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9日第一更)
闺塾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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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兰刷地站起来,死死瞪着舒绿,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尚红见情况不妙,暗地拉了拉舒绿的袖子。舒绿却毫不相让地看着尚兰,嘴角轻轻上翘,弯成一个嘲讽的弧度。
“你这……你这乡下来的村丫头,以为自己真是咱们信安王府的小姐了?”
尚兰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不再遮掩,直冲着舒绿而来。
这话一出口,屋里众人都小吃了一惊。
尽管她们大多心里都是这么想,背着舒绿时也把她说得很难听,但始终有些顾忌,不会当面说出来。
现在尚兰气极了,却是口不遮拦,直接就把这话扔到了舒绿的脸上。
尚红脸‘色’一变。
她自然知道姐妹们是如何看待舒绿的,更知道舒绿是如何骄傲的一个人。被尚兰这样当众揭她的短处,素来沉着的舒绿会不会也气愤起来,和尚兰对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舒绿的脸上。
舒绿却像没听到似的,平静依旧,脸上讥讽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尚兰的揭短而改变。
有什么好生气的?舒绿从来就不以今生的出身而自卑。上辈子二十多年培养起来的自信不是白瞎的,她对自己本身有信心得很,要不是因为老王爷主动派人到江南来接他们,她还未必想要这所谓的王府身份咧——笼中鸟也似,很稀罕么?
尚兰的猛力一击得不到回应,像是一记重拳打到了棉‘花’上,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越看舒绿的笑脸就越不爽,霎时间,往日对舒绿的所有妒恨都一齐涌上了心头。
她嫉妒舒绿的美貌,嫉妒舒绿的受宠,嫉妒舒绿得了太后、王妃、贵‘妇’们的青眼,嫉妒舒绿在斗香会上出尽风头……
不应该是这样的本来她才是正牌千金,舒绿只是个乡下亲戚,为什么自己样样不如她,连亲事……一想到自己那‘门’亲事,尚兰就更加抓狂了。
“你笑什么”
尚兰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尖叫。
她越是生气,舒绿就越是不回应。吵架什么的,舒绿还真不屑为之,太丢分了。
她甚至不再看着尚兰,转过身去,埋头做起针线来。缝荷包怎么就那样难呢,她觉得解化学方程式比这容易一百倍啊……
“啪”
气极了的尚兰冲到舒绿面前来,一手打掉了她拿着的那个不成形的荷包,气鼓鼓地看着她。
舒绿眉头皱了起来,手好痛……这‘女’人还真下得了狠手啊她抬起右手一看,手背上一片红痕,还有两道被尖锐指甲划过的浅痕。
“你们在闹什么”
岑嬷嬷威严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就像一桶冷水泼在了众人头上。
差点昏了头想和舒绿厮打起来的尚兰,这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位嬷嬷从‘门’外快步走进,岑嬷嬷的脸上仿佛‘蒙’着一层千年寒霜,一下子就把屋里的温度降低到了隆冬水平。
“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岑嬷嬷一声吩咐,不论是斗‘鸡’似的尚兰,还是在围观的其他人,都乖乖回到了自己位子上。舒绿本来就坐着,这时候也是心里惴惴。
说真的,她还‘挺’怕岑嬷嬷的。目前岑嬷嬷暂时排在她最害怕的人第二名,第一名自然是那位让人从骨髓里生寒气的兴耀帝。
“刚才是怎么回事?五小姐,你来说。”岑嬷嬷直接就点了尚红的名字。她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早在过来的第一天就‘摸’清了这些姑娘们的脾气,知道尚红是她们之中‘性’情最平和的。
尚红迟疑了一下,将刚才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自然,她还是隐去了尚兰和舒绿之间尖锐的对话。但为了‘交’代清楚,总得大略提到一点……毕竟周围的姐妹们都在,她也不可能偏袒任何一方。这也就是岑嬷嬷要当面查问的原因。
这大略的一点,就够岑嬷嬷推理出事情的基本轮廓了。
关于尚兰与舒绿的矛盾,岑嬷嬷却不是首次得闻。她先让尚兰归坐,随即宣布:“把你们的左手伸出来,每人必须挨二十戒尺。”
“啊?”
“为什么?”
尚梅和尚蓉两个年纪稍小,忍不住冲口而出,质疑岑嬷嬷的惩罚。本来就不关她们事啊
岑嬷嬷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又加了一句:“六小姐七小姐,你们俩再加三戒尺。”
什么
只是问了一句,居然惩罚还加码了?
