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里的生活是无趣乏味的,辛深京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生活,吃药睡觉被迫出去到院子里进行集体活动,她最近越发的孤僻了,甚至不太愿意出去见太阳,讨人厌的司耀阳又来了,给她带了一个消息过来。
那天晚上为了转移绷带男的注意力开车冲出去的张小川,在公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经过多次抢救治疗,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她这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靠着氧气机过日子了,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清醒过来。王雪成在爆炸中被弹出来的铁板砸中了肩膀,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又被歹徒刺中了伤口,现如今已经从刑事部门调到了文职部门……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辛深京内心是复杂五味的,她有些憎恨的拿着枕头将司耀阳砸了出去,然后自己抱着枕头靠着房门顺延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他们或许本不该在一起,不然为何不断有人因为他们受到伤害?
夏日的尾巴被凉爽的秋风吊着,阳光依然热烈,她听了半个夏天的蝉鸣,却没有能够从夏天的鸣叫中听到他的消息。
对于顾修容。
她就像是个被封闭了五官的可怜人,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即使是葬礼,她都不知道。
一次集体活动中,辛深京伸手抓伤了一个撅着屁股往她脸上凑的人,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发狠拿着整个房间的东西到处砸的,也不知道那个老是喜欢撅着屁股让人闻的人以后还敢不敢继续把屁股往人脸上凑,她只记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是如何冲进来,那根尖锐的银针又是如何把那冰冷的液体摄入她的血管内的。
从那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参加过集体活动,而她的房间门也被加了一道铁门,每天都会有一个冷漠的小姑娘端着食物塞进来,过了一点钟又过来收盘子。
辛深京不在乎,她一点都不在乎。
沈长亭和程阿娇也在身体内逐渐平静,也许她们已经同化了,也许隐藏在迷宫的某处,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每天她最大的乐趣就是靠坐在一张小藤椅上看着铁窗外的那棵柿子树,想着什么时候这柿子树可以结出橘红色的香甜柿子,如果结了柿子,她应该可以分到一个吧?
当你没有追求,漫无目的的时候,时光总是过的很慢,可是再慢一样也过去了两个月,辛深京总算见证了那柿子由青涩变成橘红色的样子,一颗颗的掉在树桠上,果实饱满,引人犯罪。
今天送饭的小姑娘又过来了,她欣喜的看见她的推车上有一颗柿子。
“是给我的吗?”
“什么?”小姑娘蹙眉。
“那颗柿子。”辛深京指了指那颗诱人的柿子,隔着表皮,她甚至都能看到里面流淌的甘甜汁水。
小姑娘面色照常冷漠,将柿子藏在了餐布内:“不是给你的,这是我的。”
说完她推着推车走了,辛深京靠在门栏上,看着地上那一盘食物,想都没有想一脚踹到了旁边,饭菜和汤汁洒满了一地,她略有些冷漠的脱掉了鞋,踩着冰凉的地板爬上了床,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树上的柿子。
精神病院的打扫卫生的人只会在隔天早上十点的时候出现,所以这散发着芹菜味道的饭菜在屋子里环绕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打扫的阿姨给清理了出去。
“辛深京小姐。”穿着白大褂带着隐形眼镜的女人一脸麻木的拿着一张纸坐在她的面前。
“是我。”辛深京穿着一身柔软的病服拖着拖鞋坐在昏暗的屋子里,甚至隔着一个玻璃门,才是那个女医生的位置。
“你已经来这里三个多月了,期间你除了打伤一位病友之外,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我认为你表现良好的话,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出院了。”女医生公式般的嗓音慢慢响起。
辛深京扣了扣耳朵:“你也是司耀阳的说客?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女医生面色有些难堪,她看着辛深京的脸,表情逐渐转换成轻蔑:“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
辛深京目光在她的唇边游移了一会儿,才笑了:“你今天晚上有约会?”
“没有。”女医生笃定的回答。
“呵呵……”辛深京翘起了二郎腿,环臂靠在椅子上:“你近视五百多度,从来都是带镜框眼镜,今天突然换成了隐形眼镜,还去美容院做了发型,早上来的时候应该涂了口红的吧?你试了色,然后过来上班的时候擦掉了,嗯……让我继续猜猜,你的约会对象是谁呢,肯定不是医院里的男医生。”她满意的看到女医生不淡定的眼神:“毕竟宋医生在医院里的女博士威名太过显赫,也不会有那个想不开的男医生要往你身上凑,应该是同事之外的人吧,看你白大褂里面的衣服,应该是新品,你穿着不舒服,有些紧,所以你一直挺着腰,对方应该是一个你很重视的男人,会是谁呢?”
