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行了五六里路程,忽然间马蹄得得,迎面驶来三名乘客。
卫小诗睁眼打量,见三匹马儿清一色纯黑如墨,身高腿长,皮毛光鲜,心里暗暗喝了一生彩“好马,绝对是千里名驹!”
这样的好马一匹已经难求,何况同时三匹,还三匹颜色相同?
再看马上乘客,个个精神抖擞,神气外泄,也是来头非小。
左边马上一名黑衣老者,年约六旬,身子长如竹竿,又高又廋。卫小诗身高八尺,在男子中已经算是很高的了,但这人比他还足足高了一个头,正因如此,愈发显得他骨瘦如柴。
此人浑身肌肉加起来也没八十斤,卫小诗真担心一阵风刮过,会将他带走。
右边马上是一名蓝衣壮汉,约莫四十来岁,生得肥头大耳,矮如冬瓜,身上肥肉堆积,少说也有两百斤,其神态活脱脱是个肉球。
这两名男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非丑陋不足以概括。
卫小诗叹了口气,目光落到第三名乘客身上,只瞧了一眼,神色立马动容,睁大了双眸,再也舍不得合拢。
只因这名乘客实在是太美啦,那是一名女子,双十年华,身材高挑,体态曼妙,凹凸玲珑,牡丹不足以形容其高贵,玫瑰不足以形容其艳丽,百合不足以形容其清纯,只有冰山美人四个字用在她身上,才最贴切。
那女子纵骑而行,来到卫小诗面前,勒缰止步,一双妙目转动,凝视着眼前少年,问道:“喂,那小孩!有没有见过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
卫小诗笑道:“三十岁的男子,一抓一大把,你指的是哪位?”
那女子尚未回答,左边那名老者眉头一皱,冷冷道:“大胆!少主问话,老老实实交代,谁准你嬉皮笑脸?”
卫小诗道:“我生就这副笑脸,又有什么法子?我自笑我的,关你鸟事!你当自己是王爷?是将军?什么闲事也要管上一管!”
那老者向来颐指气使,何曾给人顶撞过?眼见卫小诗一小小少年,名不见经传,竟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无名火冒起三丈,脸色一沉,刷地一声响,从腰畔抽出一条软鞭,迎风抖动,长鞭势如闪电,劈头盖脑往卫小诗手臂缠绕。
这一鞭又快又准又狠,换作从前,卫小诗决计无法躲过。但他自吞服孤峰老和尚那瓶灵药,十二正经一气贯通,脱胎换骨,伐毛洗髓。体内本源火气蓬勃,积蓄充沛如深泽巨湖,汪洋恣肆,直无止境。
再辅以修炼金刚大手印诸般秘诀,炼气化气,内息百转千回,洗刷提纯,凝实稳固,根基打得牢不可破。飞鱼一旦化龙,再也非昔日吴下阿蒙,任人宰割。
眼见长鞭飞到,淡淡一笑,左足轻弹地面,脚尖使力,空空步发动,间不容发之际,后退四尺。
这四尺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在长鞭攻击范围以外。
那老者一击不中,咦地一声,甚是意外。他是大有来历的高手,自重身份,一击未果,就不再追击。手腕轻颤,长鞭收回,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我只使了三成力,你信不信?”
卫小诗道:“不错!阁下长鞭之中,变化无穷。攻敌三分,留劲七分,适才只要再多加一分力道,我定然无处可逃,必败无疑。不过……”
那老者眉开眼笑,道:“好小子,你能看出老夫鞭法神髓,眼力着实不坏。年轻人能有如此眼光,更加难能可贵,很了不起。你说不过,不过什么?”
卫小诗道:“阁下鞭法虽好,却并非毫无破绽。刚才你那一记攻击,共有三处变化,快则快矣,但一招三变,衔接处不免留有空隙。有空隙就有可乘之机,只要给我三个月时间,定能破去你鞭法。”
他侃侃而谈,言之凿凿,惹得右边那名矮胖子哈哈大笑,嘿然道:“严护法,这小子吹起牛皮来不打草稿,张嘴就来!哈,他说三个月时间便能破去你苦练十八年,纵横江湖的‘长风无影鞭’,真是大言不惭,笑死人啦。哎呦,不好,我肚子都笑疼了。”
那老者却神情郑重,一字一句道:“小子,你真的有把握,三个月内能破去老夫鞭法?”
