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子坐在寨中的厅中,面前烧着一个火盆,一边烤着火,一边喝着酒,忽然间门外有亲兵叫道:“掌盘子,三爷回来了!”
瓦罐子听罢之后,立即丢下了酒碗,站起来叫道:“快让老三进来!”
不多时便看到那个被称作老三的年轻人带着一身的风尘大踏步的走入到了厅中,抱拳对瓦罐子施了一礼之后说道:“延田参见大哥!”
瓦罐子立即招呼着他坐在炭盆旁边,一边给他倒了一碗酒递到他的手中,一边对他说道:“来,老三赶紧喝口酒暖一下身子,给俺说说这次去永宁县城,那边刑天军的情况如何了?”
这个自称延田的年轻人端起酒碗一口气灌了下去,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酒水,放下酒碗之后,一脸兴奋的对瓦罐子说道:“大哥猜猜看,这次来永宁进剿刑天军的是何人?”
瓦罐子想了一下之后摇头道:“不是洛阳总兵王绍禹吗?还能有谁?”
“王绍禹算个什么东西!那厮早就率部到了宜阳县,这些日子在宜阳县裹足不前,半步都不敢离开宜阳县,他能有胆来永宁县对付刑天军吗?估摸着大哥也猜不着,兄弟俺便告诉大哥好了,这次来的不是一般的人,乃是这一两年在河南一带有名的关宁军大将祖宽!率领着近两千关宁铁骑来了永宁!”这个年轻人立即摇头答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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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罐子一听便腾的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惧的神色,立即叫道:“什么?来的是祖宽还有他麾下的关宁铁骑?没想到呀!这次刑天军也算是倒霉,怎么偏偏就碰上了祖宽呢?罢了!这一下恐怕这刑天军要倒霉了!现在老三你还想着劝大哥我归附刑天军吗?”
说罢之后瓦罐子摇着头便坐回到了炭盆旁边,在他看来,如果换成其他人率兵来的话,这刑天军保不准还有一拼之力,而这一次来的是杀神一般的关宁铁骑,那么刑天军不用说,情况也不妙了,在河南行事之人,没有人不知道祖宽和他麾下关宁铁骑的厉害,多少义军都败在了他们手中,现如今又被派来对付刑天军,那么刑天军这一次铁定也要倒大霉了,既然如此,他也没兴趣关心其它的事情了。
可是谁知道这个年轻人却带着一脸的笑容笑道:“当然了!俺还是那个意思,大哥还是归附刑天军为妙!”
瓦罐子猛然抬起头盯着这个年轻人,立即问道:“老三,你今日说话怎么如此不括利?既然祖宽率部过来了,这刑天军还能讨得好去?刑天军不是这关宁军的对手,他们这一战就算是不被祖宽灭了,恐怕也只有弃了永宁县跑到其它地方了,你还让我投靠他,又安的是什么心?……”
这个老三哈哈一笑摇头道:“大哥误会了,你怎么就知道祖宽一来,这刑天军就必败无疑呢?”
瓦罐子听罢之后瞪大了眼睛,对他问道:“难不成这刑天军还能打败祖宽的关宁军不成?老三,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快说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老三摇头晃脑的说道:“兄弟我就知道大哥看不起这刑天军,铁定会以为刑天军完了!可是这一次恰恰大哥猜错了,刑天军不但没有败,反倒是在柳泉镇那边大败祖宽所部,而且还一直追杀了祖宽二十多里,打得祖宽麾下的关宁军落花流水!……”
瓦罐子听到这里,下巴都差点掉在了炭盆里面,有点结巴的打断了老三的话,惊呼道:“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关宁铁骑,刑天军居然还跟他们在野外浪战?怎么可能大败祖宽呢?不可能!这不可能,要是他们据城而守的话,倒是还可能坚持一段时间!在柳泉镇击败关宁铁骑,我不相信!”
老三摇着头道:“大哥莫要不信,这可是兄弟我亲眼所见的,岂能骗你!兄弟我当时也为刑天军在提心吊胆,觉得他们有点疯了,明知来的是关宁军,却还迎了上去!
本来兄弟我也想着这一次他们恐怕要完了,这么做简直是在找死!于是便远远的看着,想干脆就趁早跑回来拉倒!
大哥你当时没在哪儿真是可惜了呀!你是不知道这刑天军有多厉害!他们的火器犀利的很,一开始便打得官军抬不起头,试探了两次,祖宽的骑兵都被刑天军给打退了下去,祖宽便又派洛阳兵上前,结果一个照面便被打垮了,最后祖宽亲自上阵厮杀,可是没成想刑天军真是能打的厉害,愣是顶着一步都不退,用鸟铳打,用长枪捅,愣是把祖宽的兵马杀的是尸横遍野,一步不能寸进,最后祖宽吃不住率部撤退,结果又被刑天军的骑兵衔尾掩杀,结果当时便大溃而逃,被杀的是落花流水!
