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物语24
回到医院时，才发现并未有人找过我，而是悠悠地吃着水果。但为什么小姨也在悠悠地吃着东西看我，让我忽然有种想要自杀的想法。
我说：“小姨，你怎么醒了？”
小姨呵呵地说：“乖外甥，你这么心疼小姨，小姨我怎么舍得再睡呢？”停了下，她笑着说，“其实我一直都醒着。”
“这算什么？快把我哭了一天一夜的伤心和感慨还给我！”
小姨笑了笑说：“正因为想要听我外甥对我说这么心疼的话，所以才想睡会，不过你那天真的是太让人感动了，我都忍不住要睁开眼抱抱你了。”
“可恶。”
韩雨萱轻笑了下，说：“别抱怨了，没有我们你能追的到安南姐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韩雨萱戏谑地说，“这一切都是我和你小姨的计划，只对你这个自虐狂和人渣管用的计划。”
“什么计划？”
“果然是低能儿啊。”韩雨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计划就是让你小姨假装受伤，然后让你去自虐一回，再让安南姐忍不住流露出真实的感情，替你们捅破窗户纸，所以……感谢我吧，人渣！”
“最后面那个词牛仔安全的多余了，而且你实在是太啰嗦了。”感觉被整女人算计了，城府好深啊。
韩雨萱说：“不管怎样，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什么任务？”
“你的愿望。协助你追到安南姐，现在已经实现了。”
“嗯，哈啊？多……多谢了。”我转过头，含糊地说了一句。
“那么，事情就到此为止了。”韩雨萱淡淡地说，然后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小姨两个人，小姨用一种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我，被她看的感觉全身不舒服，我不禁后退了一步。
小姨捕捉到了我这个微妙的变化，叹了口气说：“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小姨了，真是不孝顺啊，太让人伤心了！”
我说：“我才伤心呢，没想到小姨你居然和别人联合起来骗我，还赚取了我这么多眼泪，太卑鄙了！”
小姨呵呵地说：“没有我们，你现在哪有的女朋友？”
“啰嗦，要你管。”
“好了。”小姨揽住我的肩膀，幽幽地看着我说，“看到你每天那样子，我也很心疼的，这样的话可能会好点。”
我别来目光说：“别光说我啊，小姨你也赶快找个人家嫁了吧，别老是要我替你操心。”
小姨轻嗤一声说：“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嫁人了。”
我说：“难道你想守着我过一辈子？”
小姨笑着说：“我也想啊，可是外甥长大了，翅膀也硬了，终究还是要飞走的，留我一个人孤独终老……”
我说：“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放心好了，我会养你一辈子的。”
“外甥果然长大了。”
“我本来就已经长大了。”我说，不小心接触她的目光，连忙移开视线，却又不小心看到了她颈下黑色的内衣和雪白的肌肤，仿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样暴露在我的视线中。
小姨脸一红，嗔笑地用手打我说：“看，你还看！昨天还没有看够吗？之后以后叫安南每天穿给你看难道还不够吗？”
我退开一步说：“在我心里小姨才是最漂亮的女人。”
小姨呵呵地说：“虚伪！以后等安南穿上了蕾丝的时候，你连看我都不想看了。”
我说：“原来那个叫蕾丝。”
小姨噗嗤笑了起来，说：“看来我的外甥果然很纯洁啊，难道以后你还想要叫安南穿着老式的内衣给你看吗？”
“啰嗦。”虽然我也挺想看安南穿蕾丝的样子，不过我可能刚有这个念头要说出来的时候，她就手起刀落，然后飞刀扎在我的脖子上，这女人可是随身都带着刀的！
……
时光推到之后的一天，在淋雨之后我就又感冒了。小姨叹息说：“老是要我操心。”
我说：“谁叫你装死的。”
小姨说：“我也没有想到你回去淋雨。”
我说：“我也不想淋啊，只是当时找不到地方躲雨而已。”
小姨沉默了下，说：“安南也感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我说：“等我感冒好了再说吧。”
