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什么歪理?就是因为侯府高贵,就能理所当然的欺负他女儿?侯府的人是人,他女儿就不是人了?
徐长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不讲理的老太太说道理,直接了当的说道:“老太太,这事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是我做的主,明玉在侯府过的不好,明烨去看过她,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当日天水城破时,他们侯府只顾自己逃难,把明玉扔在天水,我和她娘,差点就再也见不到闺女了……出了这种事,我的心是寒了,你们叫我如何放心让明玉再回侯府,再让他们欺负作践?我徐长谦是没什么本事,和侯府做亲家是我高攀了,可我的女儿也是人,也是我和她娘捧在手心里当心头肉一般疼大的。这次是明玉命大,平安回来了,要是还有下次,谁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徐长谦说的情真意切,看着女儿素净的小脸心里一片心疼,二弟三弟都有女儿,叫他们娇养的姑娘也尝尝和明玉一样的罪,看他们敢不敢站着说话不腰疼。
然而老太太却压根没被徐长谦说动,只撇了撇嘴,骂道:“妇人之仁!”
胡氏在一旁帮腔,说道:“大哥,您再好好想想,那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名声在外,哪能不讲理随便欺负人呢?明玉只是年纪小,不懂事,等过两年长大了,明事理了,肯定就知道进退了,也能过的好了!”
不得不说,胡氏真是个会搅和的。也许她的本意并不是贬低明玉,但确确实实,她每次说话,都能激起徐长谦和徐夫人的怒火。
徐夫人向来脾气火爆。她可没徐长谦这么好的涵养,忍了一下午听这老太婆的唠叨她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了,此刻胡氏的话就像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徐夫人的怒火。
“你是什么意思?”徐夫人反问道,胡氏这意思,怎么听怎么就像是明玉年纪小不懂事,不知进退,才遭侯府厌弃的。
她出身商户人家,确实不被官宦人家看好,但这不代表着她就非得跪在地上接受侯府的“厚爱”。她女儿就非得被侯府欺负了还要笑着说您欺负的好,是我不好,您欺负我是看得起我……
又不是她求着侯府来娶她女儿的,侯府倒好,千里迢迢娶进门了。又不好好的对待她女儿。
胡氏见徐夫人火了,心头有些发虚,连忙说道:“大嫂莫要想多了,我是为了明玉好,可没别的意思。”
徐夫人冷笑了一声,瞟了眼胡氏,一窝黄鼠狼,没一个好东西。“既然老太太和二弟妹都这么想,把那侯府夸的像天边的彩云似的好。那一早怎么不让明蕊嫁进侯府?偏要不远千里的要明玉?想来二弟妹教女有方,定能适应侯府的。”
老太太和胡氏听徐夫人这话,气的撞墙的心都有了,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简直出离愤怒,当他们愿意把这么好的事让给徐长谦啊?要不是那作怪的侯府老太太非得要徐霖原配所出儿子的女儿。打死他们也不会这么谦虚友爱的把机会让给徐长谦!谁不想做侯府亲家啊!
为了这事,胡氏的女儿徐明蕊还被人笑话了。胡氏噌的站了起来,咬牙切齿,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叫道:“大嫂欺人太甚,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徐夫人也恼了,搂着明玉沉着脸,说道:“有孩子在这,二弟妹说话放尊重些,莫要失了长辈的脸面。不过既然你话说到这份上,那就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女儿差点死在天水,这叫我们得了便宜?”
胡氏辩不过徐夫人做生意锻炼出来的伶牙俐齿,彻底怒了,跳脚道:“少给我装蒜!大哥在任上十几年都没得到过升迁,怎么这次就升迁了?还不是皇上念在侯府一门两忠烈的份上?要不是大哥是侯府亲家,升迁能轮到大哥?这不叫得了便宜什么叫得了便宜?再说了,大哥在江南这么多年,谁不知道江南富庶?捞了那么多银子,家里难过成这样,大哥大嫂眼睁睁看着弟弟们受穷,一毛不拔!可是有半点做大哥大嫂的样子?”
