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

脚步声,进屋来,向床靠近。

我一把用被子捂住头,大叫到:“闺房重地,严禁入内!”。

可只有我知道,被单上已经满是冷汗。

没声音!

我慢慢拉开被子,偷偷睁开一只眼睛,见风靖寒在椅旁,若有有无的看着床头柜边的紫薇,并没有瞧我一眼,脸色平静,根本不像生气的样子,难道他什么都没听见?

我掀开被子,坐起身来,诧异的望了望他:“庄主??”

他方才收回眼神,看了我一眼,平静的说:“我都听到了!”

我都听到了!!!!

这句话在我脑里不停的重复,都听到了还不生气,难道已经被我的故事吸引进去了 ?

我当然不会这么想……

想到我的禁足期可能还会被延长,我心一沉。

旋即从床上坐起来,朝他绽开天人一笑,谄媚到了极点:“庄主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他朝我缓缓走过来,在床边站立,伸出手来。我吓得立马护住头,大叫道:“不要!”

他一笑:“不要什么?”

我的目光停留在他微微前伸的手上,对哦,我在不要什么呢?他并没有要怎么样呢?

我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把被子扔在一边,理了理刚才弄乱的头发。

有些不满的瞧着他,扁扁嘴:“什么都不要!”

“当真?”他看着我,神秘的说道。

我不知他在打什么算盘,只是保险的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手负在身后,走至窗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就送回去吧!”

送回去,什么东西要送回去?我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

他还是站在窗前,没有转过身来。

我就好奇了,下了床来,走至门边一看,雪姗姑娘也站在门外。

哇,两个花灯!!!!

我惊喜的蹲下身来,一个个的看,好漂亮。

花灯上是一幅翠绿的水中仙戏图,月光荫照,池水清澈,水波潋滟,一素装女子,正在水中嬉戏玩水,只有寥寥数笔,但韵味已经出来了。花灯工艺复杂,制作精美,画也栩栩如生,比我昨天看到的都要好看。

我放下花灯,再拿起另外一个。

花灯上只有一株零落的梅花,粉色的,淡淡的,花开正旺,但却寂寥冷清,上面题着一首诗,这梅花,娇艳清傲,字也是俊秀有力,我再熟悉不过。

这只花灯,正是许孜然送给我的那只。

昨天晚上,那人妖将我绑架走后,花灯也落在地上,我原本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却不想,居然是风靖寒给拿回来了。

我看着它,笑着轻叹一口气:“时图不济,命运多舛啊!”

拾起来,走进屋里,将它置于桌上。

转过身来,见风靖寒就站在身后,我吓了一跳,又笑着对他说:“多谢庄主帮我捡回这个花灯。”

他看着我,目光如炬:“你为何不要那只?”

我歪歪头,指着手里的花灯说:“这灯是许公子送的,我和他朋友一场,当然不能随意丢弃。至于那只嘛,好看倒是好看,但对我来说没有特别的意义。”

说到这里,我仔细看了看另一只花灯,上面画的是一个女子戏水的背影,韵味倒是十足,等等,这个女子身上穿的衣服,怎么这么像我的现代装T恤。

难道?那画的是我?

我偷偷瞟了一眼风靖寒,他此刻微眯着眼,一只手置于桌上,指尖轻轻扣着桌面。

该不会,这只花灯,是风靖寒送我的吧?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赔罪?

那我刚刚拒绝的这么明显,他岂不是……

意识到我做了一件错事。

“这只花灯真精致,这美人洗水也是意境悠远,庄主,要不这只花灯也一起送我吧,我很喜欢。”我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原则呢!

他站起身来,无比闲适的说:“我改变主意了!”走向门口的桌前,背着我说道:“雪珊,把花灯带走,两个!”

话说间,雪珊姑娘走了进来,到我身旁:“季姑娘!”

我不给,跑到风靖寒面前:“可这灯原本就是我的!我不给!”

“你不想出梅沁苑了?”他盯着我,不,我的花灯,冷冷的威胁我。

哈,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就来气了,好好的,居然软禁我,看来我猜的没错,你从头到尾就是为了报复。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他偏着头,眯眼看着我,略带冷意:“你若听话,何须至此!”

哼!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庄主身为一家之主,如此出尔反尔,喜怒无常,怎么能让人心服?”我气鼓鼓的看着他。

他看着我,许久,才缓缓开口:

“这不正应了你的故事?”他看着我缓缓冷笑,倒像是我提醒了他我还曾经讲过大逆不道的故事似的。

他说话的时候,手还若无其事的抚触着旁边桌上的一束紫薇花,口里轻描淡写的说着,可我却在旁边听得毛骨悚然。

原来他还在生气这个……

偏偏不好,雪姗姑娘此时很不和场景的捂嘴轻笑了一下,但并没出声。

我在心里大叫不妙,刚才的故事,不仅风靖寒听见了,只怕,雪姗也听见了。这样子,风靖寒定是觉得脸上无光,颜面扫地,所以,要借此来挽回自己的面子。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他走进屋内,让雪姗关上门,自己坐到床不远处的椅上,示意我过去。

这样子,摆明就是要单独对付我了。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床边,抬眼眯着缝偷偷的瞟了眼风靖寒,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瞪着我,于是我吐了吐舌头:“庄主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见识,从此以后我一定为庄主瞻前马后,鞠躬尽瘁。!”我哈哈的陪着笑脸。

他看着我,脸上,缓缓地,露出一抹笑。

“你是吃软,或是吃硬?”

