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大会因“刺客”问题匆匆谢幕，刺客的事交给六扇门调查，第二天莫默进宫,
被告知皇甫瓒在文献文库房,他到了那里后,发现所谓的文献文库房,简直就是现代的大型图书馆。
走过好几排书架,莫默才找到皇甫瓒。他静静地坐在窗下,手中捧着一本古代的线装书,阳光斜进窗棂,柔软了他线条分明的轮廓,他低垂着眼,似乎看得很入神。
莫默站在不远处,看着这样宁静美好的画面,竟不觉呆了。
画中人缓缓抬起眼眸,看见莫默时玛瑙般的眼瞳流转出醉人的光。
怦怦!
莫默抬手捂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紊乱的心跳。
“怎么了?为何不过来?”
莫默猛然醒神,却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背转过身去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小声对着自己破口大骂:“你个神经病!清醒一点!”
“无闻?”皇甫瓒放下了书,不解地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嘀嘀咕咕的人。
“来了!”莫默转身时,已是满脸笑容,他大步朝皇甫瓒走去。
皇甫瓒审视地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问:“你没事吧?”
莫默猛拍自己的胸膛道:“没事没事!我身强体壮,怎么会有事!?哈哈哈!”
皇甫瓒:“……”
皇甫瓒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他重新拿起书,目光也从僵硬的莫默身上移到书上面,“朕今天有事要对你说。”
莫默在他的视线移开的下一秒,忍不住松了口气:“你说。”
“朕想借着你救母后这件事,升你的官。”
莫默吃惊地看他,半天才道:“皇上,你是知道的吧?知道那些刺客的由来。”
皇甫瓒沉默地看书,不置可否。
“那你要我当什么官?我在皇宫呆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年,升得太快会不会太高调了?不过……薪水多少?”莫默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问。
皇甫瓒嘴角小幅度地扬起:“太傅。”
“啥？封我当什么？”
皇甫赞翻着书，头也不抬道：“太傅。”
莫默眨巴着眼看他：“那是什么？”
皇甫赞随手从桌上拿了本册子扔给他，莫默觉得今天皇甫赞的态度有点奇怪，但他也没在意，而是好奇的翻着那本小册子，小册子的封面上写着：大圣王朝百官文案。莫默很快翻到太傅一页，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古文，才惊讶地叫道：“太子的老师！？”
皇甫赞没理他的一惊一乍，淡淡道：“有问题？”
“没问题才怪！你哪来的太子？”
皇甫赞终于抬头，目光古怪地看了莫默一眼，道：“总会有的。”
“……”
莫默愣住了，心里的某个地方忽然一沉，脑子里又浮现出昨日太后的话。
皇甫赞见莫默半天没动劲，有点沉不住气：“你觉得……”
莫默放下小册子，面无表情道：“谢主隆恩。”
皇甫赞拧眉瞪他:“谢主隆恩?朕要传宗接代了,你很高兴?”
莫默的目光移到地上，声音波澜不兴：“为何不高兴？太傅不是一品大员吗？”
皇甫赞气得呼吸都急促起来：“莫、无、闻！”
“皇上,”莫默低着头,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声音也听不出情绪:“你是圣朝的天子,为大圣王朝留下未来的储君,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皇甫瓒怔住了,呆呆的看着这样的莫默,莫名的感到心疼。
莫默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时,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上扬:“放心,我们是好兄弟,我会好好教你儿子的!”
那样沮丧的笑容,刺痛皇甫瓒的眼睛,他猛地站起来,隔着桌子抓住惊讶地看着他的莫默,将人一把拉近自己,额头相贴,鼻息相闻。
莫默看着近在咫尺的黑色眼瞳,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
“你要朕怎么办?朕看见你和别人亲近,就气得恨不得将人撕成两半!而你呢?明明知道赏花大会上的那些女子极有可能成为朕未来的妃子,可你却一点都不生气,还逗她们开心!现在又说不介意朕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呵,莫无闻!你好大方!”
莫默张了张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皇甫瓒失望地垂下眼帘,笑容变得苦涩:“是啊,你又怎么会在意呢?那些女人与你何干?朕又与你何干?说穿了,你大方,也不过是因为你不在乎。”
看着逐渐远离自己的人,感觉到对方松开自己的后项,莫默莫名觉得心慌,从昨天憋到现在的火气瞬间冲向天灵盖,他猛地出手将人拉回,瞪着目瞪口呆的皇甫瓒,凶巴巴地吼道:“不在乎!?你他妈的开什么玩笑!?小爷我都这样忍气吐声了你还想怎样!?靠!嘴里口口声声说喜欢,回头却又是左拥右抱!你是皇帝又怎样!?皇帝了不起啊?皇帝就可以随便耍着人玩吗?生孩子生孩子!累不死你!王八蛋!”
