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sè渐晚,夜风吹拂,月华初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意,久久不息。
张诚,宁安,袁海云等人出了温州府衙之后,便紧跟着戚继光的脚步,往戚府而去。虽然时不时的吹来一阵凉风让众人不禁一阵哆嗦,但是这似乎并不影响众人的赶路。
沿海城市其实也就这样,别看白天阳光明媚,炎热难耐,可是一旦到了晚上,那海边吹来的海风就会让人感到冰凉,如果这个时候还在路上走的话,自然是最有感觉的。
没多久,一行众人终于回到了戚府。简单的吃过晚饭,已然是戌时时分。
此刻月华正浓,形影闪闪,而张诚等人则是跟着戚继光到了书房之中。
沏好茶,未来得及抿上一口,张诚率先问道:“将军,方才在府衙大牢的时候我就见你在听到雁荡山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知到底是何缘故使得将军会有如此反应?” ..
张诚也算是心细如尘,之前戚继光府衙大牢的一点微表情变化他也都能够察觉出来,颇有正尧的那种风范。
或许这就是办案经验累积的结果,导致一些细微的东西他都可以通过自己的那种惯xìng办的嗅觉察觉出来。
戚继光闻言,不禁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张大人确实目光锐利,这点也被你发现了。没错,我确实是因为在听到了雁荡山之后下意识的震颤了一下,或许这就是我的一个心魔吧。”
“心魔?这又从何说起?”
张诚追问道,这可是天下奇闻了,竟然连威风八面,让倭寇闻风丧胆,统领着十万雄狮的戚将军都有心魔。看来这个所谓的心魔真的不简单。
听到这里。一旁的宁安也好。安波尔沁等人也罢,都不禁瞬间定住了身形似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戚继光,对这个所谓的心魔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之心。
雁荡山。心魔,这二者之间怎么会联系在一起呢?看来这个戚继光身上的事迹并不是表面风光那般的简单,或许还有许多暗地没人知道的事情,包括戚继光羸弱的一面。
“说到心魔。就不得不说当年在雁荡山发生的一件事。”
说着,戚继光也不由地陷入了一阵沉思,语气也瞬间低缓了许多,仿佛那当年发生的一件事足以影响他一生。
张诚等人心里虽然好奇,但是并没有打岔的意思,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着,甚至连呼吸声也变得很轻很缓。
片刻之后,戚继光才回过神来,随即有些黯然神伤的说道:“还记得是三年前,当时倭寇在江浙一带横行无忌。弄得民不聊生,最后朝廷便派胡宗宪胡大人。俞大猷俞大人、刘显刘大人以及我分别在沿海一带带领军队进行抗倭,而我,恰好就在温州这一带,虽然成功剿灭了一大批倭寇,但是我们的损失也相当的惨重。
后来有一批倭寇往雁荡山方向逃窜而去,为了将所有倭寇斩尽杀绝,将士们也顾不得穷寇莫追的道理,于是全都往雁荡山里面冲了进去。
然而就是这一次的决策失误,我未能及时的制止将士,结果原本就已经受伤的将士们在冲进山林之后不是中陷阱,就是遭到伏击,结果五百jīng兵,无一生还!”
“什么?这雁荡山真的有如此的恐怖?五百jīng兵竟然无一生还?”
张诚不由地暗自咋舌,这未免也太过骇人听闻了一些。须知,戚继光的军队,那绝对也是训练有素的,在战场上即便不是战无不胜,那也算是jīng英中的jīng英,相信就算是受了伤,也不至于被人砍瓜切菜般的全部屠戮干净。
然而这样的情况确实发生了,那到底雁荡山里面有什么,那些倭寇用了什么样的方式方法才使得戚继光吃了如此大的一个败仗呢?或许这一点连戚继光本人都说不清楚。
“没错,是五百jīng兵,而且这五百人可以说骁勇善战,跟着我也有十多年的战场经验,然而可惜的是就这么一下子,全部没有了,全部阵亡!”
虽然事情过了已经有三年了,但是现在想起来,似乎就发生在昨rì一样,只见戚继光的脸上更是写满了惆怅,到现在还在为之心痛。
或许那是戚继光第一次,可能也是唯一一次败得如此惨烈的一仗,而那些亲兵jīng兵全部都是自己花费了好多好多jīng力才培养出来的,对待他们,俨然就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子女一般,这如何不让戚继光感到心痛,甚至感到内疚?
“那……那后来怎样?”
