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前,我将长明灯随手放在床头边的柜台上,却没想到一觉醒来,长明灯竟然在燃烧着幽幽火光。
不但如此,房间内还有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花香,却又不像,这种味道我从来就未闻过。
看着长明灯的火光,我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只感觉背后冷飕飕的,连忙打开灯,四周望去,门户紧闭,不要说是人,就连苍蝇也飞不进来。
但,这长明灯怎么被点着了?难道有鬼?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他姥姥的亲大舅。”我心中默默咒骂,壮了壮胆气,将长明灯吹熄了,随手抄起柜台的烟来抽,却发现打火机不见了。
记得睡前自己明明将打火机和烟放在一起,现在打火机却不翼而飞了,联想起长明灯突然点着,我心中更加惊疑。
“怪事!难道真的有脏东西在房间里面?”我皱起了眉头,忽然想起奶奶曾经贴有一张黄纸在门外,安慰自己道:“有符纸在,那些鬼东西应该不敢进来的。”
我从床上爬下来,穿鞋子的时候,忽然发现打火机掉在了地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穿上鞋,点着烟,我从书柜里面翻出一张报纸,将长明灯包得严严实实,塞进了抽屉里面。
据说字能镇邪,所以春节的时候才会有贴对联习俗。
大家可能都不太了解对联的起源,下面的这一段话,是我偶尔从一本书中窥探得知的:据传对联的渊源远要追溯到桃符,东汉末年应佋的《风俗通义》里面记载:黄帝书称,有神茶和郁垒兄弟二人能捉鬼。两人住在东海度溯由的一棵特大的桃树下检阅百鬼,对那些“妄为人祸”的鬼,用芦苇绳索捆起来喂老虎。所以后来的县官常常除夕扎桃人,执绳索,并在门上画虎,用以压鬼驱邪。后来人们感到扎桃人和画老虎很费事,为了方便,便以桃符代替桃人,这种插桃符的风俗,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已经产生了。
所谓桃符,据汉代的《淮南子》记载:即是古人过年时悬挂在门两旁,上面画着传说中的降鬼大神神茶,郁垒像的一寸多宽,七八寸长的桃木板。后来桃符简化,只画符咒,又或者只画上神茶或者郁垒的名字,亦或者写上求神灭祸的简单术语,再发展到后来就是两个对偶句于其上,这就是后来的对联了。
徐姐曾说过,从古墓中倒出来的冥器,多有鬼邪,特别是以青铜器为最,所以一般土夫子从古墓中倒出冥器后,常会用报纸等包裹,用来镇压鬼邪!
长明灯突然的点燃虽令我十分震撼,但好歹也是经历过鬼物的人了,我抽着烟,心情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抽完一根烟,看手机上面的时间,才凌晨三点多,窗外传来沙沙声响,估计正在下雨。
我钻进被窝,关灯蒙头又睡,朦朦胧胧中,忽然听到抽屉里面传来声响。
我掀开被子,咬了咬牙骂道:“他妈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天气阴冷,躺在被窝里面实在是不想爬起,加上眼皮沉重,不一会儿便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朦胧中再次被怪声吵醒,我心中实在窝火,掀开被子爬下床,用力踢了几脚抽屉骂道:“狗娘养的杂种,吵你妈啊!”
传出声响的是从藏长明灯的那个抽屉里面发出来,我猜有八成是老鼠,因为自从上一次用书本
砸死那只老鼠之后,晚上常常会听到怪声,有一次曾在床底下发现两只老鼠。
我打开灯,从墙角拿起扫把,打开抽屉,一条黑影猛地窜了出来,不是老鼠是什么?
我一边咒骂,一边拿着扫把满屋子赶打老鼠,那知道这老鼠却异常灵活,东躲西藏,打之不着,最后被它从门缝之下钻了出去。
“妈的,老子今天不睡觉也非要将这老鼠窝翻出来不可!”
不将这些死老鼠满门皆灭,实在是难消我心头之火。我拿着扫把,打开门冲了出去。
刚踏出门口,整个人不由得一愣,只见刚刚那只被自己赶打的老鼠竟然一动不动地躺在了门外。
“死了?”我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明明就没有打着它,怎么会死了?
我定睛一看,只见这死老鼠的身上竟然贴着一张黄纸,扭头望去,贴在门上的符纸不见了。
我吞了吞口水,暗道:“这……他妈的,这死老鼠不会是什么鬼东西变的吧?”
我呆愣了半响,将死老鼠扔在屋沟下,外面果然在下雨,借着房间里面的灯光,可以看到楼下的四合屋子笼罩在雨雾之中。
云雾森森,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睡在梦乡之中,雨水打着瓦片,滴落地上,发出滴答答之声。
夜风袭来,雨水偏离轨道落在我的身上,冰冷透骨。
我突然觉得村子有些孤独幽深,毫无人气,这种感觉令我有些害怕。
转身回房,闭门关灯,蒙头再睡。
吵醒我的是手机闹钟的铃声,拿起手机一看时间才八点多,关了闹铃继续睡。
或许是因为下了一场雨的缘故,天气越来越冷了。
还没有完全睡着,门外响起了奶奶的敲门声:“阿锋,快起来了,族老家叫你去帮忙!”
