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酒楼的生意异常火爆,徐凡也是感叹唐朝人民生活的苦呀,吃的喝的都是那么单调,幸亏有自己来拯救他们的胃,突然感觉自己责任重大,增加了不少使命感,伸手在头顶处摸了摸没有发现主角光环,又有些泄气。

徐凡每天会在酒楼待上一会,一是刚刚开业需要盯着点,有些服务流程啥的需要临时调整,一是看看有没有人会来闹事,虽然已经有了程咬金和李世民做后台,但是这长安城可不是只有李世民,还有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还有皇帝李渊,其他公侯王爷的数不胜数,他们下面的狗腿子更多,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来仗势欺人。

这天徐凡在酒楼转了转看着没什么事就准备回去,现在每天都还要继续教徐乾他们功夫,刚要下楼就听见楼下大厅里一阵乱糟糟的,和平时的正常吵闹不一样。

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人坐在一张四人桌前,揪着一个跑堂的衣领,“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说要坐大桌,你听不见吗?”

跑堂战战兢兢的说,“这位公子,你都看见了,现在大桌都满了,而且,而且你也说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坐这个小桌就够了!”

“哈!好啊,你这个小小的跑堂都来教训我吗?我说要做大桌就做大桌,还要做正中间的那桌,你是怕我付不起钱吗?”

“可是,可是那桌已经有客人了,而且是在你之前来的!”中间那桌客人也回过头怒视着这边,看酒楼会如何处理此事。

“那是你的事,我只要坐那个桌子,怎么做是你们酒楼的事!”

这时王奇烈也小跑过来陪着笑脸,“这位公子,这小子不会说话,你别跟他生气,有什么事你跟我说。”

那人看了一眼王奇烈,哼了一声,把跑堂的推倒在地。王奇烈皱了一下眉头,还是忍了,扶起跑堂让他回后面歇着去。“公子,你看,现在酒楼都坐满了,您想坐大桌,没问题,等大桌空出来我马上给你安排,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个公子右手抬起就要扇向王奇烈的脸,徐凡看到这里正要出手,却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那人身后,一把抓住那人手腕。

“谁?谁这么大胆子敢抓我?”那人回头看向身后,“你,是常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在家好好读书,在这摆什么威风?”

“我,我只是要坐那大桌而已,我有何错,你放开我。”

“哼,回去告诉窦大人,今天我就替他管教管教你,让他不用谢我!”说完抓着对方手腕往外一甩,年轻公子就像一个破布袋子一样被扔到了酒楼外面。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

“小兄弟,收拾收拾,我就坐这了!”高大将军拍了拍王奇烈的肩膀,“先给我来一桶你们那紫露酒,再上三四样你们的拿手菜。”

王奇烈答应一声去了。

徐凡看到这一幕,感觉这人有点意思,像个江湖游侠却是个将军,走下楼来到那人跟前叉手笑道,“这位将军,我是这酒楼老板,感谢方才仗义出手,不知可否赏脸容我请将军喝一杯?”

“哦?你就是这里的老板?徐先生?”

“将军竟知道我?”

“哈哈,你这酒楼开业整个长安都知道了,徐先生有本事!”

“敢问将军是?”

“我叫常何,今日休沐,来你这里喝紫露酒,哈哈”

“原来是神武军常将军!将军随我到楼上喝一杯可好?”

“哦?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奇烈,给在座的每桌打八折,再送一壶酒!”

二人上楼来到徐凡专门留下的包间,两人落座酒菜摆上。

徐凡郑重其事的站起身,深施一礼,“感谢将军仗义出手!”

“徐先生,此事不必再提,来,我们干一杯!”说完常何一口喝光杯中酒,“哈,好酒,徐先生果然有本事!能酿出如此好酒!”

徐凡觉得这人够直爽,“常将军过誉了,若不嫌弃叫我肃雍就好!”

