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跟我说说你的梦吗?
“你的手,怎么回事?”
握着她手的大掌松开,他皱眉问。
云汐缩回,“不小心弄伤了而已——”
“怎么伤到的?”
出去了整个晚上,不仅又是岑津送回来,手还受了伤,如果不是严重,会需要这样地裹着纱布吗钰?
“说了不小心,如果你没事,我回去休息了,手疼。”她转身又走。
慕彦沉看着她的背影,想要再说什么,却在看到她受伤的那只手时,无法再开口,紧抿着唇,直到她的身影在自己房中消失。
转动轮椅往桌旁,拿起手机,自车祸在家休养后,他不与外界接触,更不可能接任何的电`话,所以,虽日日待机,却形同虚设咬。
按下商誉的号码,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他握着手机沉声吩咐:“去查一查,今晚云汐都去了哪里,她的手,怎么受伤的。”
……
回到房中,关了门直接靠着门板,云汐深呼一口气——
抬起手来看,心想,那个人第一次握她的手,怎么就那么巧地碰上她手受伤的时候,把她弄疼了不说,心情也更有些糟。
跟她曾经设想的那种牵手,感觉完全天差地别嘛!
今夜注定心绪有些乱,不想再想他的事,该静一静,想起医院里的小宝,于是回房里拿手机给岑津拨去。
知道小宝一直睡着,目前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云汐才放心,结束通话后继续坐回沙发上,打开笔记本查阅资料。
她早前就说要给小宝制定一个治疗方案的,因为最近身边事情实在太多,原本计划的就不得不放慢了,却不想,今夜出了这么一个突发状况。
当时送到医院后,小宝被打了针安定下来,睡过去,张院长才有机会告诉她事情的经过。
说是晚上的时候,孤儿院里的孩子一起在玩耍,小宝像平时一样不参与,就在一个角落自己画画,不知道是谁打闹撞到了他的小桌子,蜡笔纸张散落了一地,这也没什么,孩子们打闹不是第一次了,小宝就默默地一个人蹲地上捡着。
只是,院里最近来了一个孩子,已经五岁,听说是外地人,被家人带到宁城,遗弃在火车站,后来被送进了孤儿院里。
听张院长说,那个孩子估计不是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的,长到五岁才被遗弃,所以性格特别不一样,总喜欢惹事,那大概是他已经懂事以后对被遗弃的一种报复心理。
而院里的孩子中,小宝就成了那个被他欺负的对象,因为,小宝受了委屈连告状都不会,永远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地。
今晚,看到小宝蹲在地上捡东西,那个孩子过去,脚踩着那些蜡笔,一一碾碎,画了一半的画也踩上黑黑的脚印。
小宝看着地上那些破碎的东西,突然就疯了起来,站起来发狂一样地狠狠推那个孩子,接着,就是失控地大喊大叫,大声哭闹起来。
等张院长听闻声音赶到的时候,就是看到小宝那失控的样子,她完全吓到了,才离开那么一会儿想去给孩子们拿些点心,没想就出了这样的事,关于前面那些经过,也是别的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给她说的。
当时顾不得教育那个孩子,张院长抱起小宝就上了楼上的房间,可他的哭闹完全停不下来,再后来,就是云汐去到时,看到的样子。
查到累了,靠着沙发背休息,云汐心里觉得沉沉地,很难过,或许是这样的小宝太令人疼惜。
孤儿院那样的地方,是不是已经不再适合小宝了,毕竟他现在的状况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她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次日
云汐一大早去了咨询中心,因为之前就排了约访,她向来是只要答应就守信的人。
禾苗照例送当天的报纸进来,看着她受伤的右手,知道是小宝咬的,担忧道:“汐姐,要不要把今天的约访推了改期——”
“没必要,右手伤了还有左手呢。”云汐边说边摊开报纸,大致扫一眼各版新闻。
“对了,汐姐,那天你跟慕总去参加的那个寿宴,报纸上也有登哎,你看这里。”
禾苗递给她另一份报纸,不是今天最新,是他们去参加寿宴的第二天的报纸,因为那天慕彦沉还在医院,云汐没来咨询中心,所以禾苗给她留着。
云汐接过来看,一个版面上,有两幅照片,左边那幅大点,餐桌前五个人,就是他们那天坐的那一桌,画面里,她,慕彦沉,宋梓睿宋清雅,还有方绍为都在。
右边那幅,是慕彦沉正将拍下的青金石平安扣递给她的那瞬间。
标题是——“昔日恋人各自携伴,这一场宴席,谁略胜一筹?”