卫小诗不答,忽然间左掌伸出,连抓了三下,跟着右腿抬起,连踢了四脚,收招凝立,笑道:“如何?”
那老者面色大变,苍白如纸,忽然间一声长叹,道:“好,好,好!刚才你那连环七式,精微神奇,妙不可言。若出手能够快上六倍,老夫先前攻击你所用的那招‘无声无息’,的的确确就给你破了。”
卫小诗摇头笑道:“我虽然知道破解你长鞭的法子,但内力有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正如你所说,连环七式妙则妙矣,但必须再快上六倍,才能破你那招‘无声无息’。所以至少得等上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内力有成,到时再来破你鞭法,举手之劳,轻而易举。”
那老者默然不语,过了半晌,才道:“好,就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可来青龙山找我,届时你若真能破我鞭法,我严铁衣二话不说,心甘情愿拜你作大哥。此言如山,永远有效!”
卫小诗道:“好,就如你所言,三个月后,咱们再见了!”说着一抱拳,拉了李梦妍手掌,转身欲走。
那女子叫道:“且慢!小家伙,刚才你躲避严伯伯攻击时,所用的轻功身法,可不简单呐。如果我眼睛没花,你所使用的,十有八九就是空空步吧。”
那矮胖子呀地一声,脱口而出“空空步?那不是帝国第一神尼了断师太独门绝技吗?你怎么会使?小家伙,老实交代,你跟俏尼姑了断,到底什么关系?”
不待卫小诗回答,自顾自猜测“瞧你小子生得油头粉面,莫不是了断她私生子?嗯,定是如此,越瞧越像!尤其是你小子一双眼珠,滴溜溜转动,那狡黠的样子,简直跟了断一模一样!”
他胡乱下结论,那女子摇头微笑,道:“朱叔叔,别乱说话。了断师太是出家人,怎会有私生子?退一步讲,就算她有私生子,也与这小子拉不上干系。了断师太今年才二十八岁呢,她如果有私生子,也该是个小娃娃,这小子至少有二十岁,年纪可对不上。”
卫小诗不满道:“胡说!少爷明明是十八岁。”
那女子笑道:“十八岁么?嗯,足足比我小了三岁呢,我今年二十一。”
卫小诗道:“是么?二十一岁,正是花样年华。姑娘美得跟仙子一般,却不知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道:“我姓杨,名字么,告诉你也无妨,听好了,我叫杨无裳。”
卫小诗道:“杨无裳,好奇怪的名字,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小时候家里太穷,连衣服都没得穿,所以取了这么一个怪名字?”
那女子摇头笑骂“不学无术,懒得理你!”
李梦妍见卫小诗懵懂不知究竟,解释道:“那是诗经中的句子:‘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卫小诗搔搔脑袋,道:“不太明白。”
李梦妍道:“这四句话意思是说:河道上有一只狐狸在行走,天寒地冻,我很担心。”
卫小诗道:“担心什么?”
李梦妍道:“担心狐狸没衣服穿啊。”
卫小诗道:“狐狸全身都是毛,要穿什么衣服?”
杨无裳白了他一眼,那神情分明在骂:“草包!”
李梦妍亦觉莞尔,笑道:“这是一首言情诗。写的是女孩子挂念情人,日思夜想。情人在外,担心他衣服不够穿。诗中的狐狸,便是代指思念的男人了。”
卫小诗不解道:“狐狸是狐狸,男人是男人,这两样东西风马牛不相及,怎会扯上关系?啊,我明白了,这只狐狸不简单,定是千年狐狸精,会幻化人形。”话一出口,随即否定,摇头道:“不对啊,我听说过的狐狸精故事,清一色都是变作美女。这千年男狐狸精嘛,却是头一遭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