“好,肃雍老弟,你可知刚才那人是谁?”徐凡表示不知道,等他的下文。

“唉!那人是太常卿窦诞的次子,叫,呃,叫窦孝谌!”常何见徐凡没什么反应,“他是太子的人,明白了吗?”

“还请将军指点!”

“也别怪我交浅言深,在这长安城做生意,要是不知道点权贵间的弯弯绕,是做不下去的!你这酒这么好,我可不想过几天就看见你关门大吉啊!”

“不至于吧?”徐凡有些不屑。

“你可知现在太子与秦王两方面斗得不可开交?这已经是长安甚至大唐公开的秘密了,特别是秦王这次攻下洛阳,收了王世充,捉了窦建德,功劳其实已经封无可封,太子那边估计已经慌了!”然后看了看徐凡,“你这酒楼开张,先是程咬金几个上门与你很是亲近,紧跟着秦王带着房玄龄亲至,还明说是来道贺,现在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你这酒楼是秦王做后台了。窦孝谌那小子没啥本事,但是整天跟在太子屁股后面,他不来你这闹事才是怪事!”

“这么说太常卿窦诞也是太子的人?”

“那倒未必,他是诸皇子的老师,对太子自是有维护之心,其实他对秦王也很好的,只是现在协助太子做事,又刚封了上柱国,大家就都以为他是太子的人了。其实我看未必,只是他那个小儿子,整天到太子府晃悠,然后借着太子的名声在外面耀武扬威。哼,太子就是纵容手下人为非作歹,以为是拉拢了这些人,可却不知这正是他失去人心的地方,和秦王一比,高下立判。”

“那将军是哪一边的?”徐凡试探的问道

“我?那边的都不是,最不喜这种权力争斗,我只听皇帝陛下的!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当上的这右神武军将军?”

“听说将军也是瓦岗旧将,怎么没有和程咬金他们一样跟随秦王征战?”

“嗨,当时我在瓦岗是直属李密,与程咬金秦琼他们也不是很熟悉,后来我劝李密降唐,他倒是听了,可他又后悔,我再劝他他却不听了,结果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本来我想着辞官回老家了,被陛下叫去劝导一番,就做了这右神武军将军。”

“定是将军的忠心让陛下委以重任!”

常何摆手,“我只是不想再看到这天下百姓再遭生灵涂炭罢了,当初去投瓦岗是这想法,劝李密降唐是这想法,现在还是这想法!连年战乱百姓们太苦了,你看着长安城歌舞升平,而在其他地方,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百姓到处都是!唉!”

“将军大义,我敬将军一杯!”

“哈,我本不是这种爱唠叨的性格,估计是你这酒太好,你这人也和我的眼才说了这么多!”

“将军真性情,我甚是佩服,如果将军不嫌弃我是个做生意的商人,我实愿与将军交个朋友。”

“哼,商人又怎样,只要不是贩假卖假,蒙骗客人,凭自己的本事挣钱有什么差别,总比那些只知道耍嘴皮子却没有真本事的读书人强多了,我常何就交了你这朋友。来,干了!”

“干!”

二人直喝的酩酊大醉,已经过了宵禁的时辰,只好在酒楼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两人醒来看到自己的样子均是感觉好笑,徐凡将常何送出门,叫来了王奇烈。

“我之前不是告诉我你,如果遇到昨日那种不讲理欺负人的就直接打出去吗?你看到自己人被打了怎么还不出手?我教你那些功夫是让你表演给别人看的吗?”

“可是公子,他。。。”

“他什么他?如果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蛋,我这里不养怂包软蛋!”

“那要是打出事怎么办?”

“只要是我们占理,你就尽管出手,只要不出人命,打出事我兜着!”

“是,公子,你放心吧!”

“小六子怎么样了?”

“被推了一把,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

“跟账房先生说一声,给小六子两百钱做奖励!你和奇梁平时也要教他们几招,被人推一把就摔倒也真是废物!”

