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女皇放下茶盏,伴随着一声清脆细微的响动,她略显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小毅呀,你怎么看?”
“我赞同阿娜丝塔的话。”
“哦?你就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我摇摇头,道:“在与卡特·霍顿聊天的时候,我并未察觉他有丝毫不安,反倒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所以我猜想,艾瑞城目前尚在他掌握之中,这种时候贸然出兵,非但不会有效的削弱卡特家族的地位,反而会因为侵略者的身份,刺激到艾瑞城的平民与贫民阶层,使之心向卡特家族,团结一致,共同对外,届时,我们的处境将会相当糟糕。”
妖精女皇笑着摇摇头,用食指虚空点了点阿娜丝塔和我,语重心长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看不出这其中暗藏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略带遗憾的轻歎一声,他又道:“不过也罢,能让你们涨涨见识,增点阅历,哪怕少攻城略地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阿娜丝塔疑惑的望向妖精女皇,不明其意。
我也皱起眉头,神色凝重,一时也想不明白女皇奶奶为何要说出这番话来,难不成卡特·霍顿的从容都是假的?他已经陷入内忧外患的绝境了不成?
正百思不得其解,一名侍者匆匆而来,单膝跪地,并呈上一封密函。
接过密函,妖精女皇摆了摆手,侍者起身离开。
拆开封印,展开密函,略微打量几眼,就把密函随手丢在桌上,道:“看看吧,从艾瑞城过来的。”
我纳闷的拿起密函,轻声读了起来:“整年税收金额,三百零一亿金币,整年消耗金额,四百亿金币整。”
并在密函中下部分,附上一本精薄的账簿。
“这是......”
“这是艾瑞城今年的收入与支出”妖精女皇道:“九十多个亿金币的空缺,只能从国库里支出,然而这还只是今年的空缺,空缺最大的那一年,是灾厄横行的那一年,仅那一年,艾瑞城就掏空了一半国库。”
端起茶盏,她轻轻拨弄杯盖,拨开漂浮的茶叶,抿了一口,轻吐浊气,道:“如今的艾瑞城啊,靠的全是从你义父那里借来的钱维持运营的,它自己,早就成了个空架子。”
闻听此言,我忽然想起卡特·霍顿与我共进晚餐其间,状若不经意间说出的那句话:艾瑞城曾是和风大陆首屈一指的商业帝国,未来也一定会重登巅峰。
现在看来,他这话并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希望能通过我,转达给杜威大师,好叫义父慷慨解囊,援助他解决燃眉之急。
该死,早知道他有这般心思,我就不该把这话说给杜威大师听!
“看你一副悔恨交加的表情,是做了什么不大妥帖的事吗?”妖精女皇语气悠闲的问道。
“是”我点点头,将与杜威大师的对话说给她听。
“算啦,权当做卡特家族气数未尽,就让他们再逍遥一阵子吧。”
一旁的精灵女皇放下账簿,不解道:“既然您已料到艾瑞城正处内忧外患,我们为何不趁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开疆拓土呢?”
妖精女皇轻笑一声,摇摇手,道:“已经来不及了。”
“为何来不及?”她更好奇了。
“在小毅把与卡特·霍顿的对话原原本本说给杜威大师听时,恐怕大师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不会让自己的钱白白打水漂的,所以即便我们打进了艾瑞城,恐怕也将会蒙受极大的损失,遭遇难以想象的阻力......”
她顿了顿,望向我,道:“......来自杜威大师的阻力。”
我默然不语,其实也真没啥说的,百亿以上金币的巨额援助,杜威大师肯定不会说不要就不要,除非把攻伐下来的艾瑞城疆土双手奉送给他,否则他老人家绝对会动用自己的力量,强行干预战争。
想到这儿,我不禁低下头,喃喃道:“抱歉。”
“快抬起头来,这不是你的错。”
精灵女皇的语调宛若春风,扫清了我心底深深的愧疚。
“奶奶,您打算如何处置约翰·戴维斯的家族?”
精灵女皇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这就要看约翰·戴维斯够不够聪明了”妖精女皇淡淡道:“若他能看清形式,知道该效忠谁,也知道该如何效忠,我便重新启用他,又有何妨,但倘若他懂装不懂,非要耍他那点小聪明的话,我不介意拿他开刀,威慑一下不轨之徒。”
“但愿他能看清形式。”
我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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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宫,我直奔监狱,再次与约翰·戴维斯碰面,他的状态比上一次见到时更加糟糕,整个人都脱像了,好在眼神尚且锐利。
见到我后,戴维斯卯足了劲儿从地上爬起,扶着手腕粗细的金属栅栏,巴巴地望着我:“大人,我的家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他低下头,想了会儿,道:“好消息。”
“你大部分家眷都接过来了,还有我要恭喜你,有个很懂事儿的小女儿。”
当听到‘小女儿’仨字时,约翰·戴维斯的眼睛蓦然睁大,他紧握栅栏的手不住颤抖,哆嗦的嘴唇不断髮出同一个音调:“好!好!好......”
连续几声过后,他毫无徵兆的跪在地上,重重的朝我磕了一头:“多谢,多谢大人把凯特琳救了回来!多谢......”
他哭了,他竟然哭了。
先是浅浅的低泣,继而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个不停,最后像孩子一样痛哭不止。
哭声回蕩在空旷的监狱里,显得异常凄惨,然而,我却并不同情他。
半晌之后,哭声将息,我蹲下身,低声道:“还有一个坏消息,等听完这个,你再哭不迟。”
约翰·戴维斯用手背抹了抹通红的老眼,举目望着我,以平静的眼神,等待坏消息的降临。
“你的长子与次子......大概吧,反正就是你两个年龄比较大的儿子,依旧被卡特家族控制着,换言之,就是我没能救出你的两个儿子。”
约翰·戴维斯闻言一怔,随即大笑起来,笑声比哭声更响,好像豺狼呼啸般,在监狱中不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