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没喝学乖了,没再用密集阵型,而是让金兵分散着朝城墙冲来,这样一来徐子桢的火球就没了用武之地,那些黑火油是他千里迢迢从吐蕃运来的,存货并不多,他自然舍不得随便浪费。
不过省归省,他还是又让理工系发射了两轮,金兵再怎么分散,可毕竟人数太多,乱枪打鸟总有打中的,而且他这火球用的是烧了一半的煤渣,然后混上棉絮捏成团,再放入黑火油里浸透,所以哪怕在雨中也照样烧得起来,且碎成一地还能烧一会,大大阻碍了金兵的冲刺速度。
张叔夜紧了紧腰带,意气风发地抽出腰刀等在城墙边,丝毫不顾自己安危,反倒对徐子桢道:“这里用不着你了,先回去吧,这么大雨,金狗子攻不进来。”
“呃,您都在这坚守,让我回去,这成什么话?”徐子桢哭笑不得,张叔夜如今是应天府内最高级别的武将,连他都在第一线,自己就这么退下去算什么?
张叔夜一瞪眼:“怎么,莫非你觉得老夫守不住么?”
老张的倔脾气一上来,徐子桢只能投降,张叔夜忠君爱国,他打从心里钦佩,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只能先依下,而且他忽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来,于是顺势点头应道:“好好,我这就回去,辛苦您了张大人。”说完一溜烟跑下城去。
城下的墙边,八百武举依旧等在那里,雨水将他们浇得湿了透,却没人在乎,依然一个个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徐子桢。
在武举们不远处是柳风随琼英以及尚桐鱼沉等人,他们身无官职,不象徐子桢可以随意上下城头,耳听得城外杀声震天,他们也只能在这里干着急,在他们之中还有一道倩影,却是赵楦。
徐子桢快步走来,还没开口就见鱼沉迎过来嚷道:“小子,可是要让咱们出城冲杀?”
“杀个屁,现在出去被踩成肉沫。”徐子桢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神色一肃,说道,“现在守城没咱们用武之地,不过另有件要紧事,只有咱们才能办得最好。”
柳风随和尚桐眼睛一亮,鱼沉已开始撸袖子,武举们更是七嘴八舌兴奋地问道:“办什么事?”
“巡城!”
“啊?”
所有人一怔,随即大失所望,他们可算是如今应天府里单兵作战的最高武力值,让他们巡城?已经不是杀鸡用牛刀那么简单了。
只有赵楦微微沉吟,显然已经明白徐子桢的用意,然后点头道:“是该仔细些巡着。”
“呃……”武举们见帝姬都这么说,不由得傻了眼。
赵楦丝毫没有帝姬的架子,开口解说道:“当初徐子桢在兰州,夏兵来攻。”说到这里她停住了,只微笑看着徐子桢。
柳风随第一个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三绝堂!”
“什么三绝堂?”大部分人依然莫名其妙。
尚桐也明白了,顿时正色道:“是咱们疏忽了,金军之中也不乏身手矫健之辈,应天府又非只城门一处可进出,是该防他们偷入城来。”
他这么一说,终于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了,当初徐子桢在兰州时就是被三绝堂偷偷摸进城里刺杀,还好当时有天下会一众高手,才没被他们得逞,那时候正当要紧关头,若是温承言或是孟度被刺,定然大伤士气,最终导致城破也难说。
徐子桢顺势接着说道:“将士们负责守城,那些高来低走的武林中人就交给咱们了,我特么倒要看看,他粘没喝也能派得出八百个高手摸进城来?”
一句话说得武举们哈哈大笑,他们都是大宋的精英,战场经验虽不足,但面对面厮打却是不会怕谁,徐子桢说得不错,在城里防刺客真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了。
尚桐又恢复了教头身份,喝道:“听令,所有人,分成四队!”
武举们齐刷刷列队,尚桐对鱼沉道:“大师,你我各领两百个小子,分头巡查如何?”
“正有此意。”鱼沉应声,随手点了两百人,“你们,跟我往东!”
柳风随紧随其后:“我往南!”
尚桐不再客气:“那我往西。”
徐子桢刚要开口,赵楦却抢先一指剩下两百人道:“你们随我,往北。”
“呃……容惜?”徐子桢不由得一怔。
“你先歇歇。”赵楦摇了摇头,反问,“你信不过我么?”
徐子桢急忙摇头,他当然信得过赵楦,而且自回来后,卓雅已花了好些天的功夫为赵楦解了毒,现在她的身手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水平。
赵楦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领着那两百武举翩然而去,留下徐子桢一人在原地发愣。
城墙外开始传来震天般的厮杀声与破门锤的冲撞声,攻城战正式打响了!
应天府的守军不在少数,而且经张叔夜的调教后胆气与水平都比之前的汴京守军高出不知多少,就连应天府百姓都出动了,无数青壮男女齐齐出阵,在大雨中为守城将士搬运着滚石檑木等物。
徐子桢就这么站在街边,神情有些恍惚,因为他想起刚才赵楦主动领队巡城,那句让他先歇歇,难道她看出自己早就有了安排,所以让自己先将养精神?
他和赵楦之间的默契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很多事不用说出来,就象赵楦那句简单的话,他觉得赵楦一定是这意思,而赵楦也深信,他一定早就做好了安排,虽然从会宁府回来直到现在,他们之间几乎没什么交谈。
“呼!”
徐子桢深吸了一口气,喃喃低语:“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
攻与守,一场惨烈悲壮的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大雨如注,却依然冲不净城上城下的鲜血。
金军倚仗人海战术,不管不顾地直冲而来,一队队金兵在冲锋的路上被箭射死被石头砸死,但很快又有人冲过来接住云梯继续前进,城头上同样发生着这样的事,宋军将士顶着箭垛,被城外金兵的流矢夺去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然后很快就有人替换上来,继续守卫着这铁铸般的城墙。
徐子桢眯起眼睛看向天空,可是除了雨帘便再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缓缓捏紧了拳头,这样的雨对于守城方有利,可是这样的天气下这么大的雨并不会持久,或许今天傍晚雨就会停,到时候金兵的攻势将会更猛烈,不过他相信城头上的将士们,只要他们能坚守住两天,对,只要两天!
粘没喝,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