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宗十六年,玄王率兵造反,带着数万精兵直捣黄龙,把当朝天子擒于书中。在长剑即将刺穿喉咙的瞬间,十皇子破门而入,挡在皇上的面前。
“皇叔,我知道是父皇亏欠了你,我没有什么话好说,也没有任何的理由来阻止皇叔。但是如果皇叔执意要对父皇下手的话,就请先杀了我。”慕霄尘双眼紧闭,伸开双手保护着身后的皇上。
也说不上保护,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这些年来他的父皇做了多少荒唐事。可是那又如何,他还是他的父皇,是血浓于水的人。
“让开!”一声怒吼,慕夜锦今日是势在必得,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请皇叔动手!”哀求的口吻,慕霄尘的姿势依旧是一动不动。
两个人都是无比的固执,已经到了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地步。慕夜锦神情紧蹙,眉眼之间都是怒意。断恨看着自家主子这个样子,一阵犹豫过后还是站了出来,他不想看着王爷日后后悔。
“王爷,十皇子一直都对王爷情深义重,这一次,不如就看在十皇子的份上……”说着说着,断恨自己就停下来了。
即便顾及到慕霄尘,放过皇上这样的话他也还是说不出口。如果这样放了他,那当年和宛妃娘的仇,又算什么。
深知王爷的执念,所以断恨不敢再说下去。慕霄尘知道皇叔的恨意,所以宁愿自己陪着父皇一起去死也不愿为难了皇叔。
手起剑落,清脆的声音从大殿响起,剑身干净依旧,没有任何的血渍。
“来人,将他囚入悟安陵,一辈子都不许踏出一步。”最终,还是慕夜锦妥协,将皇上关进了悟安陵,那是犯下大错帝君的囚禁之处。虽是活了下来,可是这一生,也只能遭受后人诟病了。
“谢谢,皇叔!”慕霄尘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皇叔能为了他做到这个份上,他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只要他的父皇能够活下去,他便还是能够尽骨肉情谊。剩下的,他也不想再管了。自从知道吕箐箐那个女人要嫁给慕逸川之后,他的心绪早就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再也不似从前。
所有的大臣纷纷下跪,不敢有半句怨言,朝着慕夜锦齐声下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如同空谷传声一般,响彻了整个金銮殿。所有闻声的人纷纷低头,以敬天颜。
云天吟静静地听人汇报着这一切,心里没有半点惊讶。他知道,这个男人迟早是会走到这一步的,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怎么是你?”安芷颜醒了过来,看到他的那瞬间,眼里立马闪过一抹惊慌意乱的神色。
“醒了?”即便看到她脸上并不高兴的神色,云天吟还是笑得很甜。他费劲了心思才从那个男人那里抢回来的女子,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要回去。”安芷颜用力起身,整个身子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从床上起来都无比的费劲。
“好好躺着,刚刚才给你解了毒,肚子里的孩子也恢复了正常。要是这个时候再激动的话,那虚弱的孩子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最擅长的便是抓住人心,安芷颜和慕夜锦都无例外,全都被他算计其中。
安芷颜自己替自己把了一下脉,云天吟说的一点都没错,她的孩子,终于有气息了。
秀眉微蹙,神色恍然,看着云天吟风轻云淡的笑脸,一阵窒息感突然迎面而来。
而此刻,得知消息的慕逸川和慕祁年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慕逸川拼命地命人寻找云天吟。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要问一个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慕夜锦突然就进宫弑君夺了这天下。
他不记得云天吟告诉过他会是这样的结果,慕逸川只记得云天吟让他耐心的等待,等到最后难道就是这样的结果了吗。
“混账,云天吟,你竟然敢骗我,你竟然敢骗我。”慕逸川都说话都紧张了起来,脸色煞白。他知道,这一次他是没有任何翻身的余地了。
“他在哪里?”安芷颜不想理会他到底耍了什么手段,她也不想知道他现在的悠然自得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只想见到那个男人。
“再等会,等会我会带你去见他的。现在,他还有事情要处理。”除了那个皇上,还有太后和皇后,所有害死他母妃的人,云天吟知道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这天下,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注定是他慕夜锦的。当年那些用手段抢了他皇位和害死他母妃的人,一个都别想好好活下去。
玉寿宫,凤栾殿,到处传来女子尖叫的声音。他虽杀人如麻,却从来都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的目的,也只有那两个人而已。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亲手杀了皇后和太后。
过去他忍,是因为天下未定,漠北为敌。后来他忍,是因为安芷颜中毒,被云天吟胁迫。这次,他失去了她,他再也不需要为任何人而忍耐了。