四小姐尚堇不由得“庆幸”自己没出声。她向来是姐妹中最谨小慎微的一个,谁让她是个不受重视的庶‘女’呢?同为庶‘女’,尚梅在四房里过得比她还滋润些。因为尚梅的生母,是四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才抬成姨娘的。尚梅在四夫人膝下长大,人又长得讨喜,四夫人对她倒也还好。
当然,如果尚梅是个儿子,四夫人就未必有这么好的态度了。庶‘女’嘛,最多是陪一副嫁妆的事,四夫人懒得去为难她们母‘女’俩。四房里的两个庶子和他们的生母,就被四夫人整得够呛。
舒绿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是不服。又不是她要挑衅尚兰,是尚兰自个没事干过来找茬好不好。她这属于自卫还击,完全是出于自保嘛……
但舒绿比她们沉得住气,也更判断得清形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明摆着岑嬷嬷是闺塾里的一把手,连王府里夫人的面子都不卖的,她出头去跟岑嬷嬷打擂台,会死得更惨。
舒绿低下头,把自己那粉嫩嫩的手儿摊开,硬生生受了二十戒尺。执刑的不是岑嬷嬷,而是看起来较为温和的江嬷嬷。但江嬷嬷打戒尺的功夫,绝不在岑嬷嬷以下。二十戒尺下去,舒绿手上的皮没破一点,骨头也没受伤,却高高肿了起来,疼得她都想哭了。
忍住,忍住……我是大人……舒绿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好容易才把到了眼眶边的泪水吞了回去。但她的表姐妹们却没有她的忍耐力,早就哭喊成一片了,自然是以尚蓉小姑娘为最——岑嬷嬷念在她左手的伤没好,打的是她的右手,真是太“体贴”了。
连尚红也疼得默默流泪不止。唯有尚红的眼泪,让舒绿有些内疚。也许,她不该和尚兰顶起来,不然尚红也不至于被自己连累了。她身子差,受了这二十戒尺,可别疼出病来啊。
屋后的一排丫鬟都不敢出声,各自盯着自家小姐,担心得不得了。这其中,未必没有对自己的担心。她们还怕小姐受了罪,回去拿自己撒气呢。跟着舒绿来上学的巧珍并不担忧自己,小姐从没迁怒过她们。可是,她却更心疼小姐了。
“你们可知,我为什么要惩罚你们?”
岑嬷嬷看着一屋子忙着抹泪呼痛的姑娘们,冷冷说道。
岑嬷嬷一开口,她们统统不敢出声了。生怕再喊一声疼,岑嬷嬷又要再打。
“三小姐,你身为这儿最年长的姑娘,本应爱护、关怀妹妹们。”岑嬷嬷紧盯着尚兰,尚兰禁不住脖子微微一缩,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为长不尊,此为一。口出恶言,此为二。举止失宜,此为三。无论是德、行、言,你哪里有一点大家小姐的做派?平时父母的教导,都丢到天边去了吗?你说我打你,你冤不冤?”
尚兰哪里敢搭腔,只是一个劲地低着头不出声。她唯恐自己的答案不合岑嬷嬷心意,那可糟糕了。
“况且……”岑嬷嬷直言不讳地说:“你可是马上就要出嫁的人了。说句不中听的,‘女’儿在家,那是父母手心里的至宝,再不好也只是说你几句便罢。你若到了婆家,也是这般掐尖要强,纵使婆家有心容忍,可能容忍你到几时?”
这话说得尚兰脸‘色’发白,身子发冷。
她从没想过,嫁到一个小举子家里去,自己还会受气。自己娘家这般的富贵,婆家还敢慢待自己不成?
可是被岑嬷嬷这样一说,她才有些担忧起来。
“凌姑娘……”岑嬷嬷的目光扫过舒绿的脸,舒绿与她目光一触,马上败下阵来,也低头不起。
“我待会再与你说。”
出乎意料的,岑嬷嬷把她跳了过去,又开始教训其他的姐妹。
“你们以为没有,自己只是恰好在场,没有参与,就没有责任了?”
事实上,她们正是这样想的。被岑嬷嬷戳中心中所想,她们情不自禁身子一僵。
“你们是姐妹。”
岑嬷嬷一字一顿地说。
“无论你们彼此感情如何,但你们就是至亲的姐妹。在任何人看来,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信安王府的千金’。”
“你们必须牢记这一点。”
(昨晚小孩突发高烧,一下子烧到快40度,吓傻我了……在医院折腾到凌晨,跑回来睡了几小时就像死狗一样爬到单位去……今天差点又晚更了……倒地,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