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有龄站在一间雅间的门内,手指拈头下巴上的那绺胡子,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被老鸨按排进门的王天,低声的沉吟:“此人既不剃发,身着前明服饰,大摇大摆的不忌讳到青楼来狎妓,他想干什么?难道是天理会或是白莲教的人?还在想着反清复明不成?就算想也不至于做得如此招摇罢?”
黄有龄是邯郸知府王若才的刑名师爷,一向喜欢到青楼鬼混,刚在大厅找了老相好,王天就进来了,黄有龄眼光老到,一眼就看出王天穿的就是前明富家子弟的常用服饰,穿的服饰虽没多大问题,但在大清朝如果没有剃发,那就是大罪,他脑筋转得极快,感到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重大玄机,就连忙躲进一间雅间里,偷听王天与老鸨对话,并暗中打量举止。
不一会儿,老鸨就从王天的雅间里退了出来,黄有龄马上把老鸨叫了过来,低声问道:“张老板,对面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既不剃发,又是前明服饰的?”
老鸨笑道:“哟,黄师爷,这个小的哪里知道,他是客人,是来嫖妓的,咱吃这行饭的人总不能盘问他的祖宗十代吧?”
黄有龄板着脸道:“张老板,我可是为你好,不剃发在大清朝可是大罪,搞不好是要灭满门的,就算他是客人,来嫖娼的,可是这窝藏罪犯,并且是明知的,那更是罪加一等啊。”
老鸨连忙赔着笑脸道:“看黄师爷说的,今天不是有黄师爷在场嘛?这蕊芳阁还不是一直有您黄师爷的关照。”
黄有龄伸出手,道:“刚才那小子给的那银子给我瞧瞧。”
老鸨赔笑道:“这银子能有什么好瞧的,还不就是白花花一个模样?”
黄有龄哼了一声,道:“真真是不知死活。”
老鸨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那锭银子给拿了出来,递给黄有龄。
黄有龄接在手中,用手拈了拈,阴沉沉地笑道:“好张狂的小子,不剃发也不戴顶帽子就大摇大摆的来嫖妓,这不是明着让人拿把柄吗?还挺阔倬的,一出手就是五十两掷水里。”翻看着那锭银子,这是一锭官银,上面铸着的一行小字让黄有龄脸色一变:“大明崇祯三年台州官库铸”
“既不剃发,穿前明服饰,又用前明官银,张老板,此人有绝大问题,必是天理会或白莲教逆徒,我要马上禀报知府大人,请知府大人派兵捉拿归案。”黄有龄一甩衣袖转身就走。
老鸨立马急了,上前拖住黄有龄的衣袖道:“黄师爷,蕊芳阁您可得担待一二。”
黄有龄笑道:“有知府大人作主,难道还会沾到蕊芳阁不能,先把那小子服伺好了,等捉拿归案,知府大人立了大功,少不了你的好处的。”老鸨这么放开了黄有龄的衣袖。
黄有龄急步出了蕊芳阁,顾不得打轿,就直奔知府大院而去,蕊芳阁与知府衙门隔着两条街,把黄有龄这个文弱之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等把门衙役打千问安,就直冲知府的大堂后而去。
看到一向稳重无比黄有龄的那付着急样子,王若才惊奇万分,连忙问道:“黄师爷,如此着急可有何事?莫非有京中急件?”
黄有龄气喘得快说不出话来,直接把那锭银子递给了王若才:“东。。。。。。翁,看看这。。。。。。上面的铸文,是。。。。。。是前明的官银。。。。。。”
王若才笑道:“黄师爷这么着急的赶来,就为了让本官看这锭银子?前明的官银有什么好希奇的?来来来,先坐下喘口气,看把你给急得,呵呵。”
黄有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稍稍平息了胸中的闷气,便把刚在青楼的偶遇说了一遍。
王若才这才一拍桌子冷笑道:“好胆,竟敢不遵朝庭禁令私蓄长发,还穿前明服饰,要反了不成。”
黄有龄拱手道:“东翁,前明服饰倒不是大问题,主要还是私蓄头发,但更可疑的是他出手就用前明官银,在下思量着这事内有玄机,此人必定是天地会或白莲教天理教的逆贼,所以大人一定要把这事办得圆全,只有把他捉拿归案,这样大人就立了大功一件,如果再从此人身上挖出本府深藏的所有逆贼,就算他心坚似铁,在大人的三木之下,也不愁他供认不讳,在下思量着大人破了如此谋逆大案,大人也该高升了,到那时大人可千万别忘了提携一下。”
王若才忽然迟疑了起来,道:“黄师爷,你说朝庭禁令在那里,平常人会有那么大胆吗?莫不是京中的哪家有权有势的富贵公子出游。。。。。。”
黄师爷笑道:“东翁,你也太前瞻后顾了,想想现今天下谁人敢私蓄头发,光明正大的穿着明服?就是京中的阿哥们都不敢。如果真是京中的权贵公子,东翁也只管大胆的捉拿,最后这事闹起来,还是东翁有理,就是算是最是权贵,怎么能大得过十五皇子,东翁你可是监国的十五皇子的门人,等会东翁就写封信给十五皇子先通声气,如果这事儿闹大发了,有十五皇护着只会提升东翁的声望,最好闹到皇上那里,东翁就有可能得个不畏权势的美名。”
王若才听得眉开眼笑,仿佛天大的功劳已到了自己的头上一般,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那是自然,黄师爷您可一向是本官最信任的臂膀,到时本官必定为黄师爷捐个顶戴。来人,传本府钧令,巡捕房全体捕头随黄师爷去蕊芳阁捉拿反贼,有劳黄师爷了,本官在大堂听候佳音,待犯人一到立即开堂问案,哈哈哈。。。。。。”
一条条的命令被传了下去,知府衙门前很快就集合了所有的捕快,举着火把列起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