她无奈一笑,媒体真会下标题,再有,这显然是他们吃饭的时候,被人在某处tou拍了啊?
禾苗还站在跟前,看着云汐的脸色,忍不住问:“汐姐,慕总他现在对你——”
“好了,工作时间到了,你现在该出去准备一下,等会访客就要来了吧?”
云汐打断,催禾苗出去做事,一天的开始,她真不想分神去想关于他的事情……因为,会容易扰乱她的心。
-
还是上一次的那一个挂着蓝色纱帘的房间,只是,这一次,里面有两个人。
“医师,我能不能也在这里留下……?”
吴英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不放心地询问纱帐后的身影。
“接受治疗或辅导,都必须只受访者本人在场,邢太太,如果你想得到最好的效果,最好还是先离开。”清淡疏离的声音从纱帐后传来。
吴英听到这么说,只好往外走,临走前还再次对自己儿子叮嘱:“子恩,你在这里,听医师的话,妈妈就在外边等你。”
吴英出去了,帮忙带上了门。
邢子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没有什么表情,呆呆地。
房中响起轻缓的音乐,一小段之后,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变成柔和的光线,音乐,也慢慢变成一种奇怪的像是电波的声音。
邢子恩抬头张望,同时,一个清淡好听的声音,开始缓缓说:“什么都不要想,现在,让自己很轻松地坐在沙发上,放松,尽量放松,如果你觉得累了,也可以躺下来,只要觉得舒服就好……”
“眼睛闭起来……只要眼睛一闭起来,你就会感到很轻松,很舒服……”
那道随着电波一起萦绕在室内的声音更轻缓,更低沉,仿似带着一股魔力,让人不觉地就会按照她所说的去做。
“邢子恩?”
“嗯。”邢子恩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跟着我的指令,注意你的呼吸,深深吸气……慢慢吐出,慢慢地,你会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完全不能打开,你想要好好睡一觉……”
这样反复几次,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云汐静静等了一会儿,又喊他的名字,他没有回答。
她走出去,来到沙发旁,看着那个靠躺在沙发背,闭着眼睛的人,跟邢子遇有相似的眉眼。
她一直知道邢子遇有个弟弟,比他小几岁,但是从前没有过什么接触,后来,她嫁入邢家的时候,邢子恩已经生病了,总是在自己房里,邢子遇对她的说法是,邢子恩之前因为生过一场病,后来人就突然变得有点傻傻地。
为了避嫌,云汐也从来不多过问关于这个小叔子的事。
就那样坐在面前等待,要入催眠状态,必须给予时间。
“你能跟我说说你的梦吗?”良久,她轻声问。
躺靠在椅背的邢子恩,闭着眼,平静的脸色却突然变了些,云汐注意到,他放松垂下的手臂,微微握拳,那是紧张的表现——
……
-
在咨询中心楼下刚停了车,云霁阳一转头,刚好看到两个人正从写字楼里出来,皱了眉。
下车,按电梯上楼,到了咨询中心云汐的办公室,他直接进,开口就问:“吴英跟邢子遇来干什么?”
云汐从桌前抬头,看着自己哥哥,才反应过来,看来他认错了人,“那不是邢子遇,是邢子恩。”
云霁阳蹙眉,难怪那么相似,“算了,是谁不管,可是,他们来干什么?”
云汐知道云霁阳是怕吴英又来找她麻烦,会吃亏,笑说:“放心,他们不是来找我的,他们是来做治疗的。”
云霁阳一下子明白云汐的意思,不过还是说:“他们家那样对你,你还帮他们干什么?!”
“有钱赚干嘛不赚。”云汐无所谓耸肩,转开话题:“哥,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云霁阳在沙发上坐下,挑眉等着她开口,刚出差回来,就接到她电`话说有事商量,他就过来了。
“我想……我想收养小宝,想让他离开孤儿院,跟着我生活,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