宋医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注意到身边的摄像头,又收敛了情绪,恢复冷静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去约会这件事情和你也没有关系,我们现在谈的是你什么时候出院的事情。”
“我不想出院,我就想知道和宋医生约会的对象是谁?”辛深京有些恶劣的笑出声,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拳狠狠的砸在玻璃门上,发出一声闷哼,宋医生吓了一跳,辛深京满意的看着她受惊的神情。
“是司耀阳吗?”辛深京懒懒的收回了手,站在昏暗的小房间里,沿着房间内壁来回走:“是司耀阳吧,不然一直以眼界高于头顶著名的宋医生又怎么会精心打扮自己,一副想要今天晚上就把自己送到对方床上的急切样子。”
“辛深京!”宋医生叫了一声,面色严厉:“你说够了没有?!你要是不想出院,我不会强迫你。”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呢?你怎么会甘心当一个情妇呢?毕竟我才是司耀阳对外的未婚妻,你要是和司耀阳交往却不结婚的话,按照宋医生的性格,是不会当情妇的吧?还是说宋医生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呢?”辛深京舔了一下唇角,笑的像是一只恶毒的魔鬼。
宋医生连忙按下桌子下的按钮,很快出现警卫将辛深京带出房间去,辛深京看到警卫也不着急,出门的时候冷冷的扫了一眼宋医生:“其实……你们才是疯子。”
是啊,你们才是疯子,这间精神病院以外的人才是疯子,他们为了避免自己的丑恶被发现,所以将一些非我族类送进了这间名为医院的牢房内,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肆意在外面做坏事了,因为肯说真话的人都已经被关起来了,而且被打上精神病的标签后,再也没有人会相信精神病说的话。
回房间的路上,辛深京又想起了窗外的柿子树,日子一天天过去,柿子也越来越少,但是还有一颗最大最好的柿子挂在高处,她觉得那颗柿子就是属于她的。
“大叔,我能请你帮我一件事情吗?”
“按照医院警卫行事准则来说,是不行的。”警卫大叔笑着摇头。
警卫大叔自己的儿子关在这个医院里,所以为了照顾儿子,他索性在这边上了班,一来二去和医院里的精神病病人混的很熟。
辛深京有些失望:“那就算了。”
“不过私人交情的话,我是可以听听看的。”警卫大叔的儿子和辛深京同龄,所以总是对待她很好,加上辛深京也不是什么危险分子,她的经历也是让警卫大叔唏嘘。
辛深京在楼梯口停了下来:“我向去二楼218房间窗户旁边摘柿子。”
“柿子?”警卫大叔这下子搞不懂了。
“就是我窗外的那棵柿子树,我看见还有一颗最大的柿子在顶端上,按照那个高度来说,我楼上的那个窗户刚好能够摘到。”辛深京仰着头可怜兮兮的渴求:“可以吗?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我陪你去。”警卫大叔耐不住小女生的撒娇,便准了,辛深京不是重症病人,有他跟着不会出事的。
辛深京顿时感觉整个人都高兴起来了,踩着拖鞋她就往楼上爬,因为低头头发总是勾着嘴唇,痒痒的,她便停了下来,拿着手腕上的发圈想要绑个马尾,她绑了一半,突然心间有些奇怪的感觉,不知道这一刻她突然很想抬头。
于是她抬起了头,在双手还滞留在脑后的时候,背着光她看见有两个人从楼上下来了,前面的那个人身材清瘦颀长,清爽的黑发在楼梯上的窗户口洒进来的白光中变得有些发红,那人额前的刘海很长,盖住了眼眸,她看不清楚那个人的面容,只知道在看见他慢悠悠双手插在口袋中从楼上朝着自己走下来的时候,无端的,她觉得胸口酸涩窒息,眼圈也红了……
………………
后记:
辛深京不知道自己无数个夜晚从梦中惊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有个人同样每每从睡梦中惊醒,然后彻夜彻夜的失眠。
他住在她的楼上。她是118,他218。
那颗最大的柿子最终如愿的到了辛深京的手中,她没有舍得吃,用一个盒子包装好,在一次医院火灾演习的时候,捧着盒子和顾修容从精神病院逃了出来。
“你说王玲珑刚刚是什么意思?!她那样盯着你,不知道我才是你的女人吗?”美国洛杉矶一家咖啡店门口,带着墨镜的娇小身影不满的挂在一位穿着风衣同样带着墨镜的男人身上,嘟着红唇不满道。“这个老女人真的好过分哦!”
男人没有说话,单手搂着她的小腰,微微用力向上抬起,然后低头咬上了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用行动告诉她,到底谁才是他心中挚爱。
…………
“总裁,陈小小那个女人怎么办?扔掉孩子就走了。”助理发愁的抱着手中的孩子,孩子啼哭声不断。
站在窗前的男人慢慢转过身,面无表情:“不管她,这个孩子从今往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他跟着我姓司。”
…………
“贱女人!你勾引谁的男人呢?”一个尖锐的高跟鞋狠狠的揣在地板上的女人身上,伸手猛地将那女人的头发狠狠地拽起:“你叫陈小小是吧?果然是狐狸精,这个名字真是女表啊!”
“啊啊——!”
叫骂声在酒店里响彻不绝于耳,看好戏的人冷眼,又是一出正室撕小三的戏码。
…………
洁白的病房内,一位东方美人静静的躺在床上,有络腮胡子的大叔拉开门进来,坐在床边,握着美女的手,目光坚定。
“张小川,我会等你醒过来的,我这个除了有耐心,其他没有什么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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