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镇魂符,也只是一时之用,精血之治并非朝夕。
葬无痕暗下决心,一定要治好胡红梅,医者仁心,就算是死又何妨!
最后,两人将心不甘情不愿的胡红梅送至胡家,惹得她恨意连连,看样子是要把两人狼吞虎咽。
葬无痕和徐涛回到铺中,一切以往的生活都将是重新开始。
练武、习经、苦读等,已经是徐涛的代言词,唯有葬无痕有点闲心喂喂鸡公蛇,没鸡血了便是忍痛购买。
鸡公蛇的存在,徐涛一直是不知晓的,葬无痕是偷偷养的,也不叫偷偷养吧,是徐涛自己没发现或者是鸡公蛇没出现。
这日子一晃就到了正月十五,正是散元宵之际,过了今日,很难再热闹起来,也只有数月后的清明才会有另一番景象。
葬无痕身穿依旧,一席青衣长袍,洗出了年华岁月,就算再怎么掩饰,也摆脱不了那单薄的躯体。
深邃的眸子,似乎看透了人生百态,那一张阳刚之脸,好像从黑暗中洗脱而来,看不出任何,也表达不了任何。
他独自一人向胡家走去,路上都是红红鞭炮的碎末,有时几个小孩还在那些碎末堆里拣零散的鞭炮燃放玩耍。
日月当空,不温不火,冰雪早已融化,踩着石板路,葬无痕觉得自己回到了以前小时候,每每都喜欢赤脚丫走光滑的石板路。
一进胡家门,就闻到静谧的气息,不声不响的,陡然胡杨梅迎面走来,差点没撞个正着。
“葬先生,你怎么了来?”
“呵,来给小梅治病,她人呢?”
胡杨梅一叹气,朝里房努了努嘴,说:“一直在房间里呢,一天也没吃喝多少,劝也劝不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葬先生你可要好好给小梅医治啊。”
葬无痕微微一笑,刚要打开房门,问:“其他人呢?”
胡杨梅道:“哦,我妈出去摘菜去了,弟弟去送晓天了。”
“怎么,你相好的走了?”
胡杨梅脸一红,说:“是啊,本来我叫我弟弟去他那里做事的,可是弟弟不听话,一天就知道玩,让葬先生见笑了。”
“哪里的话。”
葬无痕扭头敲了敲门,等了会还是不见回答,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回答,又敲了敲,循环多遍。
终于,房内响起咆哮,胡红梅说:“还有完没完啊,说了谁都不见,不要再敲了!”
两人在外深深无奈,葬无痕稍一释然,说:“没事,把自己关久了,或许有点燥郁,我开导开导就好。”
“是我啊,葬无痕,小梅快开门,我来给你治病了!”
……
房内沉默了下。
“哼,你舍得来了!”
听得出,胡红梅话锋一转,虽不满却有喜,说:“就算是你来也没用,我没有病,为什么要看。”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找我也不会给你看到的,你就是个混蛋骗子!”
……
“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知道错了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活生生的把我送回来,又这么久不来看我,我已经对你失望了……呜呜……”
哭了没多久,胡红梅气消了许多,才知外面极为安静,心下一慌,说:“喂,坏蛋你走了吗——”
没有回答。
“我、我开门了啊……”
葬无痕与胡杨梅对视了一眼,笑了笑,只闻吱的一声,门一开,葬无痕一个箭步冲上去,冲进了房里。
胡红梅还没反应过来就吓了一跳,如惊弓之鸟,看都没看外面一眼砰的一声关门将自己锁在了房里。
房中大亮,她害怕黑暗,害怕冰冷的空气。
“你就是个大坏蛋!”
胡红梅大骂一声,冲过去不停捶打他,但是很无力,葬无痕微微一笑,说:“别闹了,先给你治病。”
“说了我没病。”
“呵呵。”
良久,胡红梅乖乖的盘坐在床上,似是一只待宰的小白兔,一席青丝白衣柔滑无比,秀发衬的脸庞妖艳。
葬无痕二话不说,取出祭碗符纸等,一一摆在平坦的床上,脚点三划,单手扣指,嘴上默念。
“灵道乾坤,葬精于天,取魂作祭,愿我之名,以我之血,祭祀她之灵魂,地藏之心速速助尔!”
咻的一声,指尖弹出精血,一道请魂符扔至半空临立,精血射中,陡然一转,天翻地覆之变,符身通红透亮,似有万千灵力。
一转再转,转出柔和通亮之光,胡红梅不由自主缓缓闭上了双眼,葬无痕转手一变之姿,双掌凭空推向胡红梅的额头,很慢很慢。
请魂符符融合了众多精血,以自身元能为辅,与精气神相搭,可以说这道请魂符是珍贵无比。
渐渐的,请魂符将全部的精血元能通向胡红梅的灵魂,葬无痕再以红线相接操控,一动不动,丝毫受不得打扰。
胡红梅的意识里,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情景,好像融入了葬无痕的灵魂之中,看到他的灵魂在不断跳动,感受到一种苍凉的孤寂,她终于明白了!
