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说到这里,另一个剑客把他重重捅了捅。阻止了他地说教。
不过这些,玉紫一个字也没有听进。
她低着头,僵硬地伸出手,慢慢地拿起筷子,把饭塞入自己的嘴中。
她塞得很慢,很僵硬,却一直没有停。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盘中饭空了时,玉紫哑声说道:“以后,多备肉食。”
“诺,诺。”
众剑客听到她愿意吃饭,已是喜出望外,现在见到她会要求了,更是欢喜之极。
便这样,玉紫开始进食。
每一次她吃完肉食后,会闭上双眼,低低的,用她那遗忘已久的前世口音,湖南腔调对自己说道:“玉紫,你永远都不能自暴自弃!那个男人在见了憔悴不堪的你后,只会庆幸他地选择。你只有容光焕发了,红光满面了,才可以骄傲地告诉他,你不在乎!你一点也不在乎!”
这话,她闭着眼睛,对自己说了一遍又一遍。
无论是吃饭时,还是睡觉时,还是对着铜镜梳妆时,她都在对自己如此说来。
她一日又一日的如此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从最初的机械,僵硬,到慢慢走出马车,从形销骨立,到慢慢地恢复神采。
当邯郸城出现在视野中时,玉紫终于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和容光。
她仰着头,静静地望着那高大巍峨的城墙,微微一笑。
剑客们在看到光芒如旧的玉紫时,早就放松了。他们来时,便被大王再三警告,要看好玉姬,管好玉姬,现在玉姬终于平静了,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因此,他们也在望着邯郸城嘻笑。
下午时分,马车驶入了邯郸城。
邯郸城中变得很繁华了,原本弃城而去的商家和庶民,一一搬回。还多了大量的贤士剑客。
这些人,都是听到赵王出的贤名,而前来投奔的。
同时,玉紫发现,邯郸城中写着炒菜字样的酒家,又多了二倍有余。几乎走不了百来步,便可以遇到这么一处酒家。
是了,这些原本是她地计划书中的,她都把它写在了帛书中,交给了赵出的。
层层叠叠的蓝瓦木墙,叠立云端的九层土台,熟悉的炒肉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也是那么的陌生。
马车来到了王宫前。
剑客们手持令牌,向宫城武士晃了晃,马车开始进入王宫。
王宫,与以前不同了。
宫中添了很多的宫婢,那粉红翠绿的裳服,给偌大的宫城,添了一分春色。
是了,是春色。
她真是愚蠢啊。竟然以为,凭着数日恩爱,可以压过这遍地*光!
马车驶入了她的玉苑前。
剑客们跳下马车,冲着玉紫说道:“姬请回苑沐浴更衣,静侯大王相召。”
玉紫闻言,嘴角扬了扬,小脸上浮出了一个笑容来,她低低地应道:“然。”
苑门打开,八个侍婢迎了出来,她们跪在苑门旁,齐声娇唤,“姬回来啦?”
玉紫没有理会,她踏进苑门,来到了院落里。
院落中一切如旧,保持得很干净整齐,便如她还在时。只有那风吹来时,才带上几分冬日将近的萧瑟。
玉紫在宫婢们地服侍下,麻木地沐浴更衣。
洗浴之后,她倚在塌上,没有急于见过赵出。
她发现,那本来潜伏下去的绞痛,又有抬头的迹象。她需要安静,需要让自己清醒清醒。
所以,她便这般倚在塌上,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时间流逝得很快,渐渐的,夕阳西下,半空红染。渐渐的,明月当空,虫鸣啾啾,渐渐的,笙歌四起,笑声不断。
如此的繁华,如此的热闹,只有她,半倚在塌上,殿中不曾点灯,只有半轮幽幽地明月,透过纱窗,照在她苍白的脸上。
冷,依然还是彻骨的冷。
一阵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中,伴着少女们的笑声,渐渐的,那笑声越来越清晰了,“玉姬刚刚归府,大王便来相召,大王依然宠她啊。”
“然也然也。姬这一去,定当会立为夫人。”
“正是。”
嘻笑声在台阶处戛然而止。不一会,一个宫婢欢喜地叫道:“玉姬,大王令你侍寝。”
殿中没有声音传来。
那宫婢怔了怔。声音一提,再次唤道:“玉姬,大王唤你见他。”
玉紫慢慢地睁开眼来。
黑暗中,她的眼神幽亮幽亮。
她转过头,透过纱窗,盯着天空上的那半轮月,低低说道:“见吧。见过后,便死心吧。”
她站了起来。
当玉紫从塌上走出,“吱呀”一声推开殿门时,她墨发披肩,黑袍飘然。清丽的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飘渺的笑容。
她,不管是眼神,还是脸上,再没有了曾经的失魂落魄。
她静静地瞟了一眼欢喜的宫婢们,命令道:“走罢。”
“诺。”
十几个宫婢地筹拥下,玉紫缓步向土台走去。
林荫道中,一袭黑袍的她,完全化入了黑暗中。但是,当她步入那片灯火中时,她又是玉紫了。
她目光幽亮,嘴角含着笑容,她,是那个运粮之时献出虚张声势之策,邯郸城中引发过暴民,取了前赵王后性命的玉紫!