“是,公子!”

徐凡回到自己家,还是感觉头疼得厉害,正要倒头睡觉,敲门声响起。

“公子,明理叔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

张明理推门进来,“公子,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下!”

“什么事你说吧。”徐凡揉着太阳穴。

“我们酒楼生意好,用的蔬菜数量越来越多,咱们庄子种的菜眼看就要供应不上了,而且现在已经秋凉,马上就要入冬了,成熟快的最多也就再长一茬,其他的只能等到明年开春了。”

“这倒是个问题,你有什么想法?”

“我是想庄子里先挖些地窖用于储存蔬菜,保证冬天的时候也能有菜吃,再就是能不能让庄子外的农户们也种些易成熟的的蔬菜,然后我们再向他们购买回来,这样可以增加种菜的量,也可以保证酒楼那边的用量,不知公子是否同意?”

“这个主意好,这样,你去和农户们签个契约,就是让他们做我们的蔬菜种植地,我们提供种子和种植方法,然后由我们全部回收,当然他们可以留下些自己吃,但是不能卖给别人,价钱你算一下别亏了人家!”

“是,公子,按你说的办。”

“还有你去打听与我们庄子连接的地有没有被人买了去,如果没有回来告诉我,我去县衙再买个几百亩,明年要增加种植数量了!还要多雇些人。另外你要派人看好咱那个鱼塘,明年酒楼的生意就靠他们了!”

“好的,公子,我这就去办!”

被张明理这么一搅和,徐凡也精神了不少,决定出门转转,如果能买一匹好马就最好了,不然整天腿着在这长安城溜达,实在是有失自己的身份,坐马车?没有减震的马车坐着垫屁股不说,那晕车晕到你想自尽。

在东市转悠了一大圈还真让他买到一匹,纯白色一根杂毛都没有,毛色光亮,身材匀称高大,而且是一匹训练有素的战马!砍了半天的价还是花了六两金子,徐凡拉着马换了新马掌,又在西市花了七八贯钱给马配了一身最好的行头。翻身上马,确实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徐凡给马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小白。

从东市西门出来正是青楼云集的平康坊,最让徐凡想不通的是,这地方竟然就在皇城边上。徐凡骑马在街道上走着,看见一个二十左右岁的落魄年轻人,靠着平康坊的围墙已是喝的半醉,嘴里唱着,“太清上初日,春水送孤舟。山远疑无树,潮平似不流。岸花开且落,江鸟没还浮。羁望伤千里,长歌遣四愁。”

徐凡一愣,这诗有点耳熟啊,这货不会是那个人吧?

下马,蹲在那人跟前仔细观察,眉清目秀但是有些脏,额头上不知在哪里碰了个包,也不知他疼不疼,脸色红润应该是喝酒喝的,眉宇间有一丝愁容显然是穷书生不得志的典型案例。

“喂,你叫什么?”徐凡大声问

“嗯?你是谁?为何问我是谁?”酒喝的不少,舌头都短了

“我问你叫什么?”

“我?”那人指了指徐凡身后的小白,“我姓马,白马的马。”

“你姓马?可是叫马周?”

“你认得我?”

“果然是你!你怎么醉倒在这?”

“在这有何不可?进不得青楼在楼外听听唱曲总可以吧?”

“没钱就说没钱!”

“读书人怎可用有没有钱来衡量!”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没钱付账被店家赶出来了,哼,如此羞辱读书人,其心当诛!”

“你没钱还想白住人家的不成?”徐凡没好气的看着他,无奈摇了摇头,一把拽起两手一托把人搭在马背上,就这样徐凡变作马童带着这一个醉鬼回家,一路上惹来不少人疑惑地眼神,期间还被巡街的不良人跟了半条街。

“公子,你买到马了?”徐震正要接过马缰绳,“诶?这人是谁?公子,你怎么捡了个叫花子回来?”

