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迹可循。
便是看起来较为和平的现在,仍时有君主暗杀权臣的例子发生,而且一屠就是满门。
所以说,这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和风大陆,其实暗流涌动,杀机不断。
暗叹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俯下身,用妖刀刀尖挑动白骨身上的华美衣物。
照例说,这衣裤步履在暴露于空气中后,应该和这人的血肉皮肤一样,腐朽为尘,可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为何一点氧化的效果也没有?
捏着下巴想了会儿,我手臂发力,狠狠一挑,将锦衣华服从森森白骨架上挑起。
白骨吃力不住,哗啦一声散落棺椁之中,那颗森白滚圆的颅骨,则好巧不巧的磕在了棺椁边上,一声脆响,滚落地面,接着又是好一阵轱辘,撞在了墙壁的边角上。
随着一声轻响,颅骨上方三米处,突然冒出一排大口径火铳,目测火铳口径不下三十毫米。
我心里一惊,暗道:这玩意儿打在身上,准没好事!
下意识挥起双刀,做好将铅弹一一斩开的准备。
对付这类机关火铳,我还是有十足信心的,毕竟没有冒险家操控,不可能附上魔法,自然铅弹的威力也受到了极大程度的限制。
我之所以心惊,是因为从未见过这么大口径的火铳,不知道它射出的铅弹是独立的一颗还是散弹。
如果是独立一颗铅弹还好办,可倘若是散弹的话,我这身衣服基本就可以拜拜了。
虽然在我备用背囊里,放了不少生活用品,可单单却忘记准备备用衣物了。
也就是说,眼下这身衣服一旦被毁坏,我就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光着身体,坦诚示人,要么剥下死人衣服换上。
但看看从华美衣服上不断淌下的黑水,我就有种从骨子里来的反感。
于是乎,我盯着火铳,暗自祈祷它射出的将会是一整颗铅弹,而非散弹。
然而天不遂我愿,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无数黑乎乎的铅弹如天女散花般迎面射来,不但覆盖住我所处的位置,更覆盖了其他四个棺椁,将所有我可能用来避难的地方统统覆盖个遍。
面对铺天盖地的铅弹,我深表无力。
死是死不了的,就算没有杀意保护,单凭肉体强度,它们也无法给我造成身体上的伤害——却能给我的精神造成暴击!
衣服看样子是保不住了,就算不会赤身luo体,也必将褴褛到不忍直视。
绝望的我,完全不抱任何希望的将华美的死者衣服高高举起,挡在身前,迎向数以千计的铅弹。
我只希望,它能够起到一丁点缓冲。
噼里啪啦一阵闷响,铅弹雨将我,连同周围的地面,一并包裹起来。
闭上双眼的我,心如死灰,等待着铅弹击打在身体上传来的阵阵痛楚。
然而,等了好久,也不见身上有任何撞击感传来。
难道我的筋骨皮肤已经强大到连铅弹都无法撼动的程度了?
纳闷的睁开双眼,才陡然发现,劈头盖脸射来的铅弹,竟然全部散落在周围,铺成一层由铅弹构成的地毯。
挡在我身前的那件华服,不但没有被铅弹洞穿,甚至连一丝破损也没有!
这诡异的情况令我惊奇万分。
“这是什么材质的衣服?”我自言自语道:“竟然这么坚韧?”
“反正肯定不会是布匹的”大太刀接话道:“我从没见过哪种布匹能禁得起铅弹的洗礼。”
将华服摊在地上,翻来覆去的看,无论揉搓拉扯,怎么也看不出其中端倪。
又研究了会儿,我的耐心终于被磨没了,拔出妖刀,就打算给这件华服来一次解剖。
“等等,你在做什么?”大太刀出言制止道。
“剖开看看,研究下材质”我道:“说不定能借此提升装备强度。”
“你是专业的工匠吗?”大太刀质问道:“如果不是的话,还是等你回来的时候,把它交给工匠更为靠谱。”
我琢磨了会儿,觉得大太刀说得有理,便放弃了剖开华服的打算。
大太刀又道:“我看这件衣服不简单,要不你先把它收入囊中,或许一会儿能用上也说不定。”
我嫌弃的瞥了眼仍旧往下滴淌的黑水,皱眉道:“这个有点脏,还是算了吧。”
“脏什么脏”大太刀驳斥道:“这黑水就是氧化了的血肉,你平时杀怪弄一身血水怎么没嫌弃过,换了种颜色和状态,你就嫌弃成这样?”
“不瞒你说”我道:“血肉看起来真比它好多了,而且也没有臭烘烘的味道。”
“就当它是腐肉傀儡的皮吧”大太刀建议道:“这样想或许更容易被接受。”
我再三踌躇:“真的要带上?”
“如果能直接套在身上就更好了”大太刀道:“不仅不占地方,说不定还能免去不少麻烦。”
“......算了,我还是把它装进袋子里吧。”
将华服叠好,塞进备用背包,又绕着其他四个棺椁转了一圈,但没有贸然将它们打开。
这毕竟是历经千万年的古物,就算我不认同它的价值,也最好不要肆意破坏。
它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棺椁本身,更是一段血与火的历史。
没有理会角落里的珠宝与金币,我径直走到墓室尽头,那里,有一扇大门紧紧关闭着,大门的正上方,雕刻着一尊面目狰狞的兽首。
根根竖起的毛发,尖锐的利齿,以及冰冷残酷的眼神,将这颗狰狞的兽首衬托的好像活了一样。
盯了会儿由红宝石雕刻而成的兽眼,我啧啧赞叹道:“这工艺,太赞了,只可惜没有灌注致幻的魔法。”
“恐怕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大太刀道:“我能感觉到这双兽眼中蕴含的魔法波动,只是自从艾瑞城下水道那一遭经历过后,你的精神力莫名的强大了不少,能够无视这点幻术造成的影响。”
“还有这回事儿?”我惊奇道:“我竟然都不自知!”
“这有什么惊讶的”大太刀道:“知人易,知己难,只有透彻了解了自己,才算得上真正的强者,你啊,境界还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