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许孜然,违心说点许孜默的好话罢。
白秋新垂下眼:“我仅将他当作弟弟看待。”
我点点头:“我知你定是关心他的,否则当初又怎会救他呢?”
白秋新行事低调,连风靖寒都未调查到一丝一毫线索,若非待许孜默不同常人,那日夜里,她又怎会铤而走险救许孜默一命?
白秋新叹口气,侧头转开眼。
“此前我与风靖寒发生了误会,他与林紫烟有了孩子,我伤心欲绝,逃出了啸风山庄。”我苦笑,有些叹惋。
“后来我中了毒,又被祁冥逸……利用和……,那时我心灰意冷,差点活不下去。”我低沉着声。
白秋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没有了女子最宝贵的东西,又身中剧毒,直到遇到了许孜然。”我笑,要是没有遇到他,只怕现在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一开始我放不下过去,可人总要向前看的不是吗?我曾经很喜欢风靖寒,很恨祁冥逸,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倒觉得人生苦短,没有什么比与身边之人相守更重要了。”
白秋新低着头,若有所思。
“如今我体内的毒又得以能解,我真觉得这是上天给我最好的回报,再无所求。”
她点点头:“你与许公子能相守,确实幸运。”
“十余年前,你是风家大小姐,他是吟草阁的公子,你们本无希望能在一起。许孜默一个人默默的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又重新遇见你,他自然欣喜莫名。他怕你介意他在吟草阁的过往,为此事还和许孜然大吵了一架,至今都未回来。”我叹口气,什么时候我也帮人妖说话了,真是爱屋及乌。
白秋新低头不语,似在想着什么事。
许孜默曾说过,杜诗仪对许孜然一见钟情。
我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一见钟情,钟的不是情,是脸。
即便是有,经历过这么多事,过了这么多年,也早该淡了。
所以我没提许孜然,提他只怕我们两人都会很尴尬。
我推了推一旁的虾饺:“都快凉了,快吃吧。”
她点点头,夹起一个虾饺,轻轻嚼着。过了一会又转开了头去,望向一旁桌上的一团东西出神。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桌上放着一个用素白手绢包着的油纸包,里面似乎装着点心之类。
多说无益,我站起身向她告辞,走了出去。
在走廊上正遇见了风靖寒,他似乎就住在白秋新的隔壁,这古代房间的隔音效果,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我想起下午温泉里的事,又有些不好意思,看了他一眼,匆匆离去。他也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我半响,目光神色未明,又默默的目送我离开。
走到客栈楼下,许孜然正站于一旁,见我下楼来,方走过来握住我手:“这么晚了,快回去用餐吧。”
厨房已将做好的冰粉送了过来,放了两碗到我房内。
许孜然递过水来,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冰粉:“如今你正解毒,可莫要吃这个。”
我点点头,拿起一旁的糕点吃起来,确实有些饿了。
今天弄得有些晚,我打了个哈欠。
“你早些休息。”许孜然见我困乏至极,就要出去。
“等等。”我叫住孜然。“若许孜默见你在房里不肯回来怎么办?而且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屋内点着灯,我洗漱完毕,与许孜然和衣躺于床间。
