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落向莫尚尧，毕竟是莫家大少爷出了头，莫少麟也自然帮着自己爸爸：“没错，爷爷，你难道要把莫氏交给三叔么？他抢了我老婆这件事又如何算？他曾说过自请下放云县的！现在难道回来接手莫氏打脸么?”
要不是之前莫老爷子得了癌症，莫云霆是怎么也没理由回来的！
就算回来了，他也没有理由继承莫氏！
莫尚尧和莫少麟两人的质问让律师脸色有些难看，他希望得到莫老爷子的指示，莫老爷子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律师又开始宣布补充条款：“经过本人的慎重决定，三子莫云霆将担任莫氏总经理一职并获得公司的经营权……”
莫尚尧和莫少麟更加坐不住了，律师看了两人一眼，继续说:“但是对于莫三少而言，还有两个附加条款。”
“是什么？”众人叽叽喳喳的问。
“第一，莫云霆先生在担任莫氏总经理一职期间，每年可以根据股份正常比例分得公司红利，但二十年内不能将股份转卖或者是转赠他人。
第二，莫云霆先生必须在一年之内结婚并且生下一子，五年之内不得离婚。
如果以上条件有一项无法完成，该遗嘱的内容将无效，莫云霆先生名下所获得的相关莫氏股份，将全部转赠到长子莫尚尧名下。”
这样的条件对于莫云霆而言，其实有些苛刻和不公平。
谁都知道容安安刚刚出事，但是莫老爷子要他一年之内结婚并且生下一个孩子，更甚至，莫老爷子让他二十年内不得转卖股份，一辈子都必须为莫氏尽心尽力。
如若不然，他每年分到的股利不过是微末一点。
莫云霆忽然很想笑，但是却笑不出来。
莫老爷子咳嗽了两声，又说：“尚尧，你别恨我对云霆偏心，因为云霆的能力确实在你和少麟之上，我所想做的，不过是保住莫氏的辉煌！你手中好歹也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名下其他财产也不计其数，这辈子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至于少麟……有些事，我只是不想点破，你若非要跟我计较，最好先掂量一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莫尚尧和莫少麟一时间哑口无言。
莫老爷子又扭头对律师说：“通知集团人事部，准备新的通知申明，未来莫氏将由莫云霆……”
“等等！”莫云霆深邃的眸此时犹如一汪深潭，他轻声问：“爸，我何时说过我会接手莫氏？”
“难道你还想……”要所有股份不成？！
老爷子的话还没说完，莫云霆已经冷冷的打断：“我莫云霆在此郑重宣布，正式放弃对莫氏的继承权，有关莫老爷子转赠的不动产、股票基金，一律捐赠红十字会，从今天开始，莫云霆不再是莫氏的人，以后你们的事都与我无关，至于这些股份你们喜欢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
说罢，全场愕然。
莫老爷子更是瞪大眼：“云霆，你、你给我再说一次！”
“我说，我将正式退出莫氏，自立门户。”
“……”莫老爷子捂着心脏，呆呆的开不了口。
莫尚尧阴阳怪气：“某些人自知没有能力领导莫氏趁早退位让贤是对的！”他的内心是无法言喻的狂喜，莫云霆放弃一切股份，股份全部都是他的！
莫氏的经营权也是他的！
无法想象，权利到来的竟然这么轻松！
“你给我住嘴！”莫老爷子勃然大怒：“云霆是你的弟弟，他放弃继承权你就这么开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四年前做的那些龌龊事！”
“爸……”莫尚尧嘴角笑意一僵：“你在说些什么啊。”
莫云霆并没有兴趣再看这一场闹剧最后如何收场，转身便走，莫老爷子还在后面一个劲的叫他名字，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莫云霆根本没有停留。
大概，这就是因为心冷了。
——
容安安在留给他的信中提到过，他偷偷地做羊水穿刺检测孩子的dna，验证孩子到底是他的还是战擎的，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份报告的的确确是他亲手做的。
除了怀疑，他更想用这份报告堵住莫老爷子的嘴，让他明明白白的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娶其他人了。
但是讽刺的是，莫老爷子其实一直都在算计他。
临到死，都想让他为了莫氏再赔上一个二十年。
