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龙轩御坐在一堆奏折前,仔细地批阅着。
不知不觉间,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名小妇人抱着两名婴孩拦驾的情形。她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御”,还有她责备的话语。每一句,都触动着他的心弦!手中的笔一顿,居然重重地划在了展开的奏折之上。
他是怎么了,从那天回来之后,眼前总是那一幕。她明明只是一个陌生人,在那之前,他也从未见过那名小妇人!而且,听侍卫禀报,她身怀绝技,一心想要混入皇宫。最大的可能,她是另有目的!
“刘德才!”他疲惫的轻唤一声。
一直守候在旁边的刘公公便走了过来,尖细的嗓音:“皇上,准备歇息了吗?皇上今晚,不会又歇在御书房吧!”
他一抬手,止住了刘德才过多的废话:“你告诉我,御亲王妃到底是什么样?”
“皇上,奴才不是给您御亲王妃的画像了吗?御亲王妃具有倾城绝世的容貌,还有超乎寻常的智慧,而且她的御香之术更是无人能及!只是可惜,王府一场大火,就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御亲王妃!”刘德才一副甚是叹惋可惜的表情。
“朕与王妃,恩爱吗?”忍不住追问。
刘德才“呵呵”一笑:“这要皇上自己才知道!奴才只知道,王妃是先皇御赐给皇上您的,当时只有五岁。后来经过变故……”
“退下!”打断刘德才的话,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因为,这些事,他已经在他的耳边重复了太多次。而且,他说的,和他记忆中有着太多的出入。即便他把御亲王妃描述得再好,可是他对她完全没有丝毫的眷念。反而,他的心中有着另外一个身影,只是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她的模样。
刘德才悻悻的退开。不敢再吭声。分明是他自己主动询问,如今照实说了,他又显得极其不悦。
龙轩御放下了手中的笔,伸手拿出了自己脖子上挂着香囊。他不知道这个香囊为什么会在他的脖子上。但是他知道这个香囊很重要。香囊淡淡的君子兰香气,还混着一丝不易擦觉的百合香。这香囊是象征着百合,百年好合,一生一世!
它是属于谁的?那个出现在他的梦里,一直都看不清模样的女子吗?
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修长的手指一遍遍抚摸着那个香囊,渐渐的,闭上了自己疲惫的双眼。
“御,御……”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声音响起,一遍一遍。不断地呼喊着。他起身向那个声音追了出去。
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好大一片绽放的君子兰,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在那片君子兰中,他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她身着素白的衣衫。一头黑缎般的丝滑秀发任意披散在肩头。她在这片君子兰中奔跑着,一遍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你是谁,你谁是?”他向她追过去,很想抓住她,看清她的模样。
可是,当他跑过去,她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再次出现在他的前面。依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她看不见他,他也抓不住她!
“你是谁?站住,站住……”他一次次地向她追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抓不到。焦躁之中,他猛然惊醒了过来。
原来。他靠在桌案上睡着了,手中还捏着那个香囊。他又做梦了,做了同样的梦!每一次,他都梦见那片君子兰,梦见那个模糊的身影……
“你到底是谁呢?和这香囊有关吗?”低声呢喃一句。他将那个香囊打开。里面,是一个半月形的白玉瓶。瓶子的两面分别雕刻着半个字:御……香……
虽然两个字只有一半,他的脑海里却很自然地浮现出这两个字来。御香!是的,这瓶子里的香,就是御香!
“刘德才!”他再次大喊一声。守在一旁,眼皮已经不听使唤的刘德才,急忙向这边走了过来:“皇上,有何吩咐?”
“明日一早,昭告天下,朕要寻天下间能制出御香之人!”修长的手指再次捏了一下手中的香囊,放入了衣襟之内。
御香?!刘德才不明白龙轩御是什么意思?历来这御香都是进行选拔,怎么是寻人?或许,是一个意思!只是换了一种不同的形式而已!
馨儿带着苏子歌进入皇城,却发现四处都在收集香料。特别是那些制香家族,更是展开了明争暗斗。自以为自己是制香高手的,当街便要比个高低!
“娘,我们不过离开皇城一天,怎么这些人都热衷于香粉了?”苏子歌看着那些疯狂收集香料的人,以及那些为了香料而斗得面红耳刺的人,甚是诧异道。摸摸自己空空的肚子,眸光望向一旁的包子铺:“香料又不是包子,他们争什么呐?”
