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米拉刚踏出门一步,表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她走到门廊与花园石板路衔接的地方站定,转身抬头向上看。
上方刚好是席勒的卧室。
莱克斯什么也没说,站在门廊上盯着她,眼神传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帕米拉收回视线轻轻摇了摇头,低声吐出一个单词:“血。”
莱克斯的喉结轻轻动了动,他没有试图去闻,他知道那些隔着几百米还能闻到血腥味的超常感官是蝙蝠侠和超人的技能,他做不到,闻到了也并不可信。
花园中的气味很丰富,潮湿泥土的腥气,树叶的草木味,院墙泥土和岩石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的时候能蒙蔽任何人的嗅觉。
帕米拉显然不是通过嗅闻得到这条线索的,莱克斯看到她的眼中闪烁着翠绿的光芒。
“你看到了什么?”莱克斯的低声问。
“很难描述。”帕米拉用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看着莱克斯说。
“一个女人?”
“你知道?”
“我只知道有一位女士出现在了席勒的卧室里,而且是没有预约,突然造访。”
“不可思议。”帕米拉惊叹道:“她疯了吗?”
“要么她疯了,要么她和席勒教授的关系不一般。”莱克斯皱着眉思考着说:“我更倾向于后者,一个疯子恐怕很难精准定位到罗德里格斯庄园的主卧室,并不知怎么的出现在那里。”
“我不敢看。”帕米拉急匆匆的跑回门廊下,隔着门廊的天花板往上看并说:“席勒随时有可能回去,他需要处理现场。”
“现场有什么?”
“血。”
帕米拉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是在稳定心神,她盯着天花板说道:“不是普通的血液,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力量,非常的……冰冷。”
“冰冷?”
“是的,我没法形容,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力量,它和我使用的以及认识到的力量的构成完全不同,非常神秘。”
“他们发生了争执?”
“恐怕不只是争执。”帕米拉在权衡着自己到底要说出多少,可不是说她和莱克斯共同经历了这件事,他们就一定站在一边了。
莱克斯可能会选择和席勒一边,她也会,这取决于他们各自认为这件事的真相是怎样的。
帕米拉不能否认莱克斯的智慧,她认为他能给出有用的建议,于是她还是说。
“我通过藤蔓看到席勒教授抱着一个女人,他的手和对方的腹部之间在不断的流血,最后她倒在了血泊当中。”
帕米拉描述了自己看到的景象,但是没加任何猜测,然后她又补充了一个细节,“那个女人倒下去之前,身体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和我们看到的光芒……”
“几乎是一致的。”
这下事情可有点复杂了,莱克斯走到了门廊下方的椅子上坐下,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宴会举办的前夕,一个女人找到了席勒的头上,他们在房间中待了大概15分钟,席勒袭击了她?”
“明显是那个女人先动手的。”帕米拉站在门廊的边缘强调道:“光芒先出现,然后才有血。”
“这就更奇怪了。”莱克斯摸着下巴说:“这个世界上敢主动对席勒教授动手的人不多,你算是一个。”
帕米拉微微翻了个白眼说:“现在就别提我了行吗?而且我那时不受控制。”
“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清醒的?”
“如果她不是,席勒就根本没必要袭击她。”帕米拉分析道:“如果只是出现了某种问题,就像我那样,席勒以他惯常使用的语言方式令某人失控,那么结果肯定在他的预料当中,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席勒制服任何人都没必要见血。”
“我没看见席勒手里的武器,但我猜测那可能是一把刀。”帕米拉回想着说:“足够小巧,可以藏在衣袖里,他先是抱住了她,然后他给了她一刀。”
“这明显不是出于制服的需要,更像是一种惩罚性的伤害,目的就是切出伤口,让对方流血,于席勒教授而言,这非常不正常。”
“他不太喜欢血液。”莱克斯说:“尽管有这样那样的宗教学和象征学意义,对一个医生来说,血液当中复杂的成分仍然称不上干净,喷溅式的血液对于未做防护的口腔和眼部黏膜来说更是灾难。”
“而另一些席勒不同。”帕米拉舔了舔嘴唇,她的脑海中回忆起那些光泽鲜亮的驼鹿肉,“血液是很好的烹调材料,因其液体但又可以凝固的性质,可以被塑造成许多佳肴。”
“你还会做菜?”
“你没见过席勒做菜吗?”