这就是莫家。
他想，真的没有必要再这么下去了。
——
四月，清明节。
距离容安安出事后的第三个月，莫云霆在容安安以前很喜欢的一家书屋里呆了一整个下午，困了就睡一会，醒了又继续坐。
他有时候想，如果他对她肯坦诚一点，肯早点告诉她小骁是他们两个人的，又或者，他对她多一点相信，不曾做那份dna检测，再或者，不要找那么多人盯着她……
是不是一切都可以有些不一样？
“云霆。”莫舒涵找到了他，在他对面坐下：“张特助说你在安安最喜欢的一家书屋，我就来了。”
莫云霆态度冷冷淡淡：“如果是关于莫家的股份继承问题，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爸知道那些条件苛刻了一点，他已经叫了律师准备修改了！”
“这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莫舒涵痛心疾首：“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么？大妈那样苛对我们，我们是凭着一定活得比她长的信念才能坚持到现在的！莫氏已经唾手可得了，难道你还要还给大哥么？！”
莫云霆眼皮掀了掀，带着点嘲讽的笑意。
“二姐，当初你去云县的时候就已经和爸达成了某种交易吧？”
莫舒涵浑身一僵。
莫云霆咄咄逼人，继续道：“安安说我戴着伪善的面具，其实有时候我想她是对的，因为……我真的很想掐、死、你！”
“云……云霆？”莫舒涵破了音，浑身颤抖：“你说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很冷厉，泛着犀利的寒光：“所有的罪恶的都始于你的到来，你布了一个局给她和战擎扣下出轨吸毒的帽子，你明知道我那时候已经派人去接她了，你却故意在书房里嚷嚷的很大声，说我是为了小骁才跟他在一起的，还是你充当爸的传话筒，暗示着只要安安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煽动我去做羊水穿刺nda检测，爸或许也可以被打动……”
莫舒涵脸色惨白：“我也不想这样的，云霆，爸的决定一向没有人反驳的。”
“我们的姐弟之情，到此为止。”
莫云霆无声冷笑，落下一句便离开。
书屋外，张特助正好接了小骁放学。
小骁瘦了好几斤，下巴变尖了好多，他看到莫云霆，原本的温顺眸光早就被一股狠戾的眼神所取代，就像是吐着红色蛇信子的毒蛇一样：“是你！是你害死了妈妈！”
他冲着莫云霆撕心裂肺的吼叫，咆哮。
张特助抓都抓不住。
莫云霆垂眸，示意让张特助松手，然后莫骁整个人都冲了过来，一口咬住他的手臂，手脚并用推他打他：“你这个坏人！如果不是你追出去，妈妈就不会死！你把妈妈还给我……还给我……我才去陪爷爷几个月，你就把我妈妈弄丢了，你这个坏人！”
莫云霆一动不动，任由他撕咬、抓打，甚至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
直到他累了，莫云霆将他抱了起来。
他揽着莫骁，坐在车中，轻轻地抚摸他的脑袋：“我知道是我错了，你好好上课，好好读书，我去帮你找妈妈好不好？”
莫骁一瞬间愣住：“还能找的回来么？”
他没见过容安安的尸体，只知道所有人都在说容安安永远不会回来了。
莫云霆很温柔地望着他，就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一样，他淡淡的笑：“为什么不能找回来？她只是生我的气，等气消了就会回来了。”
“那……那你把妈妈找回来，我会乖的！”莫骁有些不安地抓着莫云霆的手，那里有一圈很深很深的牙齿印。
“没关系，不痛。”
他的心都麻木了，身体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莫骁挤了很久才挤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他也不会道歉的，是他把妈妈弄丢了！
学校里的孩子，都嘲笑他是没有爸爸妈妈的野孩子！
可是，他以前明明是有妈妈的！
次日，莫云霆放下了手边所有的事，朝着东方走，每到一个城市就会停下来几天，去找找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容安安的人？
一座城市连着一座城市，不曾停歇。
哪怕他累了困了，但他都相信，容安安只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