张诚不禁再次开口问道。
既然已经发生了的事情,现在多做懊恼也于事无补,而张诚也不相信戚继光受到这一次打击之后就一蹶不振之类的,相反,戚继光一定会有所作为才是。
果然,戚继光又道:“对于那一次的惨烈失败,我们并没有因此有退缩之意,而是重振旗鼓,半月之后,再一次进入了雁荡山之中。
而当时的雁荡山里面,同样还是有许许多多的机关,甚至还有些地方埋了炸药。好在这一次所有人都比较谨慎,而最重要的还是并没有倭寇的伏击,这使得我们并没有什么损失便进入了雁荡山。
雁荡山虽然是进去了,可是里面却空无一人,那些东西倭寇竟然就这么凭空的消失了!原本以为一定是躲进了暗格密道之类的,可是找了整整三天三夜,终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最终只好无功而返。”
说着,戚继光也展现出了无尽的郁闷,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竟然也被那些倭寇给耍了,想起来真的有点憋屈。
“还有这样的事?那当时你们可有将雁荡山给围起来?”
战场追问道,对于倭寇凭空消失一事,他也自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算是长了翅膀,那飞天的时候,应该也会被人发觉才对,可是呢。似乎这一切连戚继光也毫不知情。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被欺骗了。
“当然有!如果不是这样。我还不觉得奇怪,就因为当时我们基本上把整座山都给围了起来,但是最终还是不见那些倭寇的踪迹!当时我甚至怀疑这些倭寇真的会那所谓的忍术隐身术,否则怎么会找不到呢?
不过现在想来。如果倭寇真的会那些隐身术的话,那打仗根本就没有意义了,他们想要谁死,隐身过去杀掉谁不就行了吗?”
戚继光的话不无道理。那些忍术,隐身术其实不过是被吹嘘过了头的一种武功而已,说到底,并没有那种可以隐藏身份,一飞千里的能力和效果。
不过就是这样,却更加的让人搞不清楚了。无缘无故,凭空消失,难不成这些倭寇集体穿越了?
此刻回想起来,其实戚继光也是心有余悸的,因为这帮倭寇与一般的倭寇比较起来。并不是一般的游离散兵,相反。更像是一只秩序有地的军队!
如果是这样的话,唯一的一种可能便是,他们才是真正的倭寇,而汪直、洪迪珍等其实不过是打着倭寇幌子,在沿海一带进行不法活动的团伙而已。
真正的倭寇那是绝对的有自己的战略方针,有自己的作战体系,所以在几次交锋之下,戚继光或多或少还是吃了一点亏,而近年来,俞大猷也好,戚继光刘显也罢,所剿灭的倭寇其实其中只有少部分是真正的倭寇势力,其他的,都是大明的一些海商组成的集团罢了。
“看来这一帮倭寇真的要比一般的倭寇要厉害很多,如今三弟被抓进了雁荡山,难道那些倭寇又一次出现了?”
之前并没有考虑到是倭寇所为,只是揣测可能与想要对付正尧的人有关,而现在听戚继光所言之后,众人其实也都开始把目光转移到了倭寇的身上。
从戚继光所说的话里面已经不难听出这些倭寇是绝对严谨的,而且又有规模,定然是来者不善,这一次竟然连当朝驸马都给绑架了,看来他们那颗蠢蠢yù动的心已经开始在燃烧了。
戚继光点头道:“对,我也怀疑这次将驸马掳去雁荡山的应该就是当年的那一批倭寇!如今他们掳走驸马,其实摆明就想向我来一个下马威,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有所行动了。”
“那……那驸马呢?驸马现在可会有危险?”
对于宁安而言,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正尧的安危,她关心的还是正尧是否存在危险。
既然戚继光与这帮人交过手,应该多少对这帮人有一点了解,那么或许就可以从这些了解之中推敲出到底他们将正尧抓去意yù何为,从而判断正尧是否安全。
戚继光却是微微一阵摇头,道:“回公主,微臣不敢妄下断言。因为这帮倭寇确实没有什么人xìng,不过可以想象的是,既然他们是掳走驸马,相信驸马对于他们来说一定有利用价值的存在,因而现在的驸马应该是安全的。”
戚继光只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毕竟那些倭寇到底想要耍什么手段,到底他们的目的何在,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说不清。
“那……那我们现在当如何是好?”
宁安有些着急了,对于戚继光的这个可能的答案她是肯定的不满意。
随即袁海云也跟着说道:“对啊,戚将军,现在所有人都在望着你,你一定要赶紧拿一个主意出来,正尧还等着我们去营救呢!”
这一刻,戚继光的身上确实感受到了亚历山大,对于那帮倭寇,到现在,他其实还是有一点余悸的,可是驸马现在情况堪忧,不可以再有片刻的耽搁。
然而救正尧的话,必须要去雁荡山,可是雁荡山到底有多少机关,他根本就不清楚,而且如果贸贸然去,万一被倭寇发现,到时候直接撕票,那正尧岂不是很冤枉?
想到这里,戚继光也不禁惆怅起来,营救正尧之法,或许是一个难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