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谈笑用兵……

他坐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我:“自你入庄以来,数次忤逆于我,但因你并无恶举,与靖宇等关系较好,我未曾在意。

风靖寒这架势,是要算总账哇?

“如今,你私自出庄,和许孜然参赛,还被默予公子抓住,为啸风山庄惹来诸多麻烦。”他盯住我,收住笑,目光遽冷。

“默予公子?”我迷茫的看他。

他看着我微肿的脸,“这么快就忘记昨天的教训了?”

所以说,昨天那个人妖是默予公子。

“他为何要抓我?”

现在来看,那默予似乎非常针对许孜然和风靖寒。他昨日要和我打赌,赌的就是风靖寒会不会来救我。难不成,他在试探?到了最后一步,风靖寒确实进来救了我,这样又能说明什么呢?

“那默予公子是许孜然的亲弟弟。”风靖寒撇了一眼我,开口解释道。

什么!?

剧情转变太快,为什么亲弟弟却那么恨许孜然。而且他与风靖寒又是什么关系,为何拿我当试验品,来赌风靖寒会不会来救我。

但这些细节,由不得我继续细想,风靖寒下一句话,却让我无法回答。

“如此,你可想好了?你是吃软,或是吃硬?”

我知今天定是逃不过了,索性收起笑脸,镇静下心神,看着他说。

“何谓软?何谓硬?”

“你三番五次不守规矩,任意妄为。”他盯着我,就像法官在判决囚徒。

“你若吃硬,即刻离开,啸风山庄不便留你。若你遇到危险,我也不会来救你。”他冷冷的述说。

所谓硬,就是收拾东西走人。女子孤身一人出去,危险重重,如果我再被人妖抓到,或是其他危险,都与他,都与啸风山庄没有任何关系。

“那吃软呢?又是什么意思?”我木然的问话,心里十分凄凉。

“你不是对默予公子说你并未签卖身契吗?既为啸风山庄的丫环,自然应该听从管教。”他又盯着我,缓缓说道。

言下之意,是让我签卖身契了。

To 签Or Not To 签,这是个问题!

签了,我就要真的受他控制了,我的命运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在大宋,丫环的命运,由主子决定!

“你三番五次不守规矩,任意妄为。”

“既为啸风山庄的丫环,自然应该听从管教。”

也许,我不再有人生自由,我不再叱然一身,我不再没有顾虑的潇洒活着。甚至,我不再是我自己。

不签呢,我的下场只有一个,收拾东西出门。

可我身无分文(昨天的二十两银子在被绑架的时候被那大汉搜走),我没有任何古代求生经验,偏偏又是身为女子,我非常清楚,此刻自己离府出走,会是如何的惨状。也许,比林紫烟还惨。

而且,还随时可能遇到那个人妖,性命难保。

昨天晚上,当我听闻他知我被绑架却不来救我时。我很慌张,委屈,难过,更是一种被人遗弃的失落感。

若签了那卖身契,我势必得努力,否则我的命运由他决定。若我不愿,那么我大可离开,契约的事也就到此作罢,他也没什么损失。

风靖寒如此精明的经商头脑。

“卖身契要签多久?”我抬头,看着他平静的问。

“三年。”

“三年到了,我可以赎身吗?”

他盯着我,眼里闪过诧异,似乎没料到我会这般问出。

许久,缓缓点头:“自然!”

那好,我签!

我虽没有其他穿越女的才华,千年智慧,可我至少还有自己的优势,我不会任它埋没在时间的潮流中。我苦笑,转而狠狠的握了下拳,女子是来不得半点示弱的,没有了亲人,朋友,没有了依赖,她们还得好好活着。

命运与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将我送来宋朝,我就偏要与它赌一把。

于是,我用很戳的毛笔字郑重的签上了我的名字,季雨寒。

真没想到,我居然就把自己卖了,还是以五两银子把自己贱卖了。

不过这一签,就像是一道银河,也许会将原本好好的两人阻隔在两个世界。

上面有一条明文规定:期间,若有任何错误,主人有权处罚,包括杖毙!

这一条,让我触目惊心。

我当然不会忘记,第一次见面时,他活活杖毙一个马夫……

作者有话要说:  哎,女主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进男主的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