莱克斯摇了摇头,但帕米拉也没有感到得意,她说:“那么或许是他不希望你见到。”
“什么意思?”莱克斯听出帕米拉有言下之意。但帕米拉却灵光一现并说:“还记得吗?主持这场宴会的并不是席勒教授,而我见过这位席勒的另一场盛宴。”
“主菜是从宴会开始前一个月准备的,他捕获了很多猎物,拆分它们的部件,观察它们的器官,尝试它们的味道,然后寻找一种完美的烹饪方法。”
“你想说这次的宴会也……”
帕米拉摇了摇头说:“不,这次的宴会到场的应该有许多神秘学界的人士,甚至还有我们不了解的其他宇宙的来客,特殊原料菜品的风味瞒不过他们,况且席勒也没必要如此招待他们。”
“我提起这个只是想说,席勒并不惮于使用一些特殊食材,尤其是如果这食材是送上门的……”
“对方不是人类?”莱克斯问。
帕米拉点了点头说:“人类的血液中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再怎么修炼魔法也做不到,这受困于人类先天条件的限制。”
莱克斯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无所谓了,他说:“那么就随他去吧,就像你说的,她是自己送上门的,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以为我在意的是她的生命安全吗?”帕米拉有些不屑的说:“我并不关心人类的死活,也不关心除了植物之外任何种族的,但你不觉得这事很离奇吗?”
她匆匆忙忙的走下台阶,走到了莱克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并说:“你认为席勒教授年轻时会不受欢迎吗?”
“如果不是他拥有太过强烈的个人气质,他现在也会很受欢迎。”莱克斯说。
“事实上我问过他这个问题。”
这可真叫莱克斯刮目相看了,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帕米拉,帕米拉冷哼了一声说:“我问的问题可超乎你的想象。”
“勇敢有时也是鲁莽。”
“但至少我现在还坐在这儿,而不是在盘子里。”
“或许是因为席勒不是素食主义者。”
帕米拉把话题拉回了正轨,她说:“席勒曾经亲口承认,在他的人生当中,有许多令他印象深刻的美丽而又热烈的女士,你认为他们之间会发生过些什么吗?”
“或许会有,但我认为恐怕形式与我们想象的有些不同。”莱克斯显然更了解这帮疯子们,他说:“站在你的角度看,席勒最吸引你之处在于哪里?”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吸引力都是性吸引力’。”帕米拉先是引用了一句话,然后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我觉得这句话不完全对,听起来有点太极端了,但如果你指的是这方面的话,我想那来自于‘禁忌’。”
“没错。”莱克斯点了点头说:“人们喜欢逾矩,会在单纯的肉体享受之外带来另一种刺激,令人欲罢不能。”
“当你看到一个人并想到‘哦,这不可能的时候’,有种东西催促着你非要去试试这可不可能,好奇心、冒险精神、胜负欲都可能是推动的因素。”
“这可比单纯的荷尔蒙吸引要高级的多。”莱克斯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并说:“女性对这方面尤为敏感,你们对于男性魅力的认识如此,既欣赏原始的强大野性,更迷恋于束缚住野兽的枷锁。”
帕米拉舔了舔嘴唇,垂下眼帘说:“好吧,别告诉别人,如果我能说得动布鲁斯,他必须要穿着他的蝙蝠装来,超人也是。”
莱克斯没理她,而是继续说:“我猜想,席勒年轻时曾频繁的利用这一点,恐怕他与那些所谓的美丽又热情的女士发生交集的真相比你想象的更残酷和血腥一些。”
“为什么这么说?”
“这是他曾精心雕琢的武器,就算他现在也没必要使用,那些雕刻的痕迹依旧会留在他的身上,这种魅力的强大之处,于你于我都有深刻体会。”
“哥谭大学里的所有人都了解席勒的可怕之处,但仍有不少人甘冒生命危险往席勒的邮箱里投递一些与学术完全无关,甚至是相反的东西,你就知道这有多可怕了。”
“我更愿意理解为,人类就是这样见色起意、色欲熏心、色中恶鬼……”帕米拉评价道。
“反过来说,如果现在此种魅力仍有这样的威力,那么席勒年轻时怎么会在裙间籍籍无名?”
帕米拉微微睁大了眼睛说:“你是说,那是席勒年轻时惹下的风流债?”
“刺伤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奇怪。”莱克斯分析道:“想制服,打晕比刺伤更简单,想谋杀,捅眼眶和心脏更高效,但你说他捅了腹部。”
“只要刀子没淬毒,伤口肯定不致命。”帕米拉非常肯定的说:“但会非常疼。”
“动手的席勒除了比教授更没有道德观念之外,恐怕也不懂怜悯,更不会念及旧情,闯入主卧室这事本身就很失礼,对方还先动手,席勒没任何道理手下留情。”
“除非对方本就不一般。”帕米拉露出了一个感兴趣的微笑并说:“要么她对宴会有用,要么她对席勒有用。”
“你想干什么?”莱克斯眯起眼睛,看着露出兴奋表情的帕米拉。
“找到她。”
“你疯了?”
帕米拉却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莱克斯说:“如果事情真如我们推测,只要找到她,或许我就真的能拉上席勒了。”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