小姨幽幽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然后就是在她走出门的时候，宋子幕恰巧也走了进来。他们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对于这个曾经伤害过表姐的男人，我不知道小姨对他是这么样想的，然而，宋子幕在那之后并没有错。
宋子幕走过来微笑说：“恭喜你，又感冒了。”
这男人是来找茬的吗？
我说：“还死不了。”
宋子幕微微说：“确实很令人吃惊。”
“什么？”
“你居然没有死。”
这家伙是来干架的！
我说：“真是托了你祖宗十八代福。”
宋子幕笑了笑，然后我无奈一样地说：“你还真是一成不变呢。”
沉默了下，我说：“不过你似乎变了。”
“或许……我确实已经变了。”他说，无奈一样的语气，但其中又似乎有着其他的东西，很朦胧，是我所不知道的。
又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防护罩有那么一瞬间，宋子幕脸色闪过一起苦笑，以及悔恨。如果非要说此时的宋子幕和以前的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么四年前的宋子幕是个神，到现在，他身上的那个神的光环已经消失了。即使还是一样地完美，但已经不一样了。
“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他忽然说，“我请你喝咖啡吧。”
之后我们就去了“悠闲吧”。这是平南里比较安静的地方，我并不是很喜欢喝咖啡，倒不如说是有点厌恶吧。以前我也曾经来过这里喝咖啡，是与表姐一起。
时间推到2007年的时光，那时候发生了很多的事情，在现在看起来比较遥远。四年的时间，让那些事情都变成了回忆。
我常常想，为什么那个时候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到现在再想起来，觉得那么像一处永远宁静的港湾，永远无法再回去。
那时候，阳光明媚，午后的时光里，我和表姐进了“悠闲吧”。
我说：“为什么要来这里？”
表姐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安静一下。”
我们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午后的阳光明亮地透射了进来，伴随着阵阵舒适的微风，几缕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有种懒洋洋的感觉。不知为何，那时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昭和风的怀旧感。
表姐浅尝了一口咖啡后，把目光看向窗外，恍惚间，令我产生错觉。
我也喝了一口咖啡，却苦的不行，强行咽下说：“为什么要来这里喝这么苦的东西？”
表姐说：“那只是你没有加糖而已。”
我于是加了两勺糖，味道虽然好点，但我还是不喜欢那种味道。
从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喝过咖啡，但做梦却常常会梦到那个情景。那是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日常生活片段，然而却令我无比地怀念着。
表姐说：“生活就像一杯咖啡一样，本来就是苦的，要看你加什么东西进去。”
我说：“真是稀奇，你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了。”
表姐呵呵地说：“我本来就是哲学家。”
我说：“那为什么不把生活比作白开水，这样才贴切，有苦有甜，有酸有辣，看你加什么东西进去了。”
表姐说：“呵呵，没想到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说：“生活还像**一样呢，每天都逼着我去做不情愿的事情。”
“人渣。”
“啰嗦，要你管。”
当时表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把人生比作咖啡的，我并不知道。只是，那个比喻我一辈子也没有忘记过。
我怀念表姐，无比地怀念。我喜欢她，带着刻骨铭心的痛。有些东西是时间所无法改变的，而时间不是让人忘记了痛，只是让人习惯了痛而已。
时间回到2011的时候，我和宋子幕去“悠闲吧”里喝咖啡，这是宋子幕第一次请我喝东西，也是唯一一次。
我喝了一口咖啡后说：“太苦了。”