“放屁,谁说他是叫花子?没把你们捡回来的时候,你们才是叫花子,怎么才吃几天饱饭就学会看不起人了?去,扎马两个时辰!顶上水碗,撒一滴水就多扎一刻钟!”

“是,公子!”徐震委屈的走到墙边扎马去了。其实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徐凡也知道,但是必须要把这种想法消灭在萌芽时期。

徐凡栓好马,把马周抗下来,“徐离,把这货扶去厢房,然后你去买一身新衣给他”

“是,公子”看了一眼墙角被罚扎马的徐震,吐了吐舌头。

徐凡累得够呛,回屋倒下就睡了,到晚饭时才被叫醒。

“那家伙还没起来?”

“嗯,扶他进屋躺下就一直睡到现在,还没起来!估计是喝多了酒,醉过去了!”

“不去管他,我们吃饭!今儿吃什么?”

“齐婶说今天吃烤羊腿,羊肉包子还有羊杂汤!”

“怎么都是羊肉?”

“明理叔带来的,本来有猪肉的,可是酒楼那边猪肉卖光了,张路过来就把猪肉拿走了,我们就只能吃羊肉了。”

“鸡鸭也没有吗?”

“都被张路拿走了!”

“这小子,我看得收拾他一顿了!”

“好呀,我去叫他?”徐震跳起来道,显然是不甘心只有自己被罚。

“好什么,我就是说说!去喊卢姑娘过来吃饭了。”自从齐婶来卢玉娇就在这边吃饭了,但还是住在酒坊那边,毕竟那边有踩曲的姑娘,女孩子们住在一起方便些。其他的酿酒工匠徐凡在外面另买了一处院子作为员工宿舍。

“公子,开饭了,今日天气好,我们在院子里吃可好?”齐婶端着一大盘烤羊腿问道。

“好,就在院子里吃。”

众人摆好桌椅,刚刚坐下,“哐当”一声,厢房门被推开,一个破衣喽嗖额头顶个大包的年轻人闯了出来,“什么味道这么香?有酒吗?”

“公子,这人是谁?”卢玉娇有些惊讶

“我在路上捡的,一个落魄书生兼酒鬼!”

“捡他回来干嘛?”

“玉娇姐,别问,会被罚的!”徐震犹有余悸的警告卢玉娇

“为何?”

“别听这小子瞎说,这人留下来有用,以后家里和酒坊的采买账目就交给他了。”

“就他?看他这样子,能不能拿笔写字都还不知道!”

“哈哈,那你可小瞧他了!齐婶,给他熬碗醒酒汤吧,徐震,扶他回去洗漱换了衣服出来吃饭。”

齐婶去熬汤,又做了几个菜端上来,徐震伺候着穷书生换完衣服也出来了。

“谢公子收留,不知该如何回报公子!”

“你这是醒酒了?”

书生脸有些红,“呃,让公子见笑了!好酒确是不该!”

“好酒有什么,男人哪个不喜欢喝两杯的,只是不要喝醉,喝醉了误事。诶?你真的是马周?”

“正是,在下马周,字宾王,清河郡人。”

“清河郡?那么远。为何来长安?”卢玉娇好奇地问。

马周摇头苦笑,“唉!我父母早亡,为了读书家中值钱的都被我卖掉了,后来补了州助教一职,甚是无趣,就辞了职务来长安游历,无奈长安处处要钱,带的钱没几天就花光了,最后几十文钱换了一壶酒,然后,就被公子。。。”

“哈哈,你倒是有趣,都快要饭了还要买酒喝!你要是没有其他去处,留在我这做个记账先生如何?管吃管住,每月五百钱。”

那周大喜,又不敢相信,“啊?果真如此,谢过公子,我愿意留下。”

“好,家里又添新人,来坐下吃饭,酒你今天就别喝了,哈哈!”

“是是!”马周看着桌上的酒杯,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