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前一天下午,丁玎和小杉菜在午睡,因为寂静,丁玎可以听到小杉菜均匀的呼吸声,风扇旋转时还隐约送来淡淡迪西茵的味道。在小杉菜的感染下丁玎不但没有丝毫睡意还觉得精神饱满,仿佛有点未近乡情已怯的味儿。
在床上辗转反侧,丁玎想跟一些朋友发短信道别。
有比较长一段时间没和徐怀旧联系,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丁玎心想,放假了,也顺便和他道个别吧。
“嘿,帅哥,我放假了,明天早上回家,跟你道个别,也祝你不是暑假的暑假快乐。”丁玎习惯了不同的心情对徐怀旧用不同的称呼,她总以为越不经意地调侃,自己就越可以放松不在乎。
“这么快呀?那你今晚过来玩好吗?”徐怀旧的邀约从来都好像很轻易,但这次实在让丁玎始料未及。
“不行啊,这样我明早就赶不了车了,况且我还有个同学一起回去的。”尽管丁玎又一次蠢蠢欲动,但看看睡着的小杉菜,又如何忍心扔下她一个人。
“没关系啊,你可以先过来,明早在车站等她就行了。”
丁玎和小杉菜订的是火车票,C市是县城没有火车,只能去广州上车。
“我们早约好了一起的,连火车票都订好了,突然让她一个人不太好吧?”丁玎知道小杉菜一定会不高兴,而且大家都走了,她也不放心小杉菜一个人留下。
“要不你和她一起来,今晚住宾馆,明早就赶得及了。”徐怀旧仍在作最后的努力。
“这样啊,要不让我先问问她吧!”丁玎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她愿意尝试说服小杉菜。
虽然丁玎一直觉得,不应该让徐怀旧为她破费,但在想见他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
屋漏偏遭连夜雨。下班高峰途中车烧了离合,丁玎见到徐怀旧已经8点多了。
如潮的车流,洗得锃亮的各式车身不断的在丁玎眼前折射着昏黄的路灯光,夺目晕眩。汽车的尾声在轻诉着归家的急切,两旁的大树面对面的冷观着这一切,偶尔随风无目标地招着手,面前上演的一切悲欢离合都与它没半毛钱关系。
一条条道路互相交错,晚风轻柔,连空气都漂浮着五光十色。这就是徐怀旧身处的地方,再陌生再嘈杂这一刻在丁玎眼里也显得亲切起来,所有的不愉快都逐渐抛向九霄云外,随之而来的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下了车,丁玎和小杉菜提着各自的行李刚刚靠边站着,丁玎就看到前方张日月正朝她们走来,魁梧的身体摇摆起来完全挡着跟在他身后与他重合了的徐怀旧。
车身折射的眩光已经被风吹走了,各种嘈杂也被挤向天外,一切都不关丁玎的事,她眼中只有徐怀旧那白衬衫黑西裤的挺拔身影。
虽已过了花季那忸怩的羞涩心态,但丁玎见到成熟魅力男人依然会脸红心跳加剧。
为了转移注意力,丁玎刻意地只看到张日月般,先跟他打招呼:“嘿,久等了吧,不好意思,车出故障,不是我的错。”说罢朝张日月挤了个疲倦的抿嘴笑容。
她本来就容易晕车,再经如此折腾,此刻真的无法强行用精神抖擞去遮盖一脸倦容,哪怕是见到徐怀旧。
“呵呵,没关系。”张日月回以她一个迷人的笑容,两道眯着的眼睛又让丁玎想起了曾用“色迷迷”来形容过他。
那次在甜品屋,和李美亮坐在同一侧的张日月刚好和丁玎正对着,他笑的时候眼睛眯成月牙,头还左摇右摆着,灯光折射在他的镜片上,五光十色不停地忽闪,丁玎忍不住戏虐他的眼神“色迷迷”。
想起那次这样说他,丁玎心虚地低下了头,幸好他不记得了吧!
比张日月慢两步的徐怀旧像只蜗牛,蹒跚地逛了半个地球似的终于逛到了丁玎面前,一手揽着黑色大公文包夹在腋窝处,一手拿着手机,嘴角上扬十五度,却又似笑非笑。
丁玎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成熟男人的气息,她的呼吸范围被他深深的包~围着,真想时间机器就在此刻突然瘫痪掉不再运行。
“饿了吗?”帅哥开口了,这竟然是见面的第一句话,语气充满关切。
见面时小男孩或许会先给你一个激情的拥抱和吻,然后再打量你穿得漂不漂亮,表现得让他够不够面子;而成熟男人,立在原地,很有默契般淡淡地微笑,充满疼爱地把你看进他的眼底,收进他的心里,关心你肚子饿不饿,路途累不累,穿得够不够暖和。
每一个年少轻狂激情满怀的男孩都会费尽心思去取悦你,让你因为浪漫而感动流泪,幸福的想马上死去;却并不是每一个激情过后趋于平淡的男人都能变得成熟体贴,包容和疼惜。
这是多年后逐渐成熟的丁玎总结出来的深刻体会。
“哈,为避免晕车呕吐我早餐还没吃呢!”事实上丁玎早餐是没吃,午餐只吃了一点点清粥。
徐怀旧二话不说,拦了辆的士,帮丁玎把行李搬进尾箱,张日月也帮小杉菜搬了进去。司机按徐怀旧指示的方向把着方向盘蜗牛前行。
因为到了目的地,闻到了思念的气息,丁玎终于全身放松下来,突然觉得很累,竟有点困意,即使塞车也不再急躁,因为有徐怀旧在身边,再苦闷的路程也变成了享受。
宾馆大堂,徐怀旧办好手续后,两男人便帮丁玎她们把行李搬进了房间。打点好一切后终于敌不过肚子的抗议,四人朝附近一家酒楼走去,只是这次的四人中李美亮变成了小杉菜。
一路上,丁玎和小杉菜没操过心,徐怀旧帮她们安置好了一切。丁玎喜欢这种感觉,一切都无须自己去费神,自有人帮忙打点好,只要跟着他,把手交给他,就一切都可以不管,由他去安排。
丁玎总喜欢有人为自己撑起那片天空,让他执着手,不管夜多黑,沿途多险阻,依然可以感到安全、放心。所以,她喜欢成熟男人,遇上徐怀旧后,她终于明白了自己那颗一直飘忽的心。
四人进到一间优雅的包厢里,正对门口的是一台29寸电视,坐~台小姐般默观着房间里的一切,迎来送往,日复一日。一张圆形的大桌子立在房间的正中央,洁白的桌布角自然垂在桌子的边沿,看到这一切丁玎才发现自己真的是饿极了。
四人分别点了自己喜欢的菜。
两个男人依然喝“纯生”,一向不喝酒的丁玎点了罐椰汁,小杉菜也加入到他们中去了,也不矫情自己动手倒了一杯仰头便喝,用她的话说是解暑。
徐怀旧依然吃的不多,仿佛只在看她们吃,或许应酬多了的男人胃里除了酒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吧。
空气中满是酒气和各色菜肴的馨香,四人说说笑笑,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但两男人都不是那种张着嘴就排山倒海夸夸其谈的伪君子,徐怀旧时不时还用自己的筷子为丁玎夹着菜,这种亲昵的举动使她好一阵失神,想不到一个人在外,还有人这般对自己,一时感动不已,以至连那菜是什么味道都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