“孜然。”我低声开口。
“嗯。”他面向着我,目光幽深。
“我感觉白姑娘也不全是将许孜默当做弟弟看待。”我提出自己的推测,即便白姑娘对许孜然一见钟情,可她与许孜默那么长久的相处,怎会没有一丝感觉。
她听我说起许孜默,眼光不由自主的望向一旁的素白手绢,似乎在思考什么。她会不会是感叹自己遭遇横祸,不愿再提起过去之事。
许孜然摸摸我头,轻笑道:“别多想了,快睡吧,今日你太累了。”
我扁着嘴,侧身看着他:“下午睡过了,这会倒不是很困。”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我。
不知为何,总感觉今日许孜然有些异常。也许是许孜默之事对他打击颇大吧。
“孜然…”我叫他,凑进去拉着他手。
“嗯。”他今日惜字如金。
“白日慕容大叔问我是否想好了那会,为何你要答应?”我作为一个现代人,也觉得渡真气这事虽是权宜之计,却与风靖寒亲密过度了。
他侧过身,与我对面躺着,看了我许久,伸手反握住我手:“如今我只愿你一切安好,其余诸事我均不在意。”
“可以后要三年一次怎么办?”这才麻烦。
许孜然轻笑一声,前倾亲了亲我脸颊:“别担心,那些事还早,总会有办法的。”
我搂住他脖子,有些叹惋,许孜然似乎随时都这么淡定。
“白姑娘应是有隐情才不愿回啸风山庄,慕容大叔和袁前辈定也知道原因,却不告诉我们。”我嘟着嘴,感觉事情好复杂。
“快睡吧,你成日操心他人之事。”许孜然轻叹口气,看着我颇为无奈地说。
我本不想管许孜默,可是如今许孜然如此担心他,我也只能这般。等到许孜默和白秋新双宿□□,再不来骚扰我与许孜然,那是最好。
半夜,我翻个身,身旁似乎没人。
一摸,果真没人。
看来许孜然等我睡着后又回了房间,我笑,果真守礼。
第二日一早,我睁开眼睛,更为惊悚的发现,许孜然就躺在我旁边。
他似乎早就醒了,在我旁边,睁眼看了我许久。
“诶?”我惊讶至极。
“怎么了?”他笑,微撑起手,注视着我。
我将张大的口闭上,想来许孜然昨晚并非回房,只是出去了一趟。
也许是见许孜默,也许是去见其他人,既然他并不想让我知道,我也就不深问了。
“没事,一早醒来就见你看着我。”我摇摇头,略微脸红。
“我见你睡得很香,不忍吵醒你。”他笑,坐起身来下了床,衣衫完好。
“我睡姿是不是很难看?”我扶扶额头,有些丢脸。
我只知道,我睡觉的时候腿喜欢乱动,被子也会被我乱踢,怪不得许孜然已经被我挤到床边了。
“还好。”他俯身下来,在我脸正上方停住,眼里满是笑意。
许孜然说还好,那便表示真的很挫。
我扁扁嘴,欲哭无泪。
他笑:“快起来喝药了。”
“啊……”我用被子埋住头,更想哭了,那药十分苦口。
“我备了蜜饯,你喝完药就吃,可好?”许孜然语气十足温和,拉下我被子,耐心的哄我。
我洗漱完毕,推开房门,却见许孜默从许孜然房里走出来,终于没有离家出走了。
他瞟了我一眼,倒没说话,下了楼去。
“许孜默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转头问许孜然。
“昨夜。”许孜然淡淡答道。
“孜然,今日你有何安排?”
他略一沉吟:“我上午去学堂,下午来陪你。”
我走过去拉住他手:“今日夏至,晚间咱们将大伙叫过来一同吃个饭吧。把许孜默、杨公子他们都请过来。”
他点头:“我让人去请杨公子。”
我将客栈二楼雅间收拾出来,摆上大圆桌,圆桌是我特地请木工制造的,分里外两层,内层加上滑轮和陀螺,如现代餐桌一般可旋转。
算了算要来的人大约十人,我让黄青去做了一个花盏置于桌上,又让人去买了时兴的水果西瓜和葡萄,用冰块镇着。
雅间四周摆上了冰块,可以祛热。
我去了客栈找了两位前辈,也巧,两位前辈也在一起,似在说着什么话。
“慕容大叔,袁前辈,今日夏至,客栈那边备了酒菜,晚间还请赏光,也算我答谢两位解毒之恩。”我说明了来历。
“季姑娘今日感觉如何?”袁前辈笑着问道,十分慈祥。
我点点头:“还好,只是昨日药浴时疼痛难忍,这是为何?”
