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校给我的信封里装着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不是美国发行的那种可以透支1000万的百夫卡,而是国内某银行推出的钻石黑卡,同样可以在美国使用,信用额度为200万,以前我爸也给我办过一张。
除了这张卡,里面还有一张小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没有密码!
我连忙拿出手机给陆少校打电话,他很快接了,背景声很嘈杂:“喂——”
“你干嘛给我银行卡?我不能要!”
他那边信号不好,加上下雨天,听起来有一段没一段的:“那种卡我好几张……不差这一张,你要是缺钱就拿去刷,赚到钱了就还回去……我不需要你任何回报,就当帮朋友,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可是……”
“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通话结束。
我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再把银行卡紧紧地抓在手里。
风还在吹着,雨势也没有丝毫减弱,我的心里却流过一阵浓浓的暖流。
……
回到房间里,我第一件事是把那张卡收好,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用陆少校的钱。
刚放好,身后就突然传来一把低哑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我慢慢地转过身去,平静地说:“没什么呀,朋友给了我一样东西,我拿回来放好而已。”
“就是那个救了你三次命的年轻军官?”宋泽峰一边说一边走到我面前,他离得很近很近,呼吸都喷在我的脸上了。
我毫不隐瞒:“对!”
“给你什么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临时保存,等他回来了就给他还回去。”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几秒,再渐渐往下,最后盯着我的裙摆:“头发和衣服都淋湿了,也不去换套干的?”
“恩,好!”我应了一声,却照样站在原地。
“还不去?”
“你……不先出去?”我问。
他的嘴角涌上一抹笑意:“你的身体我哪一个部位没见过?还用得着我回避?”
为了表示我并不心虚,我平静地打开衣柜,再拿出一套纯棉的居家服,随后便把湿漉漉的裙子脱下,当着他的面换了衣服。
我看着宋泽峰,他的样子似乎是满意了,可我却觉得心里别扭,跟被人临控一样。
然后他便坐在我的床边,再示意我也坐下来。
我不得不坐下来。
他却不说话。
窗外,豆大的雨点儿打在玻璃上,噼噼啪啪的。
一直坐了有半个小时,我终于忍不住了:“宋总,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我的时间真的不多,还要去各种平台找客户资源呢。”
他转过头,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一眼代表了什么,只记得他俊美的脸上有无奈、有酸楚、还有更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开口:“我接下来要到外面住一段时间,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会继续加强这里的安保力度,不过你平时也要多留个心眼,发现有可疑人员马上报警。”
我随口问了一句:“出差?”
“不是。”
“那你还住在a市?”
“对!”
“既然是住在a市,那为什么……”不过问到这里我突然就明白了。
我冷笑一声:“宋总是不是差不多玩腻了?换口味,或者,安妮口中的你的初恋要回来了?”
他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然后背对着我:“总之我不会轻易离婚,你好好保重。”
“……”我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刚刚的表现很反常。
……
接下来几天都是正常的上下班。
辛苦了这么久却没中标,办公室里的人都有些倦怠,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有人提出辞职了,我很是疑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坚守在潮装而不动摇的?
那天在茶水间里,小吴小声问我:“马老板,宋总不会看着我们公司倒闭的是不是?”
我顿了顿,终于知道他们的坚定是来自哪里了。
然后我很认真地对小吴说:“不,你多想了,我家先生巴不得我们公司快点倒闭,这样我就会安心回家给他生孩子、带孩子,所以,你们都赶紧打起精神来,不然随时都有可能失业,我是说真的!”
“……”小吴大概被我吓倒了,嘴巴张得很大。
我拍拍她的肩膀:“加油吧!”然后就端起水杯回了办公室。
而宋泽峰,果然自那天起就好多天没有回家了。
至于他住哪里,我也没有问。
我想他在a市肯定还有一个住处的,有了安妮的经验,他不会让两个女人在家里斗了。
我也打过陆少校的电话,但他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了。
他大概是在什么地方执行任务吧,一次没有打通我就没有再打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了几天。
直到某天安妮在微信里给我发了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在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名身材颀长的男人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正挽着一个女孩。
男人一件黑色的t恤和休闲裤,戴着一副墨镜,既时尚又沉稳。女孩一条白色长裙,宛若天仙。
由于这两人太引人注目,旁边还有人驻足朝他们看去,但是这两个人应该是早已习惯于公共场所里的注目了,他们走得极其自然,极其坚定。
安妮给我打了一行字:马如意,你看见了吧,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就是阿峰的初恋,她现在回来了,宋太太的位置,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而是属于她!
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我给安妮也发了一行字:既然你知道他不属于你,为什么还要我让出宋太太的位置?
安妮回:我以为在她没回来,你已经走了的情况下,我可以抓住一丝机会,为他生个一儿半女,我不要名份,只想当他孩子的妈妈。
我回复安妮:你很幼稚,请及时清醒。
发完微信,我便把安妮拉到了黑名单。
但是安妮给我发的照片被我保存下来了。
我把照片再放大一些,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又看看那个女孩的脸。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脸蛋,她就像一只美丽又可爱的芭比娃娃,大眼睛,笔直的鼻子,樱桃一样的小嘴。她眉头轻锁,即使隔了很远的距离,都看到她的脸上有一层淡淡的愁容,我见犹怜。
我以为自己早已经不在乎,不把宋泽峰放在心上了,但是看着他们的亲密姿势,我的胸口还是隐隐地作痛起来。
像以前一样,我再一次自我安慰,深呼吸,吐气,再深呼吸,再吐气,告诉自己:马如意,你不稀罕他,根本不稀罕他。
……
因为太忙,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医院看我爸了。
坐在爸爸的病床前,我紧紧地握着他的大手:“爸,当初您的生意是怎么一步步做起来的?为什么我觉得好难好难呢?我到现在还没有做成功一个订单,你说,是我太没有生意头脑呢,还是时运不济呢?”
老爸当然没有回答我。
我叹了一口气:“这人活着啊,真累,可又能怎么办呢?再累也得活下去啊,不仅活着,还要活得光鲜靓丽,不能让人看贬了,我现在知道什么叫人活一口气了,就是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就要使劲地往前走,往前爬,稍一落后就要挨打,初中政治书的内容,我居然到现在才理解。”
我不再说话了,开始默默地帮老爸刮胡子。
他胡子太多,用电动剃须根本剃不干净,必须用剃须刀来刮。
不知道我是不是今天有点分神,刮着刮着就割到了老爸的下巴,他的下巴立刻冒出两滴鲜红的血来。
“爸,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用棉签替他擦掉,那两滴血很快就把棉签沾红了。
然后,我突然定定地看着那根棉签!
许是太久不当医生了,我忘了这种长期卧床的中风病人血脂是会得粘稠的,那么,爸爸的血液已经恢复正常了?
我出去找了负责爸爸病情的严医生,跟他了解爸爸的情况,严医生说老爸的确有慢慢恢复的迹象,让我继续积极治疗。
正要离开,严医生突然又叫住我:“有一个很诡异的现象,有一天晚上,一个护士值夜班,她发现你爸爸的手指受了伤。”
“受了伤?”
“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割破了一个小伤口,那护士说她自己记得不太清楚了,可能是她给你爸擦洗身子和按摩的时候伤到的也不一定,我们已经把病床周围尖锐的东西换掉了。”
“哦……”我点点头。
却联想到有一回来看老爸,在出门的时候隐隐听到的一声响。
这两者,有关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