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处完好无损,只有浅浅的一道白印。
尽管如此,刚才那种静静等待死亡的感觉,还是让她心中颇为恐惧。
这与当初训练营里老师教给她们的不同,那时候的她们,知道只要咬牙坚持住,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现在她过经历的,是真正的死亡。
审讯过程虽然有些曲折,但还算顺利。
高原瑞希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这是她保命的本钱。
李景林也没想着一次审讯就彻底让对方全撂了,要不然下面的人哪里还有工作可做?
他这次过来亲自审讯,主要是他听说那个叫永山俊平的间谍,在身份暴露之后,依旧死不开口。
之前可能是他错误的示范,让风统的人对待犯人除了肉体上的折磨,精神上竟然毫无建树。
情报可是有时效性的,过期的情报分文不值,因此如何快速让被抓的间谍松口,就显得十分重要。
在听说永山俊平的事情之后,他不得不承认,有些鬼子间谍,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都狠得下心。
不过这依旧难不住他,肉体上的折磨,一个人可能会咬牙忍住。
但是精神上的洗脑,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抵抗的。
以前在横店干群演的时候,他接到一份扮演被坑进传销窝点的活计,他特意向别人请教过。
这次他就是带着整理好的资料来的,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把手写的一个小本子交给了光头雄。
“剑雄,这是一位前辈毕生所学,你带回去好好精度研习。记得,此书不得外传,不得抄录,一旦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光头雄听李景林说得那么郑重,内心的好奇心不由得疯涨起来。
难道团座就是靠这个成就的这一番事业,现在是把他当成了关门弟子,假借别人的名义,把这些年的经验传授给他?
他热切地盯着那本小册子,想跪下拜师,又觉得地方不太合适,只得重重地把脚后跟一磕,非常标准地行了个军礼。
李景林此时的内心自然是颇为矛盾,他不知道把这个东西放出来好不好。
不过此时已经是民族危亡之机,不得不用险了。
……
由于前线战事吃紧,战斗减员和非战斗减员都很严重,最近往医院里送的伤兵越来越多,医院已经快容纳不下了。
很多伤兵送来的时候,都没地方住。
大冬天的,又没法在走廊上临时增加床位,很多伤兵都是挤在一个屋子里。
山羊和大狗还好,两人的病房只挤进来一个人,是六连的一个排长,三人还算认识。
公鸡头三个人住得那间,竟然被额外安排了四个人,原本不大的房间,被塞得连走路都得侧着身。
“龟龟,医院这是搞锤子呦,屁大点的地方塞进来七个人,要劳资说,这明显是欺负咱们仨外地人。”
公鸡头啃着杂粮饼子,喝着稀粥,瞅了眼叽叽歪歪的祥娃子,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顿。
“你个龟儿子莫不是心又野咧?你要是敢出去,看劳资会不会打断你滴狗腿!”
祥娃子缩了缩脖子,不满地低声嘟囔:“龟儿子才想出去咧,劳资又莫说要出去,你反应那么大干锤子。”
在医院里闷了几天,早就把他闷坏了。
这里人见面打招呼都是你是几连的,你们那谁谁谁跟劳资是兄弟,几人稍微一聊,立马就打成了一片。
只有他们仨似乎成了外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三个是川军师的人,也不知道为何不在川军师的后方医院治疗,而是来到独立团的专属医院。
在这里,除了那个上午经常讲课的山羊,和那个叫大狗的马屁精,别的人就不熟悉了。
即使有原先从川军师跳槽到独立团的,对他们三个也是态度敷衍,丝毫没有老乡的亲切感。
仔细想想也是,川军师几千人,个个都是老乡,这老乡太多了,就不显得珍贵了。
小七在一旁边啃着饼子边看着自己记的小本子,听到他的话也抬头告诫他。
“祥娃子,你莫得搞事,前些日子你个龟儿差点就出不来咧,要不是山羊长官亲自出面把你捞出来,你个龟儿还不晓得在哪个地方……”
祥娃子不满意地打断了的小七的话:“行咧,成天就叨叨那点事,劳资晓得是山羊那个残……”
他发现小七怒视自己的眼神,连忙改口:“是山羊长官救得劳资出来滴,你莫得天天提醒劳资咧,劳资就是觉得天天待在医院里,莫得病也快闷出病来咧。”
“闷出病也得给劳资在医院待着,大前天那个娘们又来找你个龟儿子,要不是山羊长官帮你解围,你个龟儿怕是又要进去噻。就是上头告诉你可以出去咧,你个龟儿子也得给劳资消停点,看看你个龟儿来了医院惹了多少事!”
公鸡头说完,冲着祥娃子指了指:“记住劳资滴话,哪儿都莫的去!”
恰好大狗端着早饭看到了他们三人,这段日子三人帮着山羊办了不少事,像上课的时候一些器材等,主要都是三人帮忙的。
虽然对那个矮墩子他依旧看不过眼,不过也不像以前那样针对了。
走到三人身边,瞧了眼三人的早饭,大狗想了想,从碗里掏出两个鸡蛋,放在三人的桌子上。
“老头儿,小七,给你俩的。”
三人可没有鸡蛋吃,想吃只能自己掏钱买。
不说三人的军饷,就说三人现在在川军师那已经算是失踪了,哪里来的钱。
小七脸皮薄,他赶紧起身推辞:“大狗长官,莫得……”
“谢咧。”
小七话还没说完,祥娃子就抢过一个鸡蛋,以极快的速度剥掉外壳塞进了嘴里。
也不知道鸡蛋皮有没有剥干净,一副宁肯噎死也不放弃的样子,让大狗和小七一阵目瞪口呆。
“日你先人板板,你个龟儿子也不怕噎死!”
小七气得当场就大骂起来,祥娃子的做法实在太丢人了。
大狗失笑地摇摇头,端着饭盒就向病房走去。
走了没几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着祥娃子喊道:“喂,矮板凳,你可以出门了,人都已经全部抓完了。”
祥娃子愣了下,没多久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忽然心中有些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