馨儿看一眼苏子歌望着包子铺发愣的模样,轻笑:“子歌饿了吗?”
“嗯。”点头,急忙又摇头,“不饿,子歌不饿!”他知道馨儿已经把所有的银两留给了如花一家,现在要想吃东西,可能还得等到有人施粥救济。
“子歌,你信不信,娘可以把香料变成包子呢?”馨儿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再次道。
苏子歌抿了抿嘴,惊讶地望着她:“真的?”
馨儿点头,从怀里掏出一瓶香露来。打开瓶塞,用手指轻轻弹出一滴。那晶莹如水滴的香露便在空中成了一道环形的弧线,然后化成一道淡淡的水雾,向空气中飘散蔓延……
清新的荷香,恍若随着一阵阵微风漫向每个人的鼻翼,让人为之一振,神清气爽!热闹吵杂的街市安静了片刻,继而一群人向她涌了过来。
“姑娘,你瓶子里是什么香?与荷花一样的清香,但是却更纯,更清新宜人,没有了泥土的腥气!”有人迫切地询问。
“姑娘,你是谁?是不是消失多年的御香公主呢?”有人直接提到了御香公主,因为,她此刻也用轻松遮了自己的脸,不想让人看见她丑陋的脸而厌恶!
不过,听有人如此询问,她抬手扯下面纱的一角,露出脸上的那道疤痕,反问:“如果我说,我就是御香公主,你们谁信呢?”
看见她那丑陋的疤痕,围观的众人不由的一骇,纷纷摇头。不过,因为她手中的香露,还是没有人愿意离开。
馨儿再次用面纱把自己的脸遮住,淡然一笑:“我不是御香公主,但是我这荷花香,绝对不亚于御香公主的荷香!如果你们谁想要,只要银两够多,小女子不仅可以送上这瓶香露,还可以将制作这香露的方法告之于他!”
“十两!”“五十两!”“一百两!”……不等她说完,已经有声音不断的出价,直到有人给出一千两的时候,她大声道:“成交!”
她把手中的香露给了那个出价最高的人,拿过一千两银票的同时,把制作的方法也轻声告诉了他。众人都围着那得到香露的人而去,留下她和苏子歌还站在原地。
苏子歌看着她手中整整一千两的银票,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娘,这,这可是一千两哎!”一千两,如果每天让他啃馒头吃包子的话,他再也不需要饿肚子了!
“子歌,这香料是不是可以变成包子呢?”看着苏子歌的模样,馨儿忍不住轻笑。
苏子歌终于眨动一下眸子,灿烂的一笑:“娘,我们吃包子去!”
包子铺的老板为馨儿和苏子歌端来一大盘的包子,殷勤地笑道:“姑娘是刚来皇城吧?”
“老板真是好眼光,我娘确实是刚来皇城!”苏子歌拿起一个包子,猛啃一口,大声道。
娘?!老板诧异地瞟了一眼苏子歌,这孩子至少十一二岁了,却管一个大他十岁左右的女子叫娘。稍稍顿了一下,还是继续道:“姑娘能够制出那么好的香,何必卖给他人呢?如果进献给皇上,完全有可能被选为御香!只要你的香成为御香,哪里才值那区区一千两银子?”
“云龙又要进行御香大赛吗?”馨儿本能的询问,“十年一次的御香大赛,还得五年时间吧!”
“话虽如此,可是这满皇城都贴了告示,要找到能制出御香之人……”
“御香!?”包子铺老板的话还没有说完,馨儿已经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告示在哪里?我要看看!”
看着如此激动的她,老板不禁诧异,抬手,指着包子铺前面的墙壁:“告示贴得满城都是,姑娘看看便知!”
一个急速掠身,她已经快步到了一个告示前。那告示上,清楚的写着寻找能制御香之人,而非选拔御香!告示的意思,其他人不明白,但是她却很清楚!因为,龙轩御所指的御香,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馨儿一直不安的心,此刻再次轻松愉悦起来。他并没有忘记她,不是吗?他记得御香,自然是记得她的!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
“呵……”忍不住轻笑,一双敛水的黑水晶眸子,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