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之上,一叶小舟飞逝。
舟中,公输申与专澹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张矮桌,矮桌上两盏残酒,一二小菜。
两人旁边,薛氏翻看着给公输美人带来的衣物,船尾处是一名掌舵的艄公。
公输申喝了一口酒,转头看到薛氏的举动,不满的说道:“慈母多败儿,就是你这般宠着她,她才会这般无法无天。”
薛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径自翻看着一副。在人前总是要给他留个面子。
看到薛氏不理自己,公输申闹了个没趣,懊恼的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对面前的专澹问道:“泊言兄,你说我这父亲是不是做的很失败,要不然美人怎么不想回家了?”
公输美人在外留连,不愿回家。起初桃花村的孩子们倒是庆幸村里终于没有人找他们麻烦了,可后来却发现,村里没有十三娘好像冷清了许多,就纷纷过来询问,十三娘去哪了?连村中耆老都过来探听,问十三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最后连他那老父也跑过来劈头劈脸的大骂他一顿。
最重要的连族中那位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的老祖宗也跑了过来问,就差没拿拐杖打他,还说若是不把十三娘找回来,他也不用回去了。
他就纳闷了,十三娘既不会女红,也不懂体贴人,平时还调皮捣蛋,大大咧咧就像个男孩子一般,怎么就这么得人疼了。
专澹笑着望向公输申,没有接话。
这次听说公输申要来接公输美人回去,他就跟了过来,主要是想来看看无衣在折腾什么,好好的阳谷不呆,却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江南来,也不知怎样了,怎么说无衣也算是他的半个子弟,怎么也要关心一下。
看到专澹不语,公输申郁闷的喝起酒来。
小舟顺水而下,疾速而行,如同飞在水面一般。
没过多久,小舟就来到一处所在,只见眼前一道江堤横跨在两山之间,堤上柳叶飘飘,前面江水涛涛,说不尽的诗情画意。
“申哥儿,就是这地了。”
将小舟缓缓靠在江堤边上,艄公对公输申叫道。
论辈分,这艄公还要比公输申小一辈,不过让他一个老人家叫公输申叔父,他还老不下那个脸皮,所以折衷叫他申哥儿,公输申叫他一声老陀。上次也是他带人过来找公输美人的,所以这边他熟。
公输申和专澹听了,走出船来,看到横跨在两山之间的江堤,远处,可见屋宇林立,不由诧异的看向老陀说道:“那小子不是才来数月吗,怎么就弄成这样了。”
“回去的时候,这江堤才开始动工,没想到一阵不见,竟然弄好了,真是奇了。”
老陀也啧啧称奇道。
“看来无衣在这边发展的不错。”
专澹说着,一跃而下,公输申夫妇也跟了下去。
老陀把船停好,也紧随其后走了上去。
上次来的时候,公输美人送了他一坛鹿茸酒,喝了以后,感觉身子骨健壮了不少。以前秋风刮的时候,老胳膊老腿有点畏风,现在都没什么感觉了。
只是老人家有好东西免不了会向老友炫耀一下,他就是这样,谁知道那几个老友听到这鹿茸酒这么好用,硬生生的分去了许多,让他心疼了好一阵子。这次来他也有个目的,就是向公输美人问看看,那鹿茸酒还有没有。
江堤之上,有一些人在晒渔网,晾鱼干。
庄中打渔人家打的鱼,大的都卖给无衣的鱼粥店做食材用,小的拿去集上卖,卖不完的都腌制后晒成鱼干,这样不仅容易储存,以后也可以拿出来卖。有时打的鱼多了,鱼粥店也用不完,无衣就教他们做成鱼松,用木罐装了拿去卖,在集上很受欢迎。
老陀上次陪那来带公输美人的人在庄上住了些日子,他为人和善,又喜欢和人聊天,所以大家就都记住了他,看到他又带人过来,都出声招呼道:“老陀来了。”
“老陀,我看你们这次又白来了,十三娘在这边玩的都不知道有多高兴,前几日我还看到她驾着她的小鱼鱼追江里的鱼儿玩呢?现在听说还要帮无衣做东西,根本就不会回去。”
“是呀,老陀,我看你也别回去了。就在这边住着得了,你看这边多暖和。”
老陀听了,颇为意动,他没娶妻,孤身一人,天下大可去得,只是心中却是有点舍不得自己住了那么久的地方,还有那些老友。
“咳咳”
公输申咳嗽了一声,提醒一下,心道:不要十三娘没带回去,倒把这老头给留下了。
老陀这才想起他们的目的,连忙说道:“再说,再说。”又跟几人扯了几句,就带着公输申他们往堤下走去。
无衣和公输美人一行人试弩归来。
公输美人得意洋洋地扛着那支巨箭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无衣他们紧随其后。
蓦然,公输美人看到那边走来的几人,不由一愣,心中一慌,连忙躲到无衣身后去,然后偷偷的探出脑袋往外看去,确信没没错。眼睛转了转,就想撒腿就跑,可想到终究还是躲不了,只得悻悻的离开无衣身后,走了出来。
无衣也已经看到公输申一行人,看了公输美人的样子不由好笑,这小娘也有怕的时候。招手让白蟒兵带着东西先回去,自己往公输申他们迎了过去,公输美人看了,也把巨箭递给白蟒兵,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伯父、伯母,先生、老陀你们来了,里面请。”
来到近前,无衣恭敬的把他们往山庄请。
孰不知公输申他们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房舍,一亩亩整齐的良田,还有中间那一座大庄院,很难相信,不过短短数月,这黑小子竟然就创出了偌大一片基业。不由狐疑的往无衣看去,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无衣被看得有点不自在起来。
“小老儿就不去了,我自取找老秦喝酒去。”
这时,老陀在后面说道。
他看公输美人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就知道这次她肯定不会回去,不过到了这边,总要混个酒足饭饱。这边的人日子过的都不知有多么丰润,差不多日日有酒有肉,比他家里不知好多多少倍。
“我爷爷在田里。”无衣听了,回道。
“知道了。”
说完,老陀就往老秦所在的田里走去。
无衣看他远去,伸手往前一引,带着公输申他们往山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