宋子幕淡淡地说：“那只是你还没有习惯那种味道而已。”说着他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皱了下眉，但又随即舒展开来，“我就喜欢这种味道，纯咖啡更适合我，因为它很苦。”
我看着咖啡没有说话，想想的话这确实很是他的风格，要宋子幕往咖啡里加糖就有点不像他了。
过了一会儿，我说：“加糖也挺不错的。”
宋子幕说：“各人有自己的嗜好。谁也不用勉强。”
我苦笑说：“可是即使加糖了我也不喜欢咖啡，我喜欢喝汽水，可口可乐的。”
宋子幕轻轻笑了下说：“还真是有你的风格啊。”
我们都不再说话，直到宋子幕将咖啡喝完了之后，我也没有喝过多少口。我说：“我觉得还是汽水比较适合我。”
宋子幕说：“随便你了。”
我到街外面买了一支汽水后回来。女店员拦住我说：“对不起，店里不能带别的饮料进去。”
我说：“那吃的呢？”
女店员说：“这个倒是可以。”
于是我就去买了一块豆腐放进汽水里面，说：“汽水蒸豆腐。”然后在女店员哭笑不得的目光里走了进去。
宋子幕微笑说：“果然很有你的风格。”
我打开瓶盖说：“你要不要喝一点。”
宋子幕摇头说：“不了，还是咖啡比较适合我。”
我开始喝汽水。喝完了汽水之后，我说：“那么，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你想说什么？”
宋子幕看向外面说：“我只是想请你喝咖啡而已。”
我说：“我不喜欢喝咖啡。”
宋子幕微笑没有说话。
直到很久以后，我仍然想不通宋子幕那次请我喝咖啡的目的是什么，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单纯地请我喝咖啡。宋子幕是一个随和的人，既随和又严谨，这样的人绝对是完美的存在。
在那时我忽然有点羡慕起他来了，倒不如说是讨厌吧。他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慌张，永远都是心中有数。我绝对做不到那样。我只是一个人渣，该虚伪的时候就虚伪，该嫉妒的时候就嫉妒，因为这才是人渣。
在喝完咖啡之后，我本来是想回去的，但宋子幕却忽然邀请我去陪他买东西，因为过几天就是宋雨泽的生日的。
他的话倒是让我有点吃惊我说：“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买东西？”
宋子幕有些苦笑说：“小泽的心意我猜不透。”
我说：“你是他哥，连你都猜不透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宋子幕说：“你可以的。”
“为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
“因为他很讨厌你。”
“这理由听起来就那么让人接受不了。”虽然我也很讨厌他。
宋子幕笑了笑说：“既然是是最讨厌的人，所喜欢的东西多多少少也会带着厌恶之情，所以反过来也一样，你的意见可以用来参考。”
他的话都说到这里了，我也不能用拒绝。话说他请我喝咖啡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还真是有他的风格啊。
我陪他逛了一圈平南街，不过平南街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可以买的东西无非也就是衣服鞋子之类的，但如果送给一个男人这些东西作为生日礼物的话也不太适合。而且宋子幕也不像是会送这些东西的人。
那么他提出要我和他一起买东西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我们在逛步行街的时候，让我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感觉我们两个就像是在搞基一样，而且像宋子幕这样的人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会是一个亮点，这让我觉得他会不会是故意找我来做他的背景的。
但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人朝我们这边看过几眼，面对这样一个浑身发亮的大帅哥，按道理来说回头率应该很高的才对，宋子幕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消除了这种存在感，这是我始终的未解之谜。
走了许久，宋子幕在一家女性衣服店前停了下来。
我大惊，“难道你要给宋雨泽买裙子。”
宋子幕摇摇头，淡淡地说：“不是，是给萧雨买的。”
