼呼,罡气肆虐,两大高手闪电般交换三掌!

这三掌之快,全在瞬息之间,卫小诗只觉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两人如何出手,但听得砰砰砰三声响,一声比一声高,然后万籁俱寂,再一凝神,两人之间距离,重新拉开五丈。

但地面上却多了二十四个脚印。

每一个脚印深达数尺,那是被二人运劲足底,生生踏出来的。

从脚印深浅上分析,孤峰的深一尺八寸七分,萧饮恨的深一尺八寸六分,可以看出,两人功夫在伯仲之间,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孤峰胜在功力深厚,八十载参禅苦修,成就非同小可。

萧饮恨胜在年轻气盛,内力,招式,精血,气机,如日中天,均为巅峰状态。

这一场比斗,胜败输赢,难说!

萧饮恨哈哈一笑,道:“好!好个孤峰,不愧为万佛宗八大高僧之一,你的‘雷电通神掌’火候十足,果然厉害。”

孤峰道:“萧居士,你的暗香夜帝拳,也不差啊!”

两人互赞了一句,身形展动,复又战成一团。

这一次孤峰袍袖鼓风,双掌如劈山铁斧,大开大阖,用的是佛门无上绝学“金刚大手印”,这门功夫共分十八层,练到最高境界,降龙斩蛟,无坚不摧,无所不能。

万佛宗首任掌教灵动禅师,曾将金刚大手印练到十六层,孤身挑战鬼武会,竖掌如刀,一刀斩落,号称鬼武会圣地,玉龙五峰中的‘青龙山’不堪一击,顷刻之间碎成齑粉。

此战后,万佛宗声名鹊起,从此领袖正道群雄,称霸江湖五百余年,至今未衰。

孤峰的金刚大手印只练到十二层,与灵动禅师的境界,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饶是如此,威力仍是不可小觑,虽不能移山填海,但炼妖伏魔,却是没有问题。

他一经施展此套掌法,萧饮恨立马收起笑容,神色郑重,打叠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两人身形流动,掌影翻滚,呼吸之间,就拆了四十八招。

萧饮恨且战且退,慢慢退到溪水边,忽然间一声清啸,右掌对着溪水隔空一吸,溪水受到牵引,跳跃而起,半空中凝成一道四尺长的水剑。

萧饮恨吸一口气,掌中真气外放,忽然之间寒冷彻骨,四周气温似乎下降了数十度,卫小诗身在百米开外,也忍不住浑身瑟瑟发抖,眉毛之间,更是生出薄薄白霜。

那道水剑遇冷凝结,变成一道冰剑。萧饮恨手一抄,将冰剑握在手里,白光一闪,剑尖刺向孤峰咽喉。

孤峰喝了一声彩,赞道:“惊龙御水诀,好!”脚步一错,避在一旁。

惊龙御水诀号称龙门绝世功法,同样分为十八层境界。此门神通,可以驱使天下之水,或凝水成冰,或化冰为水,或踏海如履平地,风吹不倒,浪掀不翻。练到最高境界,万物之水,皆为我用。如身处沙漠,水源枯竭,可以摄取空气中水滴饮食;身处汪洋,海水腥咸,可以脱海水去盐,化海水为淡水,至于提炼树木花草中水分,更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

修炼惊龙御水诀更有一般好处,只要练到第十层,便可结成“不灭水甲”,不灭水甲凝水为盾,此甲非金非铁,但坚硬之处,胜过金铁百倍,刀剑不能伤,强弓劲弩不能透,万毒不能侵,除了绝顶高手的罡气可破,无人能敌。

其实如果将不灭水甲练至巅峰,即惊龙御水诀修炼至十八层,届时水甲跟气血沟通,只要呼吸不绝,水甲永不破。就算七大宗师来了,也束手无策。

只不过十八层的惊龙御水诀,弹指间焚天灭地,古往今来数万年,除了那位绝世天才秦无寐以外,谁也无法修炼成功。

萧饮恨天资奇佳,五岁起开始修炼惊龙御水诀,三十二年间,神通小成,达到十三层境界。如此神速,堪称龙门八百年来第三人,除了开派祖师宋斜阳,现任掌教君敛眉,无人能及。

此刻他手执冰剑,气血经络贯通,每一剑刺出,天地变色,风雷怒吼,当真是神鬼辟易,猛不可挡。

若是换了旁人,遇此剑术,早已死了十七八回。

幸好孤峰早将金刚大手印练至收发由心地步,金刚大手印至阳至烈,敌强愈强,神通之霸道,并不在惊龙御水诀之下。

两人你来我往,堪堪拆了三百余招,孤峰毕竟上了年纪,后劲不济,呼吸已有些急促。萧饮恨却是愈战愈勇,忽然间左掌拍出,跟孤峰对了一掌。右手剑如厉电划空,叮地一声,从孤峰肩胛处对穿而过。

如此轻易得手,萧饮恨反有些狐疑,果然不出所料,孤峰左肩受伤,一声大喝,右掌心光芒大炽,苦修了八十年的内力如海浪奔腾,绵绵不休传入萧饮恨体内。

瞬息之间,萧饮恨脸色大变,蹭蹭蹭连退八步,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双膝酸软,颓然倒地,四肢百骸空空如也,再也提不起丝毫力气。

孤峰奋力反击,虽然得手,体内气息翻腾,却也并不好受。他拼着左肩受伤,接下萧饮恨十三层的惊龙御水诀,整条左臂酥麻,经络全部震伤,没有半年修养,决计难以复原。

萧饮恨一剑之中,几乎倾尽全力,岂是好承受的?

孤峰伤口处鲜血淋漓,一滴滴掉落草地,冰剑被热血一冲,丝丝融化,钻入了体内,剑内蕴含的纯阴煞气,随着血流奔行,缠住五脏,包裹六腑,不断蚕食着老和尚生机。

孤峰牙关打颤,盘膝坐地,运起独门心法,慢慢化解阴毒。

萧饮恨亦如是,手捏指诀,调理内伤。

一时间,谁也动弹不了,谁也不敢动弹。

胜负之机,变得玄妙,谁先站起来,谁就能击毙对手,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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