“我知道了!”
想起族老死前狰狞的样子,我顿时就没有了睡意,起床穿衣服,洗漱完毕,不吃早餐便朝族老家赶去。
出门前,奶奶塞给我一把龙眼叶子,用红绳绑着,绿叶杀青,让鬼看不到自己,意为顺顺利利。
屋外依旧飘散着细雨,泥地湿漉漉的很是难走,我冒着细雨来到族老家,发现地坪上摆着七八张桌子,桌子上几乎坐满了人,很是热闹。
与林蓉上一次不同,这次来帮忙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点,不下五六十人。
果然,世情薄,人情恶,人都是自私的动物。上次大爷和高生去南阳的时候,这些人找也找不到,现在轮到族老去南阳,这些人却争先恐后来帮忙……
这其中的原因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明白,因为江叔和锦叔有钱有势,谁不想巴结?
除了族上的人外,其他外姓的也有很多人来帮忙。
坐柜台的是村长,我称其为伯爷,也算是族老级别的人物了,拿了红包,吃过早餐,大家便各自开始忙活。
妇娘的工作便是洗菜,洗碗,做饭等。老爷们开始搭灵棚,搬桌椅,入厨房……很热闹,比结婚生子办喜事还要热闹。
伯爷指挥着人忙上忙下,因为人手实在是太多,我乐得清闲,坐在地坪边上看那些木工在做棺材。
听说这些棺材板是江叔从木板厂买回来,花了近上万块,这不得不令人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
样,上万块够别人做好几副棺材了。”
而本来族老就自己准备有棺材板,但听人说,江叔和锦叔嫌族老准备的那些棺材板木料不好,所以便另自新买。
我看这些棺材板与大爷家的那些棺材板的确不同,似乎厚了很多,规格也不同。
木工佬一共来了五个,并不是上一次来大爷家的那一批人,都是生脸孔。
他们对棺材板的称呼与上次的那些木工也不一样,他们称之为,底、帮、天三部分。底也就是棺材底,帮是棺材墙,天则是棺材盖。
棺材规格按厚度分为,“四五六”即是天六寸,帮五寸,底四寸;也有“三二二五”的,即是天二寸,帮二寸五,底和隔各一寸;另外还有“荒二五”的,即天和帮各二寸五,二寸下割破板,荒板推净不足二寸五或者二寸的故称为“荒二五”。棺材板达不到这些标准,统称为薄皮棺材。
林蓉,大爷,高生的棺材都是“三二二五”规格的,而这一次族老的棺材则是“四五六”规格的。
族老是今天下午入殓,做一天一夜法事,即是大后天早上出山。
人多力量大,灵棚很快就搭好了,吃了午饭,棺材也成形,木工正在涂红漆。
涂上红漆,木工领红包离开,很快地坪上又来了一批人,八个中年汉子,其中有四个是上次来大爷家的大力佬。
八个大力佬吃过酒菜,便开始折叠火纸,火纸折叠成三角形,摆进棺材内如鱼鳞一样,与林蓉的那次程序一模一样,这里就不详细说了。
一切准备就绪,死人开始入殓,来帮忙的人都开始回避。
我看到伯爷从中厅里面拿着一块白布走了出来,看到那块白布,我心念一动,偷偷地转身走出了门口。
那知道这时伯爷却叫住了我:“啊锋,快来帮忙!”
“靠,怎么又是老子,真他妈的倒霉!”我心中大骂,奶奶的,上次林蓉去南阳的时候,也是我挂的白布,想不到这一次来帮忙的人这么多,依旧被伯爷拽住了。
我心中虽然一百五十个不情愿,但这种事情并不好推托,只好来到大厅之中,与伯爷将白布挂在中厅上。
记得族老的尸体就停在中厅旁边的房间内,幸好门户紧闭着……
挂好白布从木梯子下来的时候,六个大力佬,各自拿着火纸,托起棺材朝厅中走了过来,另外两个大力佬抬棺材盖。
伯爷拿着一把锋利的斧头立于厅旁,大力佬抬着棺材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的脸色立即变得狰狞起来,斧子一横,高声喝问:“生人木还是死人木?”
八个大力佬同时呼喝道:“死人木!”声音高抗,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
伯爷挥动斧头在棺材上连砍三下,让开一边放行。
六个大力佬将棺材放在厅子左边,棺材盖摆在一旁。
这时,厅旁的门突然打开,江叔,锦叔,还有族老的几个女儿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我虽然知道族老的尸体就停在房间内,但仍是忍不住好奇朝房间里面望去。
房间里面没有电灯,照尸灯在灵床底下幽幽燃烧,借着火光可以看到灵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族老的尸体。
族老身上已经换上了一件寿衣,脸色安详,如熟睡一般,显然已经化过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