之后我们都不说话，走了进去。让我讨厌的是为什么女店员在看向宋子幕的时候，两眼放光，满脸堆笑，而看着我的时候则是冰冷无光，甚至似乎还在犹豫着该不该要报警一样。我有那么像贼吗？
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宋子幕淡淡说：“毕竟是男的在这店里而且有没有女的，确实很可疑，这种变态也不是没有。”
“但为什么你就那么自然呢？我就要被当做变态。”
“因为你不是我。”他朝我轻轻一笑，然后开始替萧雨挑选衣服。
“你不来帮一下吗？”他又说。
我也开始认真地挑选衣服。可恶！为什么他说我就要按着他说的去做？这是我天生的奴性，还是在这个人面前不知不觉地就低头了？
但既然他都已经请我喝过咖啡了，什么也不做也不行，姑且帮他挑选衣服吧。
萧雨是那种很文静很漂亮的女孩，以她的性格自然不会穿超短裙，而且牛仔裤也不适合，再排除一些衣服后。那么剩下的就是长裙了。颜色的话，白色应该和她很搭配，这样想着，我很快看中了一条裙子，白色裙身淡蓝色碎花边，形式也很可爱。
我把手伸过去，恰巧也有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我们两个又同时抓住了裙子，又同时放开了。
宋子幕朝我微笑说：“看来我们想到一起了。”
“只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罢了。”我说。
宋子幕轻轻笑了下，没有再说话。拿到柜台付过款之后，我们出了衣店。我说：“现在去哪里？”
“随便逛逛了。”宋子幕说，看了看手表，“小泽喜欢什么东西确切的我也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了，你最讨厌的是什么？”
“学习，约会，恋爱，吃饭买单……”
宋子幕想了想说：“讨厌学习是因为学习不好，约会是怕花钱多，讨厌恋爱是因为没有女朋友，吃饭买单是因为没钱……”说着他皱了皱眉，“似乎不能当做参考性意见呢。”
“喂，你太啰嗦了。”
“只是实话实说。”
“可也太让人讨厌了。”
宋子幕笑了笑，“看来你喜欢的东西也不会很健康的。”
“谁说的，不要乱说。”
“那说说看吧。”
“我只要吃饭，睡觉，玩飞车……喂！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男人的心理也太强大了吧。
宋子幕没有说话，然后我们就又逛了很久，却并没有买到什么东西，宋子幕看了看手表说：“看来也不可能买到什么东西了。”
“那回去吗。”我说。
“那就先回去吧。”他说，“明天有空的话，再出来一趟吧。”
鬼才会来呢！死也不会再来了！我向家里走回去，但感到背后宋子幕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看的我后背冷汗直流。他不会是想在背后偷偷出手谋杀我吧？我家快乐了脚步。
——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黄昏了，橘黄的余光照射在门口，心里忽然有种祥和的感觉。2007年的时候我开始住在了这里，直到2011年的时候我仍然住在这里。时间过去了四年，一切都没有变，即使当初表姐离开了。小姨回来，我也从未离开过。
走近大厅，厨房里传来了洋葱炒肉的味道，我躺在沙发上。过了不久，小姨把菜端出来，在桌子旁坐下。
不知为何我忽然有种家的味道，我说：“小姨，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像夫妻一样。我每天回来时你已经煮好了饭了。”
小姨笑着说：“那‘老公’快来吃饭了。”
我说：“我不喜欢洋葱炒肉的。”
“所以我才做的啊。”她夹了口放进嘴里说。
我也在桌旁坐下，吃了几口说：“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就好了。”
小姨说：“你考虑以后不结婚就可以了。”
“那好把我我就不结婚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老婆哪有小姨好，一想到老婆哭哭啼啼地要我给钱她去买皮包，我一定有当场和她离婚的决心！”
小姨呵呵地说：“人渣。”
吃了一会儿，我心里又有种奇怪的感觉。一股莫名的熟悉的气息涌上心头。与小姨住在一起也有几年了，但恍惚间，却总是把对面的人当做另一个人。
四年前，我便是与表姐这样子吃饭，在那之后，我就与小姨度过了每一天的，再也熟悉不过的日常。但2007年前的记忆，永远都是那么清晰，仿佛已经定格了一样，无法忘却，那么……
我放下筷子，“小姨，我们……明天去看一下表姐吧……”
