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花底拾金钗

寒风呼呼地刮过,吹得干枯的树枝哗啦啦地响。冷风顺着墙头细小的裂缝钻进每家每户的院子,不放过任何一处可以侵袭的角落。

一条僻静的小巷,不算太高的破旧围墙隔绝了外界的繁华与喧闹。阳光跨过墙头斜斜的射入,勾勒出阴冷荒僻的线条。

两路人分别从巷子的两头缓缓走近。

一边,四人拐进了巷子,其中两名走在前方的男子年纪颇大,似是半百的年岁,面色沉沉。另两名则略显年轻,跟在两名老者身后,目光闪烁不定,明显不够沉稳。

而在他们对面,则有两名黑衣人从另一边走进了巷子。此二人全身裹在黑色的纱袍之中,头戴黑纱斗笠遮住了面容,就连手上也戴了黑丝手套,整个人没有一处皮肤暴露在外面。诡异至极。

两路人相对而行,然后在相距大约两米的地方同时停下。

冷风卷起干枯的树叶飞上半空,巷子里有片刻阴冷的沉默。

四人的那一边,其中一位领头的老者望着对面两名黑衣人,抱起拳头缓缓开口。

“敢问阁下是否是魔宫中人?”

许久不见回答。

只见对面站在前方的一人缓缓抬起斗笠下的头颅,阴冷的目光透过黑纱刺向对面四人。随后,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从斗笠下方传出来,光是听着便让人毛骨悚然。

那边两位长者目光闪动,而后面的两名年轻人则已经打起了哆嗦。

笑声逐渐湮灭,只听那黑衣人桀桀笑道:“长空派身为武林正道,竟然愿意与我们魔宫合作,真是受宠若惊啊。”

那方长空派长老听见这一声嘲笑不以为忤,反而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再次道:“既然是魔宫的使者,老夫便直接开口了。不知魔宫有什么吩咐给我长空派?若是尊主有令,我长空派定然全力以赴助尊主一臂之力。”

“长空派长老果然是爽快人。”阴恻恻的笑声再次响起,黑丝裹住的手缓缓伸进怀里,仿佛是要拿出什么东西交给对方,“既然长老如此心甘情愿,那么……”声音陡然一变,“我们尊主要的就是你们的命!”

狂风骤起,黑色瘴气从黑纱中猛地喷涌出来,冲着四人狂涌而去。

“不好!”一听见对方语气的变化,两名长老立刻就意识到事情有变,脸色陡变,眼见黑色毒雾冲着自己涌来,却因为地方狭窄无处可避,只好连忙使出掌风硬抗。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长空派四人措手不及,他们放低姿态来向魔宫称臣,原本是为了能够继续在乱世之中立足,却根本没有想到,如此的低姿态换来的居然是杀身之祸!

毒气带着强烈的腥臭气息从眼耳口鼻甚至皮肤毛孔侵入人体,导致人体内筋脉阻塞,让人迅速失去运功能力。四人大惊。

弯刀锋利的刀刃闪烁着阴冷的寒光,在黑色毒雾中显得格外瘆人。寒芒在空中划过一个惊悚的弧度,惨叫响彻整条空旷的巷子,浓稠的血液喷洒出狰狞的弧线。

惊恐的长空派人眼风里瞥见在那飞舞的黑纱下,露出半张苍白的脸颊,殷红的嘴唇轻轻舔了舔指尖上的鲜血,妖冶而诡艳。

黑色毒雾弥漫,黑纱狂舞,森冷的刀光每次挥舞都带出粘稠的血液。刹那间已有三人毙命。剩下一人被吓得大小便失禁,趁着打斗,扶着破败的围墙,连滚带爬飞速逃出了巷子。

待黑雾渐渐散去,狭小破旧的巷子除了两名黑衣人,里只剩下三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和喷洒的血液。

其中一名黑衣人,也就是方才放出毒雾的那一个,突然揭开自己的斗笠,里面露出一张白皙俊朗,丝毫没有阴邪气息的脸。另一人也随即拿下斗笠,露出的脸庞同样温朗,眼角纹着一朵银白色的小巧莲花,根本没有一丝一毫魔宫中人的阴冷气息。

若是有认识的人在场,必定能立刻认出,此二者根本不是魔宫中人。前者正是沉月宫中有“毒护法”之称的雪升,而后者则是四大护法之中排位第二的——无涯。

舔了舔指尖残留的一点血迹,无涯恢复了正常的模样,道:“等那个人回去,长空派就该打消与魔宫勾结的念头了。”

“宫主这个计策想得高明,既将事情推给了魔宫,又清理了武林中意图与魔宫勾结的叛徒。”雪升将黑手套脱下,露出白皙手背上一朵蓝色的菡萏,“还有,顺便铲除了一些不知好歹的绊脚石。”

