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徐离焰雨

时辰已到,兰帝在天玄韵的陪伴下推开了房门,门外广场上两日不曾来的一众忘情门弟子竟都来齐了。

众人行礼问好后,天玄韵松开兰帝手臂,轻步行入广场,站在花自在身侧,看那举动,似打算如旁人参加晨课,不由让众人诧异。轩辕见状忙道“师嫂不必参加晨课……”

话未说罢,天玄韵已打断道“我既已嫁入忘情门,自当用心修学本门仙法。”

轩辕无可辩驳,值得住嘴,心下却在苦笑,这不是找上门来让花层楼借机修理她么?以为花层楼会这么容易接纳了你么?

这念头才方想罢,花层楼已然面含微笑,眸子透着冷笑开口道“禀大师兄,师弟妹门今日反省后自觉根基不牢,希望今日晨课能继续锻炼剑姿,向来十万甚为不足,请大师兄制定三十万之数!”

其它众人纷纷附和着出言请求,兰帝还能说什么?只能应允,花层楼挑衅般的斜了眼天玄韵,似在说:还要继续陪我们练么?

众人本都以为天玄韵会知难而退,不料她竟决议硬撑,全无退离的打算。兰帝见状心下不由好笑,这等程度的修炼竟也能让花层楼觉得能拿来作为整治人的办法?既然如此,干脆就让你们体验彻底些好了。

当即严肃道“世俗高明武夫眨眼之间可挥剑二十数次以上,以我等玄门仙人之体自当不止此数,是以诸师弟妹既然有心牢固基础,目标自当多些。便定在晨课结束前练剑姿七十二万次为准,不合格者欠缺的余数以三倍计算,直到练满方可离开。”

众人一片哗然,轩辕暗道兰帝此举太毒。世俗武夫确实有专走速度路线者能达到瞬二十数剑,更甚者甚至可破四十,但那些本就是一代绝顶高手了。

仙人之体虽从理论上而言极限可更高,但对于修炼仙法的玄门弟子而言,本就罕有在这方面耗费力气苦修的,能达二十数者已属寥寥,更别说他说开出的条件,场中诸人怕是连花自在在内都不可能有人做得到。

算上最后的惩罚,今天一天广场上的人全都别指望做其它了,练到瘫倒为止吧!

花层楼闻言脸色骤变,却仍旧倔强的不肯低头服输求饶。但她身后众人可非个个这般有骨气,当即有人高声道“请大师兄重新定夺,区区两个时辰七十二万之数我等根本不可能做到,便纵是给足一天,体力也不可能跟上啊!”

有他带了头,顿时了附和声。花层楼竟也不为师弟妹等人的变相求饶行为动怒,显然她内心确实也期望局势能得以更改。但兰帝哪里理他们,心下暗想,告饶我便与你们妥协么?早不知好歹,如今哪里还由得你们说停便停?

当即交代了花自在认真督促后,自顾走了。

冷若寒冰的花自在对于众人转而朝向自己发出的诸般求救声充耳不闻般,冷然道“晨课开始。”如同敲响命运的钟声,所有的侥幸都随着这四个字消失殆尽,花自在说出口的话,从来没有商量余地。

只有做和不做,但忘情门弟子没有人敢不做,于是都开始做了。

午时,暖洋高照。徐离焰雨前来拜访时,正值午时。

忘情门大师兄居室门前广场上,平日里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模样的忘情门弟子中佼佼者门个个面色苍白,几无血色,脚步虚浮,双手颤抖。

作为北冥门二师姐的徐离焰雨早就听说过自从忘情门新任大师兄到来后,连带花层楼在内一众忘情门弟子日日在广场埋头苦练剑子的事,但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不由为眼前的场景感到惊异,却也没有过份多看。

她非是寻常玄门弟子,便纵是心生好奇,也懂得眼下需要自觉收敛。

引路的忘情门弟子带她到了门外,高声禀报后又自离去,房门打开,正坐的兰帝手里正恰巧在把玩着血冷吟。礼数过后,两人分别坐下,徐离焰雨道出来意:

“此番前来叨扰,是专程代我那可怜的师弟感谢师兄援手救命之恩。”

玄门规矩中,一旦成为一派大师兄后,除却别派真尊和大弟子外,皆都需称别派大弟子为师兄,无论修为和入派前后。然对于天玄韵这类特殊,却是例外。

兰帝没想到所救之人竟会北冥门以徐离焰雨为首方面的人,倒也明白照的用意,北冥门内部的斗争说坦白些对于忘情门而言没有多少实际厉害冲突可言,能借机落个人情总比没有的好,即使背后或许是北冥仙子方面的人指使,对玄门情况不熟悉的他,也完全让人怪罪不得什么。

“那两个妖孽如此狂妄,敢在玄门仙境这般行凶,但凡玄门弟子都理当如此,况且不过是举手之劳,徐离师妹不必放在心上。早先因照师妹主动请求,念及晨课将至,故未能亲自将他送去医治,不知师弟他情况如何?”