小姨愣了下，过了一会儿低下头说：“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她抬起头，又有些黯然地看着我，“这一次之后，要放下了……”
“啪——”我不小心把筷子打落到地上，小姨蹲下捡了起来，然后语气轻声地说：“必须要放开了。”
我只能低下头，说不出话。
小姨握紧了下筷子，又松开说：“我明白你的感受，毕竟……背负了四年的情感和包袱，突然放开，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困难，可是……是时候要放开了……”
我低着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沉默了许久，小姨轻声说：“我知道这样说很突然，对你也很勉强，可是如果不这样，谁也无法得到救赎……”
“我饱了，先走了。”我说完后站起身离开。小姨在后面朦胧地看着我，即使我没有回头，不过那种湿润的目光仍是让我感到一阵心疼。
我走近卫生间，然后靠在墙角里，身体缓缓地滑落了下来，颓废地坐在地上。放开吗？我可以做的到吗？那一段伤痛，已经在我心里裂开了一道无法弥补的伤口，想放开谈何容易。即使可以，我也不想，那是属于我的记忆，属于我的疼痛。
喜欢一个人不是轻易的事情，可一旦喜欢上了，就难以放开。我不想放开，即使是心里最执拗的情感，我也要珍惜。
抹干眼泪之后，我走了出去。但刚打开门，就与对面的人停住了，我和小姨凝视一眼，又同时转过头移开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她说：“不管怎么样，我们……明天还是去看看小雪吧。”
“嗯。”我应了声，走出去。小姨低着头没有看我。
走向我的房间，但偶然间，又路过了那扇门，于是脚步不禁停了下来，直直地站着。
那扇门，尘封了四年的时光，犹豫了许久，我还是颤抖地伸手打开了门。
仿佛一瞬间，又似十几年，脑海里不断地翻涌出过去的记忆，点点滴滴，那么清晰。
随着“吱”的轻轻的声音，门缓缓地开了，一股陈旧的气味从里面传了出来，却是那么熟悉，令人怀念。
我缓缓地走了进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东西。一切，没有变，还和四年前一模一样，丝毫没有改变，唯有多的，就是陈旧的灰尘。
表姐离开后，我和小姨都没有收拾这个房间，在我们心里，这个地方是个禁忌，多少次想进来，却像是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给隔住了。
这个房间，以及这个房间里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尘封不动地度过了四年的时间。从2007年到现在，一切都没有变，空气中仿佛还夹着幽幽的兰花香味，与四年前一样沁人心鼻。
2007年仿佛昨天，却已经是那么遥远了，再也无法触摸到，我心里阵阵揪痛。
我走近窗户，拉开窗帘，夕阳的柔黄的余晖柔和地洒了进来，照射在缓缓升起的尘埃上，将房间染成了橘黄色，有种怀旧的感觉。
仿佛时间定格，又回到了昨天，令人违和。我在床上躺下，被子上立即扬起了满天灰尘，即使是这张被子，也仍然保持着四年前没有折叠的样子，十分凌乱。
这女人，起床后从来都不会叠被子，生活也太没有规矩了！我刚伸出手想帮她叠好，然而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透过被子的痕迹，似乎还可以看见表姐睡觉的姿势是怎么样的。我笑了起来，她睡觉的姿势绝对不是淑女！
停了下，我走向其他地方，细细地抚摸着每一件东西，感受着每一丝熟悉的感觉，然后在电脑桌旁停了下来。挥去灰尘之后，我打开电脑，玩起了拳皇。
玩了一会儿，我说：“表姐，要不我让你半桶血吧。”然后转过头，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仿佛刹那间沉默了下来。
失去的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不可能再找回，只能无比地悔恨着。
我走向衣橱，打开后，一件件衣服凌乱不堪不整齐地摆放着，积满了灰尘。
这女人，就不能好好地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吗？至少也应该挂起来啊，好歹她也是女人。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替她整理衣服，老是说我让她操心，可操心的人是我，太可恶了！