一口气说完,莫默看似潇洒实则心虚的转身想逃,皇甫瓒身手敏捷地拽住他,莫默心里一凉,转身刚想跪地求饶,突然就觉得唇上一热,下意识想避开,一只手早有先见之名地制住他的颈项,迫使他动惮不得。
一记深吻融化了横隔彼此的坚冰,沉淀了所有的不确定。
为什么会喜欢呢?
莫默慢慢地闭上眼,用力地回应着对方的激情。
管他呢!
缓缓放开气喘不定的莫默,皇甫瓒皱眉道:“功夫不错,哪学的?”
莫默翻着白眼,心里道:小爷我在过去那可是万红丛中一点绿,交过的女朋友那可不比你后宫里的少,吻技能差吗?开玩笑!
皇甫瓒慢慢舒展眉头,亲了莫默早已红艳似火的唇瓣一口,低声笑道:“不过,你现在是朕的了,你最好老实一点。”
莫默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鼻头,顺势将人推开,“等你恢复单身再说!”
皇甫瓒将他的手拉下,不解地问:“恢复单身?这是何意?”
莫默面无表情道:“这个以后再说……”只要你在位一天,你我又怎么能够在一起?“现在先说说这个升官的事,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皇甫瓒笑着重新落座,“君无戏言。”
莫默斜眼看他:“真打算让我当你儿子的老师?”
皇甫瓒忙道:“这个是开玩笑的!太傅不单单是皇太子的老师,也是三省六部之首。”
莫默大吃一惊:“什么?!”
皇甫瓒叹道:“你究竟是哪里人?你对圣朝了解的也太少了吧!”
莫默撇嘴道:“是啊,乡下人没见过世面。”
皇甫瓒苦笑着摇头。
“喂!那这官很大嘛!仇老贼怎么可能会同意?别说仇老贼了,就是太后,文武百官,都不会同意的!你若是一意孤行,会引起众怒的。”
皇甫瓒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看着书却明显心神不在,道:“朕也知道不容易,但朕需要一个位高权重,且值得信赖的人牵制摄政王,如此才有机会拿回属于朕的东西。”
莫默故作轻松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这个先不急,我们先来谈谈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件事。”
皇甫瓒果然被引开思绪,挑眉看他,嘴角含笑道:“上次?商量谁嫁谁娶的事?”
莫默一愣,随即恼羞成怒道:“谁跟你说这个了?我说的是萧景夜那件事。”
“萧景夜?”皇甫瓒不悦地瞪他,“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干嘛要帮他美言?”
莫默很想把皇甫瓒的脑袋浸到水里去,“胡说什么?!让萧景夜接掌皇城守兵兵权,就等于削弱了仇老贼的势力,这样对你的未来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萧景夜不是摄政王的人吗?”
莫默捏着下巴道:“虽是如此,但人心难测,不是吗?”
皇甫瓒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人,若有所指道:“是啊,人心难测……”
莫默丝毫没有听出他的话有什么不对,继续说道:“总之,把兵权交到萧景夜的手中,总比牢牢抓在仇老贼手中强,而且萧景夜毕竟是他的人,他应该也不会反对的太强烈。”
“那要以什么理由?总不能随便就要摄政王移交兵权吧?”
莫默转动着贼溜溜的眼珠子道:“这个问题我想过了,皇上,你什么时候微服出宫一趟?”
皇甫瓒意外地看着他:“做什么?”
“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在京城出点状况,又恰巧得萧景夜所救,你就可以以此斥责握着守兵兵权却维持不好治安的仇老贼了,然后再来一招声东击西,保准仇老贼乖乖交出兵权。”
皇甫瓒默许地点点头:“好,这事听你的。”
莫默反倒一愣,睁着眼睛狐疑地看着他:“皇上,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就没怀疑过我吗?你不怕我是摄政王派到你身边的奸细?”
皇甫瓒从下往上深深地看着他,“你是吗?”
