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司寻整天守护在受伤的流离身边,因着流离的剑伤太重伤势少说的要半个月才好,为了能够在同一天迎娶流离,于是司寻便推迟了一个月成亲,这点,便是遭到了宁严的不满。
是夜,流离醒过来,看着为了照顾她几夜未曾入眠的司寻,眼底一震震的感动。
原本光洁的下巴也冒出了许多的胡渣,深陷的眼窝,眼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看了叫人心惊!
“六爷……我没事的……”流离见着司寻担忧的眼神,不由得开口道。
声音却是虚弱得很,仿佛提不起一丝力气。
“那把长相忆呢?”流离目光扫视了一遍屋子里,始终没有见着那把琴,便开口问道。
司寻却是隐去了沉重的神色,豁然开朗的笑得:“你终于是学会了在乎本王给的东西了。”
若是仔细聆听却也不难听出,他的话里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忧伤,甚至是无奈的的。
流离微微一笑,动作却是不敢太大,稍有动作她后背上的伤口便扯得她一阵阵的疼,她不想让他在为他担心。
他为了她,推迟了与宁萱的成亲,宁萱的父亲必定不满是会给他施压的。如今,郡王与他皆要争夺这皇位,现在正是非常时期自然是不能得罪宁严的,否则,凭他一人之力如何抵挡郡王司兮的金甲奇兵。
任他再怎么惊才绝世、也是需要人支持的。
“为什么要替我挡掉那一剑?你不知道你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的吗?你这个笨女人。”司寻挑眉看着流离,眼底有些愠怒,更多的却是害怕。
流离低垂着头,呢喃道:“我曾经说过,若是有一日你必须死,我一定会用血肉之躯挡在你的前面。”她的话淡淡的,却缓缓的流入他干涸已久的心房。
就如同,一个人孤单了太久,突然有个人挤进来你的世界,告诉你她要给你温暖,她要护着你。司寻这样想着,目光却是透着深情,既然进来了他的世界,那么离开便是万万不能的。
“更何况,要是有人杀我,我相信你也会挡在我的前面,我也相信你是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她的眼底都是一抹深深的信任,更是对他的信任。
司寻,是一个冷漠孤僻的男子,独爱那黑色曼陀罗的绝望以及黑暗。
而她,就是他绝望与黑暗之中开出的一朵小花,虽然不美,但却干净。
他仅仅的望着她的眼眸,仿佛所有的时间都停止在了一刻。
他冷漠却又痴情,她冷清却又善感,或许,这一霎,便注定了纠葛。
“六爷……”流离欲言又止,提到嗓子眼的话却又沉到了心里。
她怎么忍心告诉他,她喜欢的人不是他?她怎么忍心让这样一个在黑暗中生长的男子失去了彼时的光芒?
她,做不到!
长相忆便是他所有的情意,莫非这样还换不得一个活在她记忆中的阿尧吗?
司寻眉头微皱,而后道:“阿离,不要唤我六爷,我不想与你如此的生份。”他的眼神带着微微的期盼,那模样像是一个小孩子害怕被
拒绝的时候。
流离微愣,看着司寻道:“可是你是王爷,大云的祁王。”她的眼里也充满了错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司寻竟然会有这样的要求。
“没错,我是大云的祁王,可是我也是司寻,在你面前的不是王爷,而是司寻,唤我阿寻,你一个人的阿寻。”司寻的一席话说得诚恳,眼底也闪烁着光芒,似乎是害怕流离拒绝他。
他的爱竟然是这样的小心翼翼,他只是不想给她增添任何的烦恼,任何的烦恼。
流离的眼里闪过一抹错愣之色,眸子又黯了几分,在心中默默的呢喃道:阿寻?呵呵,这又是何苦呢?