徐离焰雨露出微笑,脸庞上两个小酒窝清晰展现,修炼北冥阴火功法所致,让她双目瞳孔呈现紫色,原本该是甜美的容貌因此让人看着只觉妖美,却也另有一番滋味。

“有劳师兄挂念,所幸救治及时,稍作休息便能痊愈。”说罢,又探手将桌上的血冷吟拿起,细细打量着道“自幼就喜好各类名剑,上至仙门邪门法宝,下至世俗利器。原本当初是想加入无我仙剑门的,不料未得看中,沮丧之下反被师尊收入门墙,悉心栽培。”

见兰帝凝视自己听的认真,抱歉笑笑道“师兄见谅,因此剑是当年师尊寿辰时一世俗富商好友所赠,见我喜欢就赐了给我,故每每见着此剑,总难免勾起过往回忆,不知觉间就说的多了。”

他闻言做惊恐状道“既是如此,还请师妹收回此剑,实在受之有愧。”

徐离焰雨却含笑问道“师兄可知师妹为何会转赠此剑?”

“着实不知。”他还当真不知道,若说拉拢,未免说不过去,以她对玄门情况的了解,恐怕没理由不知道他已是北冥之焰一份子的事情,况且毕竟是他派之人,在与北冥仙子的争斗中并不能起到多少实质性作用。

如此煞费苦心,实在让人有些难解。

“师兄定是奇怪,你我过去素不相识,又属师姐所组建的北冥之焰重要成员之一,师妹何以如此相待吧?”她这番直言,反倒让兰帝有些难以应付,干脆直言开口承认作罢。

徐离焰雨见它不做隐瞒的态度,婉然一笑道“众人都以为我徐离焰雨所以将此剑赠与师兄存的是拉拢之心。但实情并非如此,师兄非是派内之人,说实话对于北冥门内部的争斗不存在多少实质性影响。

我乃爱剑之人,此剑自师尊相赠至今,都不知用途,尽管曾多翻费心探察,也不能寻得驱使之法。其实当日前来,并未打算以它作为贺礼,只是平日就总带它在身旁,骤然见着师兄时,如同见着一柄散发着古朴气息的上古名剑,突然觉得,师兄必能自如驱使此剑,才临时将之作为贺礼送上。”

兰帝不由心道厉害,若这些话是蓄意而说,此人倒真是深悉人性弱点,话语出口让人真假难辩,无从验证。哪怕心存着强烈的怀疑却又不由去相信她当真是有感而发,想不重新审视她的为人都难。

嘴里却不犹豫着道“怕是要让师妹失望了,对于此剑用途,实在百思难解,柄乃假柄让人握无可握,然其特性又分明适用于近身缠斗,若以飞剑般用,全然舍却其长。”

面对他这番看似极认真坦白的言语,徐离焰雨面现笑容,眸子中又是气恼又是无奈般,仿佛在责备说:你继续编,继续装。

兰帝故作不见,仍旧硬着头皮装模作样的自顾说了半天,徐离焰雨终于开口道“我知师兄是惯了如此,非是对师妹戒心深重之故。”

末了不待他开口,又娓娓道“师兄当年与雷师弟他们组建的生死迷题团队成名一战,实情仅得师兄和照师妹参与其中,数年前师妹曾捉拿一邪人,从其口中得知仙人来山庄庄主之子,乃其邪恶教派长老得意弟子,一身邪功修为在该派中名列前茅。

师兄所以被关入悔过宫中,皆因鹤立门之事,据鹤立门知情弟子透露当日鹤立仙子将师兄骗入禁地后曾经启动仙炼魂阵至阵力暂时休止,偏偏师兄却从此阵之威下安然无恙的踏了出来。

师尊当年曾多翻告诫我,天地间许多厉害人物并不为人所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此类人平日不为人所关注,但若悉心思索却偏会发现,一旦少了他后,形势立变。

自师兄被关入悔过宫,生死迷题虽然在后来十数年间屡创辉煌,然细看各种重要战斗却会发现,其中面对的许多厉害邪人修为明明较之当初仙来山庄战斗中的少庄主还远有不及,然但凡风露水不能参与时却偏让雷师弟他们付出很大代价。”

徐离焰雨说罢,单指轻试剑身,带着拆穿兰帝后的顽皮得意目光开口问道“师兄,你说这是否可说明生死迷题团队中最修为最高的并非声名赫赫的轩辕师弟,也非口碑极佳的雷师弟,而是师兄和风露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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