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儒明站在辕门处的箭楼上,看着大营辕门外面的那一溜木杆上挂着的人头,气的是胡子乱颤,这贼军也太欺负人了吧!一边盯着他们大营,一边就在周边开始大掠,根本就没把他们这些官兵放在眼里,就一两千人留在这里,便把他们视作无物。
他手下的几个千总一个个脸色也非常不好看,一边惊的是贼军的雄壮整肃,一边气的是贼军如此嚣张,一个个既有点犹豫,又觉得面子上实在过不去。
于是一个千总终于忍不住在刘儒明背后抱拳插手叫道:“大人!这么下去如何是好?再有几天,营中弟兄们恐怕就再也毫无斗志了!这么缩在营中是什么办法?倒不如让卑职出去会会这伙贼军,趁着他们现在分兵,先把这伙贼军给打散了,再去寻那剩下的贼军的麻烦去!”
有了这个千总的挑头之后,其余几个千总也都赶紧纷纷抱拳道:“末将愿出营一战!”
刘儒明无奈的看着营外的那伙贼军耀武扬威的不停的对着官军大营笑骂着,也知道这么下去肯定不是办法,虽说营中暂时兵粮还不算缺乏,但是他们一支这么避战下去,士气更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而贼军则在周边横行无忌,更是助长了贼军的凶焰,手下的诸将这会儿也都愿意出营一战,如果他再压着他们不让他们出战的话,恐怕自己这些手下就真的没法带下去了!
听到这里之后,刘儒明只得点点头道:“马千总,既然如此,那么本官就给你一支将令,准你出去试探试探贼军,你切记能战则战,如若不是他们的对手,就速速退回大营!不要何其在外面恋战!刘千总,张千总,你们二人也都点齐兵马,出营为马千总观敌料阵,如果贼军太过厉害的话,务求接应马千总撤回营中。”
这个马千总和另外两个千总听罢之后,立即点头接令,蹬蹬蹬的跑下了箭楼,不多时便在营中点出了他们麾下的兵卒,随着号炮声响起过后,两千左右的官兵便从辕门鱼贯而出,来到了辕门之外列开了阵势。
罗立正站在官军大营外面无聊的掀开身上的羊皮袄捉蚤子玩儿,时不时的和手下的兵将们笑骂几句,指挥着手下的兵将轮番出阵骂战,眼看着时值正午,官军大营还是没有动静,正觉得今天可能又要无功而返回去吃饭了,忽然便听到了官军大营中连响起了几声炮响,于是他立即便来了精神。
“这些龟孙终于憋不住来了要把脑袋伸出来了!哈哈!给老子备马!列阵迎战!”罗立哈哈大笑着一把甩去了身上甲胄外面披着的羊皮袄,一抖红色披风大声下令道。
马千总也是个马上将军,年纪大概有三四十岁,正值壮年,身材矮壮两臂有力,骑着一匹黑马,一手提着一杆马槊,待出营列阵之后,一提马缰便慢跑出了大阵,将马槊朝着罗立大阵一指骂道:“呔!贼人们休要嚣张!你家马爷爷来了!有种的就出来会会老子,咱们手底下见个真章!”
罗立本来已经将战阵列好,正待开打,听到这马姓的官军将官这么一吼,当时就乐了起来,假如今天是肖天健在这里的话,肯定二话不说便拉开架势开始群殴,什么单挑,简直是扯淡!肖天健信奉的是近现代的战争打法,根本不屑于跟人家单挑,所以一直以来,肖天健率部征战,基本上没有和人单挑过,都是军令一下便开始群殴,靠着刑天军的团队力量,每战将对手打得是落花流水。
可是这并不代表像罗立这样的猛将也跟他一个脾气,在这个时代两军交战,派将先上阵单挑一阵的事情也是常有的,所以这次这个马千总在看出来刑天军军容鼎盛,战阵严密,心知上去群殴搞不好不是刑天军的对手,于是这才跃马舞槊跳出来嚷嚷着要和刑天军的大将单挑,罗立早就心里面痒痒着,想有个机会在自己麾下兵将面前展示一下他的手段,一听这个兴趣马上便来了。
“哈哈!这死货居然要和俺单挑,老子今天就让他也见识见识老子的手段!”罗立哈哈一笑,将手中的大刀一挥,立即便催马冲出了大阵,在手下兵将面面相觑之中便杀入到了两军阵前,和那个马千总对上了面。
马千总自持在归德府一带的官军之中,也算是有名的武将,往往何人切磋罕遇对手,所以今天出马就像抢个彩头,先杀对方一员贼将,壮一下己方的声威,好接下来一股破之。
可惜的是今天他却打错了算盘,罗立催马冲到他的近前,二话不说抡刀便剁,根本就不跟他啰嗦什么,马千总大吃一惊之下,赶紧举槊相迎和罗立厮杀在了一处。
在刑天军的将官之中,罗立的马上步下的功夫基本上可以数到前三,对上这个马千总之后,一把大刀使开上下翻飞,一个照面之后,马千总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打错了算盘,于是赶紧拨马就想逃走,可是到了这会儿罗立哪儿还能给他跑的机会,催马追上去一刀斜劈下去,便将这个马千总连肩带背劈了个大开,尸体扑通一声便跌在了马下。
罗立一刀砍死了这个马千总之后,顺手便将他的战马拉住,嘿嘿一乐道:“就这本事还出来显眼,这马倒是还成,老子今儿个就笑纳了!哈哈!”说罢之后拨马便奔回了刑天军的本阵。
只听得刑天军的兵将们顿时便发出了一片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之声,众星拱月一般的将罗立给迎回了阵中,而罗立也不矫情,归阵之后立即便下令道:“压上去,给老子打垮他们!”