莫默忍不住与他对望,半天移不开眼,声音坚定得不容置疑:“不是。”
皇甫瓒微微一笑,波光如水:“那不就行了。”
莫默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皇甫瓒却已经低头看书了。
莫默收回目光,环顾四周,问:“这里有没有圣朝历史记载什么的?我想多了解了解圣朝的过去,老是被你们说无知也不是办法。”
皇甫瓒轻声笑道:“有是有,但找起来很麻烦,你何不直接问朕?”
“可是你不是在看书吗?”
皇甫瓒将手中的书合起,放到桌角,含笑看着他道:“难道你不知道,比起看书,朕更喜欢和你聊天吗?”
“……”
见莫默又红了脸,皇甫瓒龙颜大悦,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过来。”
莫默迟疑了一下,便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皇甫瓒将桌上的点心挪到他面前,问:“要不要喝茶?”
莫默一边脱鞋一边道:“不用。”
皇甫瓒疑惑地看他:“你做什么?”
莫默将鞋袜甩掉,盘腿坐上去,面对着皇甫瓒道:“聊天就要有聊天的气氛嘛。”
皇甫瓒看着他悠闲自在的样子,宠溺地笑道:“你说的对。”
皇甫瓒也跟着脱掉鞋袜,盘腿面对着莫默而坐,两人中间放着糕点和水果。
莫默感慨道:“怎么跟武侠小说里疗伤的姿势一样啊?”
皇甫瓒一脸茫然,流露出些许天真:“你说什么?”
这样子的他让莫默看到两年前的皇甫瓒,心情大好,忍不住伸手揉他的发:“我说,你这样子也不怕别人看见!有失体统啊皇上!”
皇甫瓒定定地看着他,眸色微沉,低声道:“你现在是在引火自焚吗?”
“啊?”
莫默先是茫然,一接触到皇甫瓒古怪的眼神,立马警醒过来,猛地缩回手,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你说。”
皇甫瓒却慢慢靠了过去,眼神迷离道:“其实,我们可以先来讨论讨论谁嫁谁娶谁夫谁妻的问题……”
莫默随手拿起那本《百官文案》的小册子拍在他脸上,面无表情道:“坐好。”
皇甫瓒只好坐了回去,哀怨的看着他,说不出的委屈。
莫默干咳一声,问:“是不是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当然。”
莫默试探着问:“包括……南郡王?”
皇甫瓒的神色一变,眼中情绪波动。
莫默急忙道:“算了算了,我们聊聊圣朝的开祖皇帝吧!”
皇甫瓒敛去眼中锋芒,苦笑道:“朕并不是不想说他,而是自从他离开京城之后,母后一直强迫朕忘记他,要朕不能提起他,渐渐地,朕也忘记了他的存在了。”
莫默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圣朝的开祖皇帝就是朕的皇爷爷明宗帝了,确切地说,当年是他与褒太师联手打下这片江山的。可惜,贵为三朝元老的褒太师在南郡王离开之后,便不怎么管朝政的事了……在他眼中,朕根本不配做皇帝……”
莫默愤愤道:“那是他老糊涂了!别理他,让他告老还乡吧!”
皇甫瓒忍俊不禁道:“你这是在维护朕?”
莫默挑眉看他:“要不然呢?”
没想到他竟会大方承认,皇甫瓒一时间有些怔忪。
莫默毫无所觉,吃着点心问:“那为什么有人说开国功臣是仇老贼?”
皇甫瓒强迫自己将目光从他红艳的唇上移开,道:“按族谱而言,摄政王算是朕的表叔,他的武艺高强,年轻时随着皇爷爷四处征战,所以也算开国的一大功臣。”
“原来是这样……”莫默咬了一口桂花糕,却发现皇甫瓒盯着他看,眨着眼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你要吃吗?”说着,想伸手去盘里再拿一块,突然捏着半块桂花糕的右手却被一把拉了过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指上已经传来湿热的感觉。
皇甫瓒一口吃掉他手中的半块桂花糕,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他的手指,惹得莫默一声惊叫:“啊!你干什么?神经病啊你!”
皇甫瓒心满意足地笑道:“这样好吃多了,你要不要试试?朕喂你?”
莫默用力将手抽回,搓着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道:“算了吧,肉麻!”
皇甫瓒笑了笑,目光扫到他领子里的银链子,便凝固不动了,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莫默急忙后仰,避开他的手,警惕地问:“做什么?”
皇甫瓒沉默了一下,道:“……红心石。”
“红心石?”莫默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将藏在领子里的银链子拉出来,露出镶在坠子上的红宝石,“它吗?”