“阿离,这样不好么?”霎时,他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流离,眼底有些受伤之色。
多少年后,当流离回忆起此刻之时,竟然是那样的痛哭流涕,她竟然连这样一个要求都无法答应他。
依稀几年之后,她依旧记得起那个沉静而安好的夜晚,月亮都在院中飞舞,那个不可一世的尊贵男子在她的床前,男子的眉眼都侵染了柔情,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
若非遇上她,他仍旧是心狠手辣、冷酷绝情的祁王,那个华贵而清冷的王爷,仿若一株开在月下的昙花般清冷。
“对不起……六爷……我不能嫁给你……”犹豫了良久,最终流离是隐忍着泪水看着司寻说道。
看着他眼里划过的痛苦,她的心口仿佛被一只手狠狠的掐住了,似乎就要窒息了。
那种痛苦压抑着她所有的情绪,但是她却忘记了,他比她更要痛几千倍、几万倍……
“为什么?”司寻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气,问道,似乎是有很不甘心一般。
流离沉默了半响,道:“六爷几次救流离,流离感激不尽。所以流离也愿意用生命去为六爷做任何事,只是我不爱你,而你也不是我心中的良人,所以流离不能嫁给你……”
静
此刻无比的安静,似乎都可以听到流离心跳加快的声音,他阴鸷的眸子已经聚集起了火焰。
就在流离以为他要发怒之时,岂料司寻只是隐去了眼里的情绪。
“你的生命本王不需要,你爱的人无非就是云尧,筲国十年前被追杀的太子,龙尧!”司寻看着满目震惊的流离,嘴角也扬起了一抹邪恶的微笑,只要能够让她嫁给他,留住她,那么再卑鄙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流离猛的瞪大了眼睛,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脑子里却是飞速的转动着,云尧是筲国太子他怎么会知道?
他这样说,是不是就代表不会放过云尧?
“你胡说,云尧明明是云府的孩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流离勉强镇定了心神,而后一口否定道。
她不能让云尧有事,一定不能,此刻她一定不能自乱阵脚。
司寻却是不以为然,勾起唇角笑道:“云尧是大云的丞相,是父皇器重的大臣,本王一个王爷污蔑他有何好处?况且,这等重大的事情没有证据,本王是不会信口开河的。”司寻看着流离越来越慌乱的神色,似乎也不得不怀疑她是否一早就
知道云尧是筲国太子的事情。
“阿离,你可知道,只要本王拿出证据给父皇看,你说云家几百人口还能安然无恙吗?”司寻冷冷的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流离,继而问道。
流离只觉她仿佛掉入了冰窖里,冷得那样瑟瑟发抖,云家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那个阿尧。
云家的人是生是死都与她无关,可是云家的人却是他所在乎的人,他拼了命也要保护的人。
“六爷……你放过云家的人好不好?我求你了,不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我愿意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只要云家的人好好的,我愿意一辈子陪着你。”流离一把拉住司寻的衣角,不顾身上的伤乞求道。
无奈,她的这幅为云家求死的模样更是惹怒了司寻,他爱的女人,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安全说陪在他的身边一辈子,这是不是太讽刺了?
他的心底就像被流离破开了一个大大的窟窿,血液从那里流出,怎样也止不住的疼痛。
“起来。”司寻看着死死的拉着他一角不愿意松开的流离,强忍着怒气说道。
流离却是丝毫不为所动,“除非,你答应我。”
“好。”出人意料的司寻答应了流离的要求,阿离,你说不嫁我,我只是伤心而已。
当你为另一个男人没有尊严般的乞求我时,我才觉得痛苦与伤心根本不能相提并论,那种感觉比硬生生的挨上一刀都痛,甚至可比万箭齐发射向心脏的时候更痛。
“你好好养伤吧,我走了。”司寻将流离重新安置在了床榻上,替她盖好了被褥,而后便消失在了流离的视线里。
随着他走过的地方,仿佛都踩碎了一地的月光,徒留忧伤与落寞。
流离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似乎就有眼泪要夺眶而出,他的背影是那样的伤感,仿佛聚集了人间所有的孤独。
“六爷……流离是不是真的狠狠的伤害到了你……”流离不敢再看那越走越远的身影,而是哽咽的说道,眼里的泪水也顺着脸颊滑落,流到她的脖子里,瞬间,一阵冰凉!
凉得她的心底都有寒冷,甚至是在微微的颤抖!
六爷,是不是你的心里此刻也如同我一样冰凉?
月光散落在黑色的曼陀罗花上,他独自一人沐浴在月光之下,开出了一地的忧伤与落寞,黑色的锦袍竟然与曼陀好是那样的相得益彰,观赏着郁黑的曼陀罗,十指抚摸过那黑色的花,那般的怜惜,仿佛抚摸的是他鲜血淋漓的心脏一般。
“我本真心为你,奈何你总是从不明白?”半响,他这才幽幽的开口道,语气淡然而心伤。
若是流离不嫁他,云尧的身份迟早被公诸于世,那个时候她若是未出阁的女子,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因为她已经是云家的三小姐了,到时候更是难逃一死。
她若嫁他,便与云府没有关系,就算以后云尧的身份被揭穿,云家的人皆定罪受牵连,她必定是不会死的,最多由侧妃降为侍妾罢了。
她却是这般的不愿意嫁给他,流离,他的苦心她一点都不懂,一点都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