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7章 骑士惊魂夜（三十七）
纵观人类漫长历史，从未有哪场战争中的哪种战术适合所有情况，大多数都需要因地制宜，天时地利人和当中换一个条件，所导致的结果就大相径庭。
但必须给此结论加上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以获取胜利为目的的战争当中，没有战术是万能的。
但如果将这个前提条件稍微更改一下，不把胜利作为必要条件，而只是想让对方失败，甚至只是想让对方难受，那么就不得不提到一种几乎可以在任何条件下发挥作用的战术——炸屎。
请注意，是炸屎而不是泼屎，泼屎其实只是扣黑锅战术的进阶版，顶多就是方式和手段比扣黑锅更恶心一些，其主要特点就是有预谋、有指向性，如果对面够机警，还是能够躲过去的。
可是炸屎就不一样了，这是一种连战术的制定者和执行者都无法完全预料后果的战术，当你把炸弹扔进茅坑里，你根本无法预料屎到底会朝着哪个方向飞溅，甚至不知道它会不会溅自己一身。
这正是炸屎战术的高明之处，如果一个战术连它的制定者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那么还有谁能够提前预料并规避呢？
从前许多人对于布鲁斯·韦恩和哥谭的状况感到疑惑，因为布鲁斯·韦恩在哥谭所做的事基本上就相当于，有智能马桶，但坚决不用自动冲水，非得自己研究，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把那坨粘在马桶内壁上的屎给冲下去。
但是你在自己家马桶研究冲屎的姿势是一回事，因为这坨屎冲不下去怒而炸掉化粪池就是另一回事了。
布鲁斯·韦恩宣布的这件事更类似于他家的马桶里有一坨冲不下去的屎，因为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姿势，所以布鲁斯·韦恩就把它们放在那里不管。
某天这团屎自己进化出了胳膊腿，把马桶给砸了，而因为他的邻居和同事未能及时前往支援，也没帮他收拾房子，布鲁斯就决定把自己家房子和那坨屎一起炸了。
当然，以常理来讲，这顶多也就污染一条街道，也就是让人有点恶心而已，可如果这坨屎是哥斯拉拉出来的，麻烦就大了。
而如果非要准确形容的话，哥谭的这帮罪犯，每一个差不多都相当于巨型怪兽的一坨屎，散是一坨屎，聚是一座屎山。
布鲁斯·韦恩把屎山给炸了。
更不幸的是，在座所有人都处于爆炸的中心点，哥谭所囤积的屎量不说污染整个美洲，至少污染整个美国是没问题的。
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美国神奇的审判系统和监狱制度。
简单来说，各州的州法院是完全独立的，他们与美国的最高法院几乎不发生什么关系，有独立的立法权和审判权，这也就导致了众所周知的美国各方法律不一样的现象。
而再进一步说，强市长制的城市当中，法律系统也几乎是独立的，极端情况下，甚至可能出现十里不同法的情况，也不乏某个市或某个州的罪犯逃去另一个州之后就能免受法律制裁的情况。
而比这种神奇的司法系统更神奇的则是美国的监狱制度，总的来说，美国的监狱不是一个公共设施，而是私人盈利的企业。
美国的许多监狱是完全商业化的，也就是说它和人们在商圈当中看到的商场没有任何区别，不但为私人所有，还有专门的监狱经理人，负责为监狱的拥有者打理这里。
而监狱的负责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好好关押罪犯，更不是改造罪犯或帮助他们重回社会，他们的目的是盈利。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监狱完全不对政府和社会负责，他们只负责完成政府的收容指标，至于监狱当中囚犯过得怎么样，私人监狱所拥有的标准是完全市场化的。
当然美国也不全是私立监狱，但有一个问题是，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会导致某些政府掌控的监狱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也就逐渐没落，无人光顾。
政府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但他们所采取的措施就是让更多的公共监狱接受私人资助，尤其是接受需要维持治安环境的私人企业的资助，采取公私合营的方式。
哥谭的所有监狱都是这种情况，完全属于布鲁斯·韦恩私有的监狱只有蝙蝠洞监狱，其他的黑门监狱、哥谭警局监狱、哥谭警局格外监狱都受韦恩集团资助。
哥谭的市政资金早已没有额外的拨款用来维持这些监狱的正常运转，至少短期之内没有，一旦韦恩集团选择撤资，那这些监狱关门大吉就成了必然。
但是监狱没了，不代表罪犯没了，也不代表哥谭的执法机构没了，只要哥谭隶属于联邦的执法系统仍正常运转，那么他们就可以要求联邦政府为他们提供处理罪犯的羁押名额。