胡氏管着徐家的账目,自大房回来后,花销大了不少,每日看着比往常多使出的银子,胡氏心疼的像有人拿刀割她的肉一般。而大房一家安之若素,一点表示都没有,是以今天,话说到这份上,索性把她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一旁沉默看好戏的李氏撇嘴,怎么,心疼那点银子了?大房来家里住,说到底也没花家里什么钱,院子是旧的,被褥衣裳是人家自带的,也不过是吃饭时多添了几双筷子。再说了,这家底也有老大一份,瞧二房那嘴脸,好似整个徐家都是他们二房的,大房和三房就是来啃他们肉的寄生虫似的!不就二房中了举人么,这官还是使了大把的银子才弄来的,老太太的心也太偏了,当他们三房就是乌龟王八蛋么?
徐长谦也愤怒了,他升迁,说是自己勤勉十几年,努力得到了皇上的认可也好,说是沾了女儿救过皇上的光也好,就是不能说是沾了安西侯府的光,那他成什么了?拿女儿的命去换他的前程?再说了,他清廉了这么多年,两袖清风,累得老婆孩子跟着受穷,怎么到了自己弟弟这里,他就是个一毛不拔,私藏银子的贪官了么!
本来他也不想同胡氏这种泼妇多做口舌上的交流,当下徐长谦冷笑道:“弟妹可算是说出心里话了。原来如此,我说我这次回来,二弟三弟怎么这么热情,原来是盼着我搜刮百姓好给你们银子使,只怕让你们失望了。我徐长谦做官,两袖清风,一对得起皇上和良心,二对的起祖宗和百姓。要脏银,我是没有的。既是如此,我们这一房穷人也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了,省的拿不出银子来让你们瞧不起。且等我明后日找到了住所,就搬出去住!”
三房李氏连忙打圆场,“大哥别生气,我和长良可没这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
没料到还有个落井下石,临阵反水的,胡氏气的眼前一阵发黑,怒气冲冲的瞪了李氏一眼。徐老太太也有些着慌了,这徐长谦打小就是个硬脾气的,天生反骨,真逼急了他,没准就铁了心让明玉和离,再带着老婆孩子放着家不住,出去赁屋住了。嫡长子刚升迁回京,就被逼赁屋居住,又不是那些外地来京做官,没有家业在这里的,传出去,她这个继母刻薄恶毒的名声就落下了。
徐老太太眼珠转了几转,当务之急是哄住徐长谦,怎么也不能让明玉和侯府二公子和离了,真和离了那才是蛋打鸡飞,以后甭想捞到什么好处了。
放柔了声音,徐老太太说道:“都急什么?像什么样子,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说的?不过是几句话的事,说急了而已。你二弟妹也是为这个家操心,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大老爷们的,和一个女人计较什么?都是正五品的郎中了,你爹要还在,知道你升迁了,得多高兴啊……”
一提起英年早逝的父亲徐霖,徐长谦的神色就明显柔和了许多,徐老太太趁热打铁,絮絮叨叨劝了半天,终于是劝熄了徐长谦的怒火,马上也到了吃饭的点了。
徐长谦带着老婆孩子回自己的院子更衣,徐夫人依旧忿忿然,老太太带领了一窝子黄鼠狼,她根本不想见他们。徐长谦心里也膈应着,听明玉说了今日去侯府的事,一切顺利,便大手一挥,笑道:“我们不去和他们吃饭了,爹带你们出去吃,尝尝京城里的特色菜!”
明玉当场欢呼一声,眼带崇拜的抱住了父亲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好啊!终于不用再看明丰他们打打闹闹了!每次吃饭看到他们把菜弄的满桌子都是,我和哥哥就吃不下了!”
徐长谦被女儿崇拜的小模样看的心里飘飘然,深觉得花再多钱也值了,只要女儿乐意,笑道:“再忍两天,以后咱们不和他们一起过!”就带着夫人和一双儿女出门了。
循着记忆中的路,徐长谦年轻时和同窗聚会常去的馆子还在,徐长谦带着妻儿进去,要了个二楼的包厢。
离家十几年,徐长谦还记得这家酒楼里的特色菜,想起今日里夫人和孩子受的委屈,觉得实在对不住他们,连着点了七八道菜,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既是庆祝徐长谦新官上任,又庆祝明玉的事情终于有了个说法,马上就能了结了。
徐长谦一家在酒楼吃的欢乐,徐家的饭厅里气氛就显得冷清了,二房三房人都到齐了,偏偏不见大房一家。徐老太太问了起来,胡氏刚从门房那里听说了,满心愤怒,尖刻的说道:“去下馆子了!人家礼部郎中瞧不上我们这粗茶淡饭的!还说没钱?没钱下什么馆子!”(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