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长,这鬼子打洞的本事见长嘞,打眼看去看不到几个鬼子。”铁蛋探头看着对岸的鬼子阵地说道。
张大头带着二排躲在芦苇荡中,虽然芦苇丛不是很高,倒是可以勉强遮蔽身形。
他心里没有底,从没打过这种渡河战斗。
他转头朝着身后的胖娃子问道:“还有几分钟?”
胖娃子看了眼手表:“两分钟。”
“都给俺机灵点,新兵们你们这群老梆子也护着点,别让他们白送了命。待会儿正式渡河,一班在前,二三班在后,都看着打,基本任务是探测出小鬼子的火力点,都记清楚了,别再来第二次。”
乌鸡头笑着嚷道:“晓得,晓得,要是看着形势好,劳资们就冲上去敲死这群龟儿子滴龟脑阔。”
张大头深呼出口气,命令道:“检查装备,准备过河!”
二排纷纷踏上渡船,三条渡船就慢慢朝着对岸划去。
刚出芦苇荡不远,对面鬼子的九二式重机枪就响了起来,虽然只有两挺,但是依旧打得水面四溅。
好在距离太远,重机枪的后坐力也大,在六七百米的位置看上去,渡船都是一小方块。
可是随着距离的接近,鬼子机枪的准头越来越高,二排的伤亡开始出现了。
“胖娃子,这……这咋个办,你娃肚子……”
胖娃子捂着自己肚子的那个洞,嘴里咳着血:“疼,好疼……”
乌鸡头拼命帮着对方捂着肚子:“胖娃子,你莫得说话,劳资给你叫军医。”
“乌鸡头,你个……龟儿子说滴对头,妈祖不好使,还得求关爷爷。”
“你娃别说话咧,再说就死逑咧!”
“表,表。”
乌鸡头急忙抬起庞福的左手,抹着泪喊道:“表在这,在这,冒得丢。”
“乌鸡头,咱俩平时老是吵,谁让就我们两锅是苍溪滴,这表是我喜欢的幺妹送我滴,你个龟孙别扒了自个留着,跟我埋一起,我那包包里有些票票,你个龟儿子拿去,就……就当……”
“胖娃子,胖娃子,你莫得说咧。”
“军医!军医!不对,这里莫得军医,大头,快调头,胖娃子肚子被打坏咧,赶紧找军医!”
“回你个头,人都死了,快点划,兄弟们一起划,用手,用头盔!”
“排长,前头大老王的船夫死嘞,他们速度慢下来了。”
“娘的,不管他,兄弟们加把劲,机枪都打起来,甭管能不能打中,估摸着打,能压制多久压制多久。”
……
在二连二排奋力过江的时候,李景林在后面看着鬼子阵地眉头紧锁。
就是二小都看出不对劲了。
“团座,小鬼子的炮一个没响呦,这跟他们一贯的做法不一样。”
李景林也看到了这点,他现在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压上去。
克虏伯重炮他是不打算现在露出来的,还没到时候,几门迫击炮就能解决对面的几个机枪阵地了。
怕的就是鬼子的鬼炮,也就是九二步兵炮。
毕竟剩下的那门百禄式47毫米战防炮不是曲射炮,奈何不得对面的步兵炮。
“团座,二连上岸了!”
李景林紧紧盯着战场,鬼子想反击,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因为河滩上是毫无遮掩的开阔地,不管是鬼子的机枪还是步兵炮都是最佳的攻击时机。
……
张大头带着三班上了岸,这时候鬼子的重机枪已经开始点射了,自己的渡船上不过活下了五个半。
“你躺那别动,千万别动,就在那装死,俺们马上回来救你。”
渡船上是那个断了胳膊的新兵,他只是喊疼,喊救命,根本就不顾得张大头的劝阻。
鬼子果然不是瞎子,五人刚登上岸,那个新兵的声音就消失了。
原先计划是一班掩护,可是一班现在还在江上没靠岸,他只能带着二班三班先行进攻了。
其实剩下的也就是十二个人,二班下来七个,算是个好消息。
“别猫着,冲上去,在这待着就是机枪的靶子,那是等死。铁蛋,找位置,咱俩先干掉东边鬼子的机枪!”
“乌鸡头,特娘的人都快凉了,你还在那愣着找死呀,不爽就去找鬼子报仇去!”
张大头说完就不再理他,现在是战斗时刻,可没时间安慰人。
“排长,那里,那里有个浅坑!”
“跟俺来!”
张大头匍匐在枪林弹雨下,身边到处都是子弹的噗噗声,爬着爬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回头一看,铁蛋已经趴在身后十几米处不动了。
张大头看了眼河对岸的己方阵地,闷头继续朝着前面的浅坑爬去。
一班的大老王终于赶到了,受益于河滩上战斗的影响,鬼子的火力没再关注一班,一班的建制比较完全,只是死了个船夫,战士只是伤了俩。
一班的加入终于让鬼子的机枪不再那么嚣张,有人掩护射击,有人拼命低身前进。
……
李景林知道抢滩登陆很难打,可实在没想到竟然如此艰难。
鬼子的炮兵还没发威呢,登陆的一个排就没了大半。
“命令大个儿提供炮火支援,重炮也给我预备好,鬼子敢还击,就给我打过去!这时候顾不得暴露不暴露了!”
“命令眼镜,让他立马支援二连,能带多少人是多少人,再让一连做好准备。”
……
张大头的掷弹筒并不那么准确,连发了五发榴弹都没打掉对方的机枪阵地。
一班的进攻也缓了下来,实在是没有遮掩物,只能被鬼子一个个精确射倒在河滩上。
张大头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练好掷弹筒这门技术,更后悔死的不是自己,而是使得最好的铁蛋。
看着自己的二排受伤的受伤,阵亡的阵亡,他心里在滴血。
只有三发榴弹了,希望老天保佑吧。
“啾!啾!啾!”
张大头一愣,紧接着脸上不由得狂喜起来。
他知道这是迫击炮的声音,这是团座发炮了。
果然随即前面鬼子的阵地就爆炸开来,鬼子的重机枪也彻底哑了火。
就在这时,一颗迫击炮弹在一班前面不远处爆炸,一个战士直接被弹片划伤了大腿。
“草嫩娘,炮兵连的那帮杂碎会不会打炮!”
Wшw ▲Tтkǎ n ▲¢O
“回来,都特娘回来,趴着回来。”张大头在那大声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