如果联邦政府不能提供，就意味着他们完全放弃了在这座城市的执法权，这将会导致一系列严重的后果，而这后果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承受的。
可如果要为这帮罪犯提供羁押名额，就意味着他们允许哥谭的疯子走出哥谭，前往美国各地，至少是新泽西州各地。
可以想见的是，这帮在全世界最大的化粪池当中卷出来的蛊王，不可能老老实实的乘着囚车到达监狱接受关押。
如果这泡屎注定洒在路上，谁又敢说自己绝对不会被溅到呢？哪怕各监狱出动大量警备人员以最高安保级别收容了这群罪犯，谁又能保证他们在监狱里安分守己，不发扬他们一贯的力争上游的风格，为各州犯罪界带去新的福音呢？
进去一个哥谭疯子，出来一群哥谭罪犯，众人算是看明白了，布鲁斯·韦恩这不是想当教父，他是想批量制造教父。
时至今日，联邦政府早已没有了罗斯福时期强硬的执行能力，一夜之间建出数个用于收押哥谭罪犯的监狱是不现实的，那么不想被屎溅一身的在场众人只剩下了一个选择，那就是让布鲁斯·韦恩收了神通。
眼见着各个议员快把自己的后背瞪出洞来了，军方的代表不由得拿出手帕擦了擦汗，他是想开口劝，可又不知道怎么劝，毕竟布鲁斯·韦恩还有一张底牌没用呢。
他要是开口说，伱这么做是置哥谭安危于不顾，布鲁斯立刻就可以说，你都敢把导弹丢到这儿来了，是谁置哥谭安危于不顾？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派出去的两支小队能够带回好消息，军方原本的打算只是抓住一点韦恩集团的把柄，比如违法交易、违规排放之类的，但现在的情况迫使他们不得不采用更激进的手段。
逆转不了局面，到时候哥谭的疯子真的被放出来了，各个政党为了自己的选票，一定会一股脑的把锅扣在军方头上，一旦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距离军方内部的权力大清洗就不远了。
军方叫了中场休息，理由是发言人身体不适，这倒也没说谎，那位年轻军官眼看着血压就要爆表了。
而在众人从会场中撤离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很激动，那就是阿曼达·沃勒。
她紧跟在布鲁斯·韦恩的后面，就好像她已经彻底离开了联邦调查局，转而成为了韦恩集团的下属，联邦调查局局长虽然愤怒，但现在没人敢去触碰韦恩的眉头。
“你是认真的吗？布鲁斯？”阿曼达紧紧地盯着布鲁斯·韦恩英俊的侧脸，她的语气中有些忐忑，她非常确定布鲁斯·韦恩听出来了。
这对阿曼达·沃勒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因为目前为止，联邦调查局只有阿曼达所在的这个部门有对付超级罪犯的经验，虽然战绩基本是负的，但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也该拔到她了。
“恐怕是的，沃勒女士。”蝙蝠侠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依旧轻轻地转着手上的戒指。
“那么你觉得他们会被送到哪儿去？”阿曼达的声音有些干涩，语调中的贪婪也有些太过明显，但她现在完全顾不上这些了，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心跳有多么快，以及有多么口干舌燥。
“总会有一座监狱的。”蝙蝠侠模棱两可的回答道，而他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最坏的地步，他们总会需要一个人站出来收拾烂摊子。
阿曼达咽了咽口水，用一种豺狼一般的目光盯着蝙蝠侠问道：“你想要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女士，我想见见你的上司，我们需要谈谈。”
阿曼达刚要开口说什么，蝙蝠侠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
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发现竟然是夜翼。
迪克通常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打布鲁斯·韦恩的手机，他们会通过蝙蝠通讯进行联络，这样有助于蝙蝠侠隐瞒身份，夜翼是最懂得轻重缓急的罗宾，那就说明他现在一定是有什么急事。
所以顾不上这里人多眼杂，蝙蝠侠以最快的速度接听了电话。
“听着，布鲁斯。”对面夜翼的声音气喘吁吁，这让蝙蝠侠微微皱起了眉，他有预感，迪克打电话过来可能是想说披风的事，果然夜翼在电话那边大声喊道。
“你找来的那个叫做彼得·帕克的小子疯了！他不光让我入侵了先知系统，还从蝙蝠洞偷走了你的披风，我们怀疑麻醉全城人的事就是他干的，蝙蝠侠，你得赶快……”
“是他干的。”蝙蝠侠的声音依旧沉稳。
夜翼惊疑不定，他刚想开口问，就听到对面的蝙蝠侠说：“是我让他干的。”
“包括把军方的人吊在哥谭大桥上，把你的披风挂在上面，还请了全城的记者来围观？！”
蝙蝠侠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