该报的仇,该还的怨,就一次全部了结了吧。
剑的血红得鲜艳,慕夜锦像是一匹杀红了眼的狼。一旦他做好的准备,势不可挡,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除了吓得退避三舍之外,谁敢劝阻。
宫廷易主,百姓不知,不过是朝代更替而已,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于他们,谁做皇帝 都没有关系,只是少些贪官污吏才好。
“王爷,剩下的事情就由属下来处理吧?”断恨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如此的暴戾过,就算是在漠北身处险境的时候也不会慌乱。要是再这样下去,他担心王爷会出事。
“你去了结慕逸川,至于慕祁年,本王亲自去。”说完,慕夜锦就大步往前,墨色的身影泛着无尽的杀气。
不知道为什么,断恨竟然觉得王爷最恨的人不是皇上太后,而是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大皇子。虽说大皇子对王爷做了手脚,可是按理说也不该……
“皇叔,皇叔你突然来我府中做什么?”慕祁年虽说竭力保持冷静,可是飘忽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身子也是颤抖的。
“那就要问问你和安玥寒那个女人过去对芷颜做过什么了,凡是伤害过她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狠决的话像一把利刃一样,吓得慕祁年整个身子都瘫软了。
他虽然对安芷颜有过占有的念头,可是却从来都没有一次是得手的,反而被她害了好几次。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皇叔对他有这么大的恨意。
“皇叔,不是我,不是我。这一切都是安玥寒那个女人做的,我现在就把她带到皇叔面前来任由皇叔处置。求皇叔,求皇叔饶我一命。”慕祁年越想越觉得可怕,最后连慕夜锦的眼睛都不敢再看了。
安玥寒蓬头垢面地被带了过来,身上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散发一股让人恶心的臭味。
“安玥寒,都是你,都是你做的好事,是你害死了我。”慕祁年已经顾不上干净不干净了,直接就上去掐住安玥寒的脖子,企图和她撇清关系。转头就对慕夜锦说道:“皇叔,你看,都是她,都是她做的好事,我已经惩罚过她了。现在我把她交给皇叔,随便皇叔怎么处置。”
慕祁年卑微得不成样子,像是一个穷途末路的人。安玥寒已经被欺负得神志不清了,那个嬷嬷收了她的东西,后来就再也没有管过她。
“孩子,我的孩子没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的?”安玥寒呆滞的双眼一下子就瞪大了起来,看着慌慌张张的慕祁年,也恨不得上去和他拼命。
见时候到了,云天吟直接将安芷颜抱在怀里,带她去见她想见的人。既然答应了慕夜锦的事情,那他就一定会做到。让她亲眼看到慕祁年和安玥寒死在慕夜锦的剑下,他才会带着安芷颜离开。
大皇子的府邸,全都被慕夜锦的人给重重包围,连一只蚂蚁都跑不出去。
安芷颜已经不想再继续开口问云天吟了,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总是扯到别的地方去,故意避开慕夜锦的事情。
而且她一动都动不了,也一定是他动的手脚。
“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两个人站在屋顶上的隐蔽处,寒风萧瑟,他想要靠她更近一些替她遮挡寒风的时候,她却强行往后面退了退。
昨夜下的雪已经融化,分明寒冷了不少,可是女子的倔强却是依然。
安芷颜不做声,她安静地期盼着,期盼着他的出现。
在她的期盼下,云天吟却带着她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一个能见到慕夜锦的地方。一开始本是想要引起她的好奇,谁知道她的心思全都在等着另外一个男人。
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无奈,反煞费苦心地安排好了一切,却始终,进不去她心里半分,安芷颜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残忍。
直到看到慕夜锦的身影,她脸上的冷漠才渐渐地褪去,露出悲伤的神色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生出一种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感慨来,痛苦万分。
“你就那么喜欢他?你是嫌我长得不好看还是不及他温柔,为什么就不肯把目光分一点点给我?”云天吟突然开口问道,他是抢走了她的人,可是她的心,一直都是遥不可及的。
“你不是他!”只是四个字,纵使云天吟再好,也不是他。
似是已经感受到她就在身边,慕夜锦几乎毫不客气地将慕祁年和安玥寒的人头割下,重重地落在地上。
甚至到死,慕祁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害过安芷颜的事情。其实,慕夜锦也不知道。
可是他不愿意知道这些,他只要知道她想要他们死就够了。
亲手杀了慕祁年和安玥寒,是了了她的心愿。日后,是再也不能相见了吧。那修长寂寥的身影,安芷颜看着看着两行清泪便落了下来。
日后便是各自不相见了是吗?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吗?
安芷颜!
慕夜锦!
两个人同时喃喃出了声,慕夜锦离去,云天吟也将安芷颜带走了。荼蘼未开,心事不知算不算了。只是两个人,都感觉心里像是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