皇甫瓒点了点头,伸手抚过上面的刻痕,眼中似带了无尽的思念,道:“这是皇兄送给朕的……就是现在的南郡王。”
莫默顿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郁闷道:“那你干嘛拿给我?”
皇甫瓒似乎没有察觉到莫默的不满,依旧现在回忆中,微微笑道:“皇兄比朕大了五岁,他离开皇宫时,将这块红心石送给了朕。他说,它会让朕遇到有缘人……”
有缘人?
莫默忽然想起自己是因为偷这块宝石才穿越到了这里遇上皇甫瓒的,心里不免对传说中的南郡王又多了几分好奇。
“朕觉得,那个人就是你。”皇甫瓒目光灼灼地看来。
莫默干咳一声,引开话题道:“南郡王为什么要离开?”
“朕也不知,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皇宫的生活吧!他原本就是一个洒脱的人,皇宫困住了他所向往的自由。哼,他走的倒是挺干脆,却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朕。”
“你们是亲兄弟吗?”
皇甫瓒不解地看来,莫默干笑道:“我的意思是,南郡王也是太后所生吗?”
“不是,”皇甫瓒面无表情道:“他是董皇后所生。”
“董皇后?”
“父皇在位时,皇后并不是母后,而是董皇后,也就是南郡王的生母。朕还未出世,董皇后就病逝了,从那以后父皇再也没有立后。”
莫默恍然大悟,难怪皇太后似乎很不喜欢南郡王。
皇甫瓒忽然敛容道:“有人来了。”
果然,片刻后有人在外道:“启禀皇上,岫心殿送来佳人画像十余幅。”
皇甫瓒面色一僵,莫默抱胸睨他,似笑非笑道:“哇~佳人画像耶……”
皇甫瓒干咳一声,沉声道:“知道了,收起来吧!”
那个人不知死活道:“皇上,太后吩咐了,要您今日就选出一名佳人,奴才在此等着回去回话。”
皇甫瓒大怒,刚要发脾气,就被莫默扯住衣摆。莫默冲着他眨眨眼道:“这种事让我来好了。”
皇甫瓒看着他狡黠的笑容,心情渐渐平复,对着他点了点头。
莫默起身穿鞋,大摇大摆地走出去,门外的小太监没料到出来的是莫默,愣了一下,随即低头道:“给莫大人请安。”
莫默漫应一声,侧头对着站在一边的喜乐招手道:“喜乐公公,来。”
喜乐疑惑地走过来,躬身问:“大人有何吩咐?”
“皇上说了,让你把这些什么佳人照片打包送到皇后那去。”
喜乐和小太监同时愣住。小太监急道:“可是太后……”
莫默笑眯眯道:“你也跟着去,皇后选了哪一幅,你就拿那幅回去复命好啦!”
小太监张口结舌。
喜乐接过小太监怀中的十幅画像,径直走了,小太监迟疑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
莫默冷笑道:“看李松儿整不死你!”
腰上一紧,莫默落入一个并不陌生的怀抱。皇甫瓒从背后搂着他,贴着他的耳垂轻笑:“朕就喜欢你使坏的样子……”
莫默脸上一红,急忙挣脱开,边后退边道:“属下这就去办萧景夜的那件事,告退!”说完,走得人影不见。
皇甫瓒目送他远去,才走回库房,负手背对着门道:“出来吧!”
徐冰地走了进来,单漆跪地,抱拳道:“参见皇上。”
“让你查的事呢?”
“回皇上,属下已亲自调查过了,可是……”
皇甫瓒沉声道:“说!”
徐冰地忙道:“莫大人……没有背景!”
皇甫瓒讶异地回头,瞪着他道:“你说什么?”
“属下已动用所有方法,可是,还是查不到莫大人的背景,他似乎是突然出现在西门府的,也许,皇上可以问问西门统领。”
皇甫瓒沉吟半晌,淡淡道:“不必了。南郡王那边呢?”
徐冰地忽然匍匐在地道:“属下该死!请皇上责罚!”
皇甫瓒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属下派去的人被南郡王识破了,南郡王让他们带这个给皇上您。”
皇甫瓒接过他高举过头的一张信笺,翻开来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怪异,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惊异。
徐冰地惶恐道:“皇上?”
皇甫瓒怔怔地盯着信笺上熟悉的字,咬牙道:“他说他要来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