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宋岛,这个海岛上土著、华人、白人等各种肤色的人口在这里杂居,城市的建筑风格也呈现出多样化。
此时的吕宋岛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在吕宋的首府马尼拉这个南海良港设立了总督府,并驻兵二千,精良的武器装备和庞大的战舰,牢牢的控制了这个日进斗金的良港,从南美洲掠夺来的黄金白银运到这里,购买东方的丝绸、瓷器、茶叶等等,然后运到欧洲再赚取数十倍的利润,为西班牙王国带去无数的财富。
这里的夏季是炎热的,直照的太阳带来了高温,连吹来的海风都闷热异常,港口工作和在大街上行走的人们汗流如雨。港口十分的繁忙,大量的货物在这里装船卸船,高大的桅杆如林。
王天在马尼拉港附近的大街上游览,身上穿着件薄薄的绸衫,猛烈的太阳对他寒暑不侵的身子没有半点影响,不过手中还是装模作样摇着把折扇。他在大陆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在天津出海时已是冬季时节,然后一路从渤海、日本、琉球游玩南下,到达吕宋岛已是盛夏之际,这里浓郁的热带岛国风情,风格迥异的异域人文,让他大开眼界,连旅馆都没找就在大街上闲逛起来。
街道上有人奏起了曲子,曲子的风格凝重,透出一种无奈的感觉,这是王天没有听见过的曲子,也不是王天所熟悉的乐器吹奏出来的,顺着音乐声向望去,在街边的阴凉处,坐着一个有一头棕红微卷头发的色目胡人,拿着一件奇形怪状的乐器正在吹奏,他的面前朝天放着一顶黑色圆筒礼帽。在明朝时,只要不是黑发黑眼黄皮肤的人,都被统称为色目人,等到了清朝,东西方交流加大,便逐渐开始用西洋人、洋人的称呼,只是王天入世不久,依旧把西方人称作色目胡人。
王天慢慢的走了过去,发现这个胡人是个卖艺的乞儿,三十多岁的年纪,头发有点蓬乱,留着的胡子有修饰过的痕迹,虽然身上穿着的衬衫和长裤破旧并出现破洞,但浆洗得干净清爽,手上拿着的是由五支管和一个袋组成的奇怪乐器,面前朝天摆放的帽子里散乱的丢着几枚各色硬币,看上去肯施舍给他金钱的路人很少,尽管钱很少,但这个色目乞儿还是用心的吹奏着手中的乐器,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中显出的是一种无奈和茫然。吹奏的曲子好象是在表达他的心情,在为他的落魄的处境感到无奈,还有对前途的茫然。
这首风格凝重,但又不失明快的曲子让行走在街上的路人放缓了脚步,甚至有几个路人停了下来。
曲子中表达对前途的茫然深深的打动了王天,他活了常人的十几辈子,生命实在太过漫长,在开始的几百年里,还在孜孜的寻找着通往仙界的道路,可是几百年的探索无果,让他断绝追求天道之路,于是娶妻生子游戏人间,但随着时间的逝去,这些最亲近的人儿渐渐的年老逝去而无法挽留,曾经笑傲江湖把臂言欢的友人们一个个魂归缥缈而无能为力,只留他一个还独自的活着,直到闭关才告一个段落,但只要回想起来,他还是心有痛楚,一世世的轮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也看不到自己的前途在哪里,迷茫同样是对他的写照,只是他深深地隐藏起来,所以他放纵,所以他张狂。
曲子终了,一个穿着长袖连衣长裙的年轻西方女孩首先鼓起了掌,这个女孩戴着顶白色遮阳礼帽,拖着金黄色的长发。王天摸出一小锭约五两的银子,丢进那个顶帽子里,叮当的声音引起了那个色目乞儿的注意的,看到是一块白花花的银子,色目乞儿眼睛一亮,但马上又黯淡了下去,站起身来,对着王天弯腰行礼:“善良而慷慨的先生,非常感谢您对我伸出援助之手,愿主保佑您。”
这个色目乞儿用的是汉语道谢,东西方文化开始交流,胡汉杂居,虽然居住在这里的华人地位不高,但中国大陆的富裕,到东方淘金的人都会学习几句汉语,华人的打扮和当地的土著人有很大的区别,在这里的华人有两种打扮,一类是几百年前渡海到吕宋的华人的后裔,依旧是仿制前朝服饰穿着,另一类是最近才到吕宋的,后脑勺还拖着辫子,穿着马褂之类的服饰。王天身上穿的是名贵的江南丝绸,腰围玉带,明显的是个华人装扮,与当地的土生土长的土著有着很大的不同,色目乞儿虽然话说得不够流利,但能正确的表达出他的意思。
王天轻轻的摆摆手,淡淡地道:“不用谢,你的曲子吹得很好,打动了我的心,所以这是你应得的报酬。”说罢举步便要离开。
色目乞儿叫道:“先生,请等等,请问您是第一次到马尼拉吗?是来旅游的吗?”
王天转过头淡淡地道:“不错,有什么事吗?”
色目乞儿的眼中带着一丝希望和期待的问道:“先生,您需要向导吗?”
“向导?”
“是的,向导。您初到马尼拉,还不熟悉这个城市,请一个向导就可以为您制订行程,为您引路,免去您多走路或走错路而浪费宝贵的时间。我,拉法尔,非常熟悉马尼拉这个城市,正好为您跑跑腿,打打杂,我不需要很高的报酬,你只要管我几餐饱饭酒食就可以了,当然能付给我银子的话那就更加的美好了。”拉法尔看到王天盯住他的身上,又连忙道:“虽然我现在是个流浪者,但我一定会穿上体面的衣服,绝不会让您有半点难堪,您看,这就是我一直珍藏舍不得穿的礼服。”他拿起地上的包裹打开,露出里面叠放整齐的衣服。
只听他说了半天,王天没插上一句,看着他满眼的热切期待,他还能说什么?很多时间,王天在碰到乞丐时,都会随手丢出一小块银角子什么的,换来的是乞丐们对他的大磕其头,大呼天上神明保佑好人长命百岁然后目送他离去再静等他人施舍,这个色目乞儿很懂得去抓那能改变自己处境的一切机会,并不自我惭秽,而是大胆的自我推销,这种努力拼斗的精神让王天在心里非常的欣赏他,也引起了他对人文之间区别的新奇感受。
站在一旁的那个西方女孩冲着拉法尔说了几句王天听不懂的外国话,拉法尔回答了几句又指了指王天,做了个歉意的表情后对王天道:“先生,如果您愿意雇佣我,那我现在就可以为您效劳。”
王天对法拉尔的执着非常有好感,便轻轻的点下头:“好吧,我雇佣你,现在你带我去找一家本城最好的酒楼。”
拉法尔非常利索的收拾了随身物件,道:“先生,在唐街有一家中国商人开办的酒楼,听说那里的中国菜是全马尼拉做得最好的。”
王天点头道:“很好,那你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