激动之下,竟生出清泪,原来,坏蛋的心中是孤寂的,永远也不想靠近谁,谁也别想靠近他。
平时的他,那么温和,对谁都是笑脸相对,这一切不过是表面而已,内心谁也不知道。
……
胡红梅不敢再多想,怕越想越控制不住泪水,他不是最神秘的,却是最孤寂的!
时间转眼来到下午,这一次疗愈并不像上次,葬无痕稍有气力行走,多亏了鸡公蛇的血麟,否则谈何疗愈。
想来这一次还是远远不够的,只有等自己恢复一点精气血和元能的时候,再来给胡红梅治病。
“以后你便待在家里,不得走出百米方圆,我先走了。”
葬无痕咳嗽几声说了一句,胡红梅听得黯然失色,百米——这是在囚禁我吗?不,我不想这样。
胡红梅道:“坏蛋,你不要这样对我,我已经好了,我还想出去上学呢,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葬无痕摇了摇头,说:“哪儿也不许去。”
说完,他便是迈步离去,胡红梅还想说什么,看到那个背影却再也开不了口,心中暗道:不去就不去,你可要经常来看我。
以胡家为中,方圆百米,葬无痕提出一叠符纸,符头是敕令,符腹是大将军在此,以点三结尾。
他找到八个吉位,将每一张符用木钉定在每个吉位之中,稍作掩藏,防止被哪家小孩玩弄。一般大人若是见到黄符,除非是不术之心者,否则绝不会动符。
葬无痕双手扣揖,反手一推,接连退后数步,念道:“八位乾坤,弥须而法,降得神尊八座,镇!”
无形之中,空气流动,迅速将八位串连,形成一外阵八卦,这样一来,省却了朱砂红线相接。
此时,外行人是看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一般学道之人若是不经意间见此,定是大感惊讶。
这不是失传已久的八位星阵么,只记当年天道派早不传,如今出现在此,定是哪位高人所致,将这一席地变得妖邪不侵,日月星辉。
只有葬无痕自己知道,这只不过是八位星阵的皮毛,自己也不是习的多深,主要是无籍,若是习得深处,可观天象,演算天灾,化阴为宝,斩鬼除邪更是不在话下。
时日尚早,葬无痕提步向李家走去,李老头见人就说给自己备了大礼,一直没有去看,虽然隐隐猜测到是什么大礼。
“咦,葬先生,好久不见啊!”
突然,闻得一声,葬无痕抬头一看是赵农,笑说道:“好久不见,老赵你挑着簸箕莫不是又去干活?今天才刚刚元宵,倒是忙碌的紧啊!”
赵农哈哈大笑,说:“闲来无事,不去地里看看落不下心,葬先生这是去哪,有好多天不见你出门了。”
“去老李头家转转。”
“哦哦,葬先生,我发现一个怪事,最近我去山里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也不是家禽有事,就是心觉不宁。”
葬无痕手指稍动,道:“不出三日,村中可设灵堂。”
“真的!”赵农瞪大了眼睛。
“骗你作甚。”
赵农问:“是谁家的?”
葬无痕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你也不可告知他人,这几天之内你也不要随意走动,晚上可听老鸦鸣叫,阴步收行。”
赵农打了个寒颤,说:“我去听那些作甚,算了我还是赶紧回去吧。”说完,他一溜烟的离去,簸箕晃的厉害也不管。
葬无痕呵呵一笑,边走边想,到底是哪里出了事,村中整日是阴气沉沉,本是一个瑞雪之年,却无端可祥。
悄然点亮一支香烟,只顾埋头走路,经过小卖部的时候只觉里头无比杂吵,摇头自笑离去。
这小卖部里面,经常是有老人家在打字牌,有时为了两毛钱一垛,吵的天翻地覆,口水都骂的喷出来。
这时,走着,突觉阴气浓厚,抬头一看,竟是周家,门口正是坐着周安康这斯,闷头抽着烟。
阴气这么重,难不成里头出了事?
葬无痕想了想,没有理会,兀自行走,周安康看到了他,顿时火冒三丈,掐灭烟头沉声喊道:“葬无痕,你给我站住!”
话落,周安康感觉被无视,火气更重,跳下来就是拽住葬无痕,骂道:“好你个天杀的,竟然还有脸从我家门前过,捉到打死!”
葬无痕麻溜挣脱,面向他,神色犀利,默不说话。
良久,周安康被盯的有点发毛,咳嗽两声说:“反正我是说着玩的,你要当真我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