刑天军兵将这会儿早已是士气如虹,闻令立即高吼一声,便如山一般朝着官军推了过去。
马千总一死,官军这边也就有点乱套了,士气当即便更是大跌,跟着马千总一同出战的那两个千总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退回大营去,还是该打一仗再说。
只听得刑天军阵前一通炮声响过,数颗弹丸疾飞着便落入到了官军阵中,当即便在官军阵中开出了几条血路,顿时使得官军大阵更加混乱了起来,到了这会儿,罗立大吼道:“杀呀!杀散他们呀!”
刑天军兵将们闻令一起拔腿,呼啸着便结阵朝着官军大阵冲杀了过去,一排排长枪放平下去,以密集的长枪阵列直朝着官军撞去。
官军本来就士气大跌,看到刑天军如狼似虎般的冲杀而来,稍稍放箭放铳抵抗了一下,便开始混乱了起来,眼看着刑天军便直挺挺的如同洪流一般的撞入到了官军阵中。
两军相遇勇者胜,官军这边无论是士气还是训练都远不及刑天军,更加上长枪阵的冲击力之大,是官军几乎无法有效抵抗的,一排排长枪手凶悍无匹的振臂不停的朝前猛刺着,虽说官军也进行了抵抗,可是面对着如林一般捅来的长枪,他们的抵抗却就显得太微弱了一些,整个官军大阵的阵线也就是一个冲击,便像被巨槌砸中了一般,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大量官兵几乎是毫无抵抗能力的便被一排排的捅翻在了地上。
刘儒明在辕门内的箭楼上也在关注着营外的战况,从马千总被斩马下,他便意识到今天恐怕要不妙了,正在犹豫之间,是不是下令鸣金将营外的部下们召回营中,刑天军便掩杀了过来,顿时便和他营外的手下撞在了一起,战况一开始便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自己麾下的官军被打得是节节后退,顿时便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蠢材!真是一群蠢材!天天的饭都白吃了!鸣金,速速鸣金收兵,派人到辕门处将他们接应进来,截住贼军的追杀!快!……”刘儒明手忙脚乱的在箭楼上大呼下令道。
整个官军大营顿时便都有点乱了起来,好在有将官弹压,才没有继续混乱下去,有一批官军立即冲至辕门处,一边散开到营栅两侧,做好御守的准备,一边打开辕门,鸣金召回营外的官军。
已经吃了大亏的官兵们听到鸣金声之后,立即便开始蜂拥而退,纷乱的挤向了辕门,而罗立指挥着麾下兵将,紧追不舍,赶着他们如同赶鸭子一般的追向了辕门。
在官军大营内的箭楼上的那些官兵见状,立即开始纷纷朝着衔尾追杀的刑天军开始放箭的放箭,放铳的放铳,顿时给刑天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稍稍阻住了刑天军的势头,趁机使得官兵和刑天军脱离,蜂拥着开始挤入到辕门之中。
罗立抬眼看到那些箭楼上的官兵,大刀一举大吼道:“火铳手,给老子开火,扫了那些箭楼上的混账!”
一排排火铳手随即便举枪瞄准,随着一阵连珠般的铳声响起,无数弹丸劈头盖脸的便洒在了箭楼上面,虽说箭楼上挂了大盾以遮挡箭矢,但是站在箭楼上的官兵在刑天军这样密集的排枪射击之下,还是被打得身上纷纷喷着血花,滚翻在了箭楼上,甚至有的官兵当场便被打的翻落到了箭楼下面,死了个通透。
就此一场混战便立即在官军大营辕门处展开,一时间挤不进大营的官兵被堵在辕门外面,惊恐万状的大喊大叫,眼看着刑天军的兵将们杀神一般的追上来,用长枪捅,用鸟铳打,甚至还丢出会爆炸的铁蛋到他们人群之中,直打得这些殿后来不及入营的官兵们哭爹喊娘,为了快一点逃入营中,一些官兵甚至于对堵在自己前面的袍泽挥舞起了刀子,如此一来更是使得辕门处乱的一塌糊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