玉紫一行人,来到了土台下。
土台两侧,十步一岗。玉紫众女一步拾阶而起时,有陌生面孔的宫婢,会对着她指指点点,低低地议论着,“快看,她便是玉姬呢。”
“听闻大王最是宠她。”
“相貌不是绝色,风华颇与大王相类,果然不凡。”
议论声中,玉紫来到了土台九层。
一间宫殿中,传来了一阵阵笙乐声,混合在乐声中的,还有一些女人的笑声。
玉紫缓步向那笑声传来处走去。
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了。
当她来到台阶下时,一个娇美的女子声音传来,“夫主,听闻玉姬妹妹甚有商才,妾甚慕之,呆会见了,夫主可得为妾美言几句。”
这女子的声音刚刚落下。另一个女声笑道:“姐姐何必如此?你可是王后呢,玉姬不过一姬妾。。。。。。”不知出了什么事,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这时,守殿太监看到了玉紫,他尖声叫道:“玉姬晋见——”
太监的声音,又尖利又响亮,直是震荡得回音阵阵,殿中的喧嚣声,笑闹声戛然而止。
玉紫抬步入内。
就在这时,她听到赵出地命令声,“都退下。”
“王,王,妾还想见过妹妹呢。”这是赵王后的声音,这声音一传出,赵出沉默了。
玉紫地嘴角慢慢地扬起了一抹笑容,她在宫婢们地筹拥下,踏入了殿中。
玉紫一踏入殿中,瞬时,满殿灯火,灼花了她的眼。
不过,她没有眯起眼,她大大地睁着,嘴角含笑,眉头微挑,长身玉立的身姿,满身俱是风华。
大殿中,坐着十几个美人,她们都在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打量着玉紫。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她们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眼前这个玉姬,虽然不是绝美,可她有种别于世间任何妇人的风姿,竟是极耀眼,极幽远。
赵出在望着玉紫。
他紧紧地盯着玉紫。
他坐在主塌上,右手放在腿侧,紧紧地握着拳。
他望着她,见她含笑而立,风姿傲然,仿佛是那雪中的梅,泥中的莲,张扬着一种天地独我的风华。
她的脸上没有伤痛了。
可是,赵出感觉到,自己不知为何,却不为此感觉到欢喜。
他望着她,笑了笑,温柔地说道:“玉姬,过来。”
玉紫笑了笑。
她没有理会他,她的眸光从他的脸上移开,转向众女。
她静静地打量着众女,不一会,她盈盈一福,清脆地说道:“玉紫见过大王,见过王后,见过诸位夫人。”
她这是第一次自称玉紫。
众女先是一惊,转而,一个美人娇笑道:“玉姬,你怎地自称为‘玉子’了,嘻嘻,你好生大胆。”
这些人中,只有赵出隐隐知道,玉紫这是自称。
他的眉头皱得很紧,他盯着玉紫,淡淡地说道:“姬为孤的妇人,谁允你这般自称的?”
她这称呼,透着一种疏离和遥远感,他不喜欢。
玉紫闻言,又是嫣然一笑。
她缓步向他走近。
她腰细不盈一握,这般行走时,身姿如杨柳随风摆动,煞是动人。
众人看着,眼神中带上了妒忌。
玉紫离赵出还有十步处,站定了,她盈盈跪倒,朝着他行了一个大礼。
玉紫施完礼后,伸手入袖,从里面掏出了一样事物。
这是一个令牌,上面写着一个‘赦’字。
随着这个令牌摆在地上,赵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阴沉地盯着玉紫。
玉紫右手抚于胸前,再次盈盈一礼,清脆地笑道:“昔日大王曾经许诺过,妾若有所求,定当允许。如今,妾想求得大王一诺了。”
她的声音清悦,笑容明艳,她抬起双眸,幽亮幽亮地看着赵出。
她虽是盯着她,那眸光,却有着飘渺,似是透过他,看向遥远的虚空。
赵出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他瞪着她,冷冷地说道:“你要求什么?”
众女转过头,错愕地看着脸色发青的赵出,有点不明白,这个玉姬什么话也没有说,怎么就激起他的怒火了?
玉紫依然笑着。
她仰着小脸,微笑地看着他,声音清亮而平静地说道:“玉紫,本是大王身边一姬妾。”
她说到这里,略顿了顿,“按周礼,姬妾可自买。玉紫如今累了,老父又年迈了,妾思归矣。请大王收下令牌,允妾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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