他捋捋胡子:“真气散去蛇毒上侵,自会有些疼痛,那药会慢慢化去你体内之毒,怕是这半月都会有些疼痛。”
哦,怪不得,我叹口气,有些惆怅。
“我那徒儿不是有给你渡入真气吗,是不是好受许多?”慕容大叔看着我,眼里满是戏谑。
想到昨日的场景,我忽然脸红,不自在的转开眼。
慕容大叔见状大笑一声:“此刻他正于房里调息打坐,你不去看看吗?”
“不去。”我摇头。
慕容大叔轻叹口气,倒也没有说什么。
“慕容大叔,这真气到底是何物?如此玄乎。”我扁扁嘴,人怎么能控制气流游走全身呢。
“你未曾练武,自然不会明白。”慕容大叔转过身,并不想多做解释。
“若是不渡入真气,又会如何?”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要是每隔两日我都要和风靖寒共浴一回,我感觉前途比较渺茫。
“蛇毒肆虐疼痛异常,寻常女子怕是忍受不住。今日开始,我会加重药的剂量,你若觉得难受,倒不必拘于两日一次,随时渡入真气均可。”袁前辈耐心的解答。
这么说这真气有些类似麻药的感觉,主要功能是养护神经,止疼之类,尼玛,还真和鸦片一样。
“丫头,你又是如何和祁冥逸扯上关系的?”慕容大叔略一沉思,看着我好奇的问。
我叹口气:“拍卖会上,他作为宾客出席,我不小心看到了他杀人。”真倒霉不是吗?
“他这几日神出鬼没,似乎另有所图,你可要当心。”慕容大叔面色凝重,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我如今还有什么可图之处?我自嘲一笑,就剩下中毒已久的一条小命了。
“对了,慕容大叔,你们似乎知道祁冥逸的身世,却又不说是为何?”那日他们为祁冥逸诊脉,还问了他的母亲是谁。
“多年前我为师妹诊脉,她应怀有双生子,不料生产后却只得杜诗仪一女,生产时师妹自己也昏了过去,具体事实不甚清楚。”袁神医面色严肃,眉头紧皱。
“你是说,祁冥逸和杜诗仪是孪生兄妹?”我惊诧至极,这么说,他也是风靖寒的兄弟。
想想来,祁冥逸大概二十六七,与杜诗仪年岁相符。
“我也不能确定。”袁神医摇摇头,叹口气。
“祁冥逸曾对我说过,他小时候被他师父所养,从小训练控制蛇群。会不会他师父知道背后的真相?”我大胆的猜测着,若真如袁神医所说,祁冥逸和风靖寒是兄弟,那他们互相利用,互相残杀,岂不是很可悲。
袁神医点点头,又看着我说道:“此事我与慕容兄还需详查,如今当务之急,是解了你的毒。”
我低头不语,觉得这幕后之人实在阴险,以我为棋子,将风靖寒,祁冥逸,许孜默,杜诗仪等人牵扯进去,纷繁不清。
那袁神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面色严肃的盯着慕容大叔:“慕容兄,如今杜诗仪身份暴露,只怕会招来麻烦。”
慕容大叔点点头,又不是很在意的转开眼:“我与我那徒儿住在她隔壁,倒也无需担心。”
额,白姑娘身份暴露,有杀身之祸?
若真如袁神医所猜测,白姑娘与祁冥逸是孪生兄妹。我若是幕后主使,没有什么比看到孪生兄妹互相残杀更加解气的了。
白姑娘说她十余年前中了蛇毒,幸亏袁神医出手相救,难道十余年前就是祁冥逸杀的她?
想到这里,我忽然惊讶出声:“慕容大叔,会不会祁冥逸要杀的人是白姑娘?让他们兄妹二人自相残杀?”
慕容大叔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忽然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
“丫头,你先回去,我与你袁前辈还有事相商。”慕容大叔回转神,朝着我说道。
诶,又不让我旁听了,好郁闷。
算了,知道的太多,也没啥好处,我听话的点点头,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