“对了,说到宫主……”无涯蹙起眉头,抽出白布将弯刀上的血液抹净,然后收回鞘中,“她已经连续多日未出莲月阁了。”

听见这一问,雪升也皱了皱眉,道:“宫主练功滞在了《莲心诀》第八层无法突破,原本便筋脉阻塞,气血不畅。而自从三个月前在烟雨楼与魔宫天尊交手之后,瘴气入体,侵蚀血脉,已经越来越严重。我只能用药保持她内力稳固,却无法助她更上一步,眼下只能由折阙照顾着。”

无涯叹了口气:“如今魔宫动作越来越大,而且处处针对我们沉月宫。宫主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状况,怕是不妙啊。”

雪升亦蹙眉,然后拍了拍无涯的肩膀,宽心一笑:“这种事不是我们能担心的。跟了宫主这么多年,我们要相信她才是,这世上从来没有我们宫主做不到的事。”

无涯笑了笑:“也是。”

忽然自头顶传来一阵细小却清晰的扑翅声,无涯手指一动,一缕指风射出,随即,一只洁白的信鸽已经掉落下来。无涯从信鸽腿上解下竹筒,抽出里面装有的纸卷,打开一看。

“怎么了?”

“碧落教兰雍那边出了点小状况,要我们去搭把手。”

“那走吧。”

话音刚落下,两人便化为两团黑云迅速消失。一阵冷风刮过,整条巷子里只剩下三具尸体和浓浓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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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房顶雕刻着流云和芙蕖的纹路,金丝所制的帘帐被卷在床柱上,火盆中的木炭被烧得通红,却依旧无法驱散房中的冷意。

地上,一摊红中泛黑的血液正冒着丝丝寒气。

凌昭云静静收回掌,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睁开眼起身下床,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盘腿坐在床上的白轻墨。

白轻墨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捧在手心,像是取暖的模样。

凌昭云从盆子里拧干毛巾递给她:“我竟不知世上还有这般诡异的功法。”

白轻墨用毛巾揩干净唇角的一抹血迹,弯了弯唇角,声音略显沙哑:“《莲心诀》原本便是寒气极重的功法,常人若是贸然修炼,方入门便会七窍流血而死。然则我天生体质纯阴,若只是走寻常路子岂不是暴殄天物,于是便寻着了这寒气重的东西。”

“看你练这功法少说也有八九年了。”凌昭云坐到椅子上,闲闲地笑了笑,“剑走偏锋虽然能助你武功大成,不过毕竟是凶险万分。”

“你这是在嫉妒。”白轻墨从床上挪下来,眼见凌昭云从腰带上解下扇子准备打开,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大冷天的还扇什么扇子,倒不如把衣服脱了到外头凉快凉快去。”

凌昭云将扇子挂回腰上,笑道:“往年也不见你这般畏冷,今年入冬没多久就要点火盆了,这往后几个月若是再冷你可怎么过。”

折阙将一件大衣披在白轻墨肩上,扶她坐下,再往茶壶里添了茶叶和热水,招呼下人把地上的血清理干净。

“还早呢。”白轻墨淡淡道,“兴许不必过了这个冬天,我便突破了也未可知呢。”

“你可别忘了,《莲心诀》虽说是极寒的功法,但并不是完全不需要阳气。你停止在第八层无法突破而且筋脉阻塞,就是因为体内阳气不足导致无法支撑其霸道的真气。”凌昭云翘起二郎腿,闲闲喝了一口茶,“一直靠我给你调息总不是长远之计,到时候别说你受不了,我都会可能会先被你榨干。若是不改善体质,或者找别人帮忙……”说到这里,凌昭云忽的顿住,眼睛睁得老大看向白轻墨,“你不会真的找人……呃,帮忙吧?”

白轻墨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无语地看着他:“……你想多了。”

凌昭云却坏笑起来:“哎,还别说,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的。比如说,唔,你看祁无芳那小子,对你死心塌地的,还和我是好哥们儿,而且一眼看过去就是阳气十足……唔——咳咳咳……”

淡淡收回手,白轻墨斜睨了凌昭云一眼:“你的算盘倒是打得很好么。”

弹在喉咙口的水滴夹着真力把喉咙击打得生疼,顺便还呛了一呛。凌昭云咳得脸红脖子粗,半晌道:“唉,我是说真的。临风山庄今年依旧会举办品梅会,一个月后便是最冷的时节,到时候漫山遍野开了梅花,你若是收到了请帖却不露面……”凌昭云笑了笑,“你知不知道,魔宫早已经放出了消息,说是沉月宫主在烟雨楼一战身受重伤,以致无法公开露面。现在,可有不少人等着看好戏呢。”

火盆中木炭散发着的热气让屋子里逐渐暖了起来。

白轻墨抿了一口热茶,淡淡道:“此事,我自有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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