我拿起衣服看了一会儿，她实在是不懂得珍惜。又翻了下，虽然感觉乱动别人东西不对，但我如果不帮她整理衣服的话还有谁会帮她整理衣服？然后，忽然翻到了一件黑色真丝长裙，镶着碎花……我的手停住了，那是我当初用一个月伙食费给她买的裙子，一切，都还是一样。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裙子折叠好，眼睛朦胧起来，大滴的眼泪滴落下来，模糊了裙子的那层碎花上的灰尘，“就不能好好地珍惜一下我给你买的裙子吗？那好歹也是我用了一个月的生活费，太可恶了！太浪费了……”
真是一点也不懂得珍惜，我可是饿了一个月的肚子哎！这个可恶女人！……
滴滴答答，视线被泪水染的那么模糊。
突然，一个粉红的小册子从衣服上掉了下来，有两张票一样纸夹在里面。我抽出来，上面写着“北海公园”。
我哭了，一边哭一边拂开满满的灰尘翻开粉红的小册子。
“2007年3月21日。天气：晴。
那天我很伤心，为什么他会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他以前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宋子幕，我恨你！”
这算什么？日记吗？这女人也会写日记？我继续翻着。
“4月5日，我真的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对我？我想自杀……”
“5月19日，我跳江居然搁浅了！这真是再也讽刺不过的玩笑了……不过官钊也傻乎乎地跟我跳了下去，他根本不会游泳！这个笨蛋，人渣，真是太搞笑了，我都差点忍不住要喜欢上他了……”
居然背后骂人，太无耻了，我是人渣吗？绝对不是！
“5月19日下午，我那个傻乎乎的人渣表弟居然用了一个月的生活费替我买了一条裙子，差点感动的哭了，不过他为什么不带我去北海公园？……”
“8月5日，学校里传出了谣言，但我也没有什么感觉，我早就已经伤心透了，我什么也不要理了，只要还有人在意我就行了……”
“8月28日，今天他居然总能那种办法来替我澄清谣言，不过为什么我觉得很心疼。他的办法也伤害了他自己，没有必要这样对我的……”
我低声抽泣着，心痛如死，莫大于哀。
“9月16日，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我居然喜欢上他了，不行！这算不算乱伦？万一被别人指指点点怎么办？……哼，既然他们都这样对我了，我又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目光……”
“10月11日，我忽然明白，即使我喜欢他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渣！啊啊啊啊……可是心好烦啊，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居然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5岁的人，而且他还和我有血缘关系……”
“10月12日，今天看到了韩雨萱，算了，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10月15日，心好乱啊，我到底应该怎么办？他有没有喜欢我？我又不能告诉他……算了，出个迷让他自己猜了，9694482664……”
我的手再也翻不下去了，只能蹲下来哭着。这女人，太卑鄙了！笨死了，这种迷，三岁小孩都可以猜得出来，我很早以前就猜出来了。
969448264，我喜欢你。
她的脑子真的是太笨了，笨死了。
我蹲着抱着裙子哭着，你才是骗子。说好了要和我去北海公园的，又不去！太可恶了！我一边哭一边说，“你出来啊，别玩捉迷藏了，我也喜欢你呀！我什么也不要了，你出来啊……呜呜呜……骗子……”
……泪水那么清晰，记忆无法忘记。
永远也无法悲伤，因为伤痛无法回头，失去了，再也没有办法，这就是无能为力。
……
我在表姐的房间里哭了很久，一直到不知不觉睡着。在梦里，再次看见了那个熟悉而柔和的身影，温柔地对我笑着，却很模糊，怎么抓着抓不着。
然后那个身影越来越远，朝我挥手。
“不要走！”我喊着追了过去，却发现脚怎么也动不了，一动也不能动，心里痛的要命……
忽然，一声汽车的喇叭声响，一辆白色的奔驰朝那个身影快速地驶去……我的心跳在瞬间停了下来，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