大哥你们是没在哪儿亲眼看到呀!要是你们亲眼看看刑天军多能打的话,就知道了!兄弟我也是个厮杀汉出身,可是就没见过这么军纪森严的兵马,刑天军的兵将跟铁打的一般,任由关宁铁骑如何冲阵,他们都死战不退!那个厉害呀!啧啧……“
这个老三一边说,还一边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手舞足蹈的将整个战况对屋子里面的瓦罐子还有他的其它手下说了一番,说到激动之处,还跳起来比划了一番。
众人听的都有些目瞪口呆,他们也算是拉杆子结伙造反之人,可是长久一来,也就是干点打家劫舍剪径之类的买卖,最多也就是选个不太大的庄堡攻一下,有时候一大群人愣是连个小庄堡都攻不下,更别说对撼官军了,往往都是和官军一个照面便溃散的一塌糊涂,没成想这刑天军居然连他们听了都觉得腿颤的关宁铁骑都敢在野外硬撼,并且还一战胜之。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大掌盘子瓦罐子。
瓦罐子脸上的表情变换了好几次,在屋子之中到处转悠了几圈,很显然他的心情很不平静,在做出他的决断。
“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老三你果真没有骗我吗?”瓦罐子突然停下脚步,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老三的脸,对他大声问道。
老三也站起来挺胸大声答道:“大哥!俺说的句句是实,要是有半点假的话,大哥就把俺的头拧下来当夜壶用好了!这次俺还带着几个兄弟一起去的,大哥不信的话将他们叫过来问问便知俺是不是说的实话了!
大哥当初带着弟兄们揭竿而起,不就是图个有口饭吃吗?咱们看看这几年咱们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东躲西藏的,连个安生的窝都没有,遇上官军对咱们进剿,便夹着尾巴跑,这日子俺过够了,俺也是厮杀汉,老这么下去怎么是个头?就不能也堂堂正正的当个爷们?现在刑天军大家也看到了,人家也是拉杆子出身,现在谁敢惹他们?而且他们对老百姓也好,只对付那些有钱的达官贵人,现在他们愿意招揽咱们,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大哥不要再犹豫了!
对了,还有件事忘了告诉大哥你们,这次一斗谷那厮趁着官军来剿刑天军的机会,以为城中刑天军没有留多少兵将镇守,便率部跑去偷城,结果还是被刑天军给打得屁滚尿流,咱们不能跟着一斗谷学,既然刑天军坐定了这一带,那么咱们干脆就跟着他们闹好了,说不定有朝一日,这刑天军的大当家能成事,咱们也跟着落一个有个好下场!”
瓦罐子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坚决了起来,对屋里面的诸人说道:“既然老三这么说了,看来这刑天军却非一般之辈,这日子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跟着刑天军倒也不见得是个坏事,总比咱们整日里东躲西藏的要强!
俺也知道,弟兄们跟着俺也是想要混个出身,可是俺瓦罐子本事有限,给弟兄们带不来好的出身,与其如此,倒也不如就从了肖当家好了!
俺今天拿定主意了,明日便带着弟兄们下山去投刑天军,至于肖当家如何安置咱们,就由他好了!弟兄们说说,你们愿意不愿意?不愿意的话,现在说出来,咱们这儿手头上还有点积蓄,俺也不留难你们,谁要是想走的话,便拿了钱走人便是!要是愿意留下来,就跟着俺一起去投刑天军好了!”
这会儿聚拢在厅中的有瓦罐子二十几个手下的头目,众人都相互看了看,有的人点头表示同意,也有人微微摇头,总之大部分人还是乐意投靠刑天军,也跟着刑天军闹一番事业。
看到大多人同意,瓦罐子也就放心了,说实在的,不是他开始时候犹豫,毕竟自己一手拉起来这么一股力量,突然之间撒手投靠别人手下,不管是谁,都不会舍得,可是事情已经如此了,现在各路义军在河南连连吃败仗,不是跑到湖广的山中猫了起来,便是跑到四川抑或是陕西那边去了,他们这些本地的杆子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官府现在抽出手了,随时都可能会派重兵来对付他们,再加上一斗谷这个家伙,靠着实力比他们雄厚,经常欺负他们,现在连一斗谷都基本上被刑天军给灭了,他如果不归附刑天军的话,这豫西他们又能跑到哪儿去呢?
与其等以后再投靠刑天军,到还不如现在押宝在刑天军身上,求个好的出身,以后只要刑天军成了事业,那么他好歹也算是比较早加入他们的,好好歹歹到时候也分润一点功劳,于是他点头道:“既然大家伙基本上都乐意,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不愿意跟着去的,晚上找我,我也不为难他,大家兄弟一场,我每个人给五百两银子,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好了!”
众人哄然应命,然后抱拳下去,准备开始安排收拾家当,只待第二天便跟着瓦罐子下山去投刑天军。
可是就在这时,有喽啰跑到聚义厅之中,对瓦罐子禀报道:“启禀掌盘子,一斗谷那厮率领了一百多残兵败将在山下求见掌盘子!”
那个老三闻听之后,两眼顿时闪过了一道寒光,挥手让报信的手下退下,然后便想要对瓦罐子说什么,但是被瓦罐子一抬手拦了下来道:“老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说了,我也是这个意思,你下去布置一下,和着也该这厮倒霉,偏偏这个时候撞上来,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闯进来,权当这厮给咱们送投名状好了!”
老三听罢之后,立即面露喜色拱手应命,转身飞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