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醒醒。”混沌黑暗中,是谁在推我,心口为什么这么疼……
“小妹妹,小妹妹……”又来了,究竟是谁一直这么唤我……我不是什么小妹妹,虽然人长得不是很高,但也不至于被人叫做“小妹妹”吧?
我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那个叫我“小妹妹”的人是谁,可是我再怎么使劲,眼皮就是不听话,像是被妈妈的绣花针缝住了,也许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妈,我心口疼。”
我本能地喊出声,好像有一双手抚上了我的胸口,我抬手握住她,她的手好冰凉,不是妈妈的温度,会是谁?
蓦地,眼皮得到了释放,我睁大眼,对上了一双秋水剪瞳。是这样形容的吧,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就是这样一个词,一定是表妹说多了,我耳濡目染了。
“你终于醒了。”她微微一笑,我盯视再三,可以确定她是一个美女!
美女的头发很长、很顺,以我2.0的视力可以判断美女没有头屑烦恼,甚至可以代替蔡依林拍海飞丝广告,当然,她比蔡依林要好看很多很多。(蔡依林的粉丝表拍我,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只不过,奇怪的是,她头上梳着一个发髻,还插着一些玎玲当啷的东西,好像是发簪还是步摇,这些玩意儿我不懂,表妹倒是知道不少,问她准能听到长篇大论的分析。
我骨碌碌转动眼珠子,开始打量她的穿着,一层一层,她穿了很多衣服。
“这么热的天,你穿这么多衣服不难受吗?”我没意识到会把刚才想的脱口而出。
美女笑着摇了摇头,“我有了身孕,受不得凉。”
“哦。”
怀孕就怀孕,说什么身孕,她以为她是古人啊。我暗自腹诽,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等!我分明是在送货,怎么会和眼前的古怪美女在一起?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问她。
美女回答说:“你中了箭伤,我骗他们说你是我的侍女,得以照顾你的伤势。”
“箭伤?我怎么会中箭?”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慌。
“我遇见你时,你已身负箭伤,所幸伤口不深,未入心口,才得以保命。”
才发现她说话的口气好奇怪,听起来好别扭,好好的不说白话,倒是学习古人玩起了文言。
我受伤?我怎么可能受伤?
“小妹妹……”
“等等!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我按住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首先从我妈找我做事开始。
我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妈在店里给人量身做衣服,我睡在里间,一直睡到中午,刚起床就听到她在外面嚷嚷:“死丫头!别以为你叫花屏就可以做一只花瓶,华而不实,快来帮你妈做事!”
好吧,我承认,我叫花屏,和花瓶正好是同音,但我不是花瓶好不好,我有出去打工,我有出去找工作,而且已经面试成功,去一家服装公司做实习设计师。
我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还没毕业就忙着找工作,这年头工作真不是那么容易好找的,学服装设计靠的是一分天赋,三分拼命,还有就是四分运气了。运气一不好,说不定出来就是做纺织女工,像我妈那样的,打拼这么多年终于开了一家沪上小有名气的旗袍店,帮上海滩上有名、无名的妇人们做做旗袍。
不知道是继承了我妈的优良传统,还是从小被唠叨怕了,我高考那年报考了当地数一数二的D大,据说他们家这专业很火,所以我当时想都没想就一头栽了进去。
所幸,我肯拼命,大学四年成绩不差,才有机会找到一份我满意,我妈也满意的工作。
没日没夜了那么久,这天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她老人家就是闲不住,硬是把我拖起来帮忙,而且还让我在她的客人面前出丑。
妈啊!您再这么穷追不舍下去,女儿我迟早是要怕的!
“来了来了!”我穿好衣服,蓬头垢面地从房里走出来,“要我做什么?”
“去拿支笔把我量的数据记下来。”她看着我指手画脚。
我乖乖听话,去拿笔,还有纸。
低头的时候,我嫌长头发碍事,就把那三千烦恼丝甩到背后,可每回低头都会挡住视线。
“叫你早把那些头发剪了,你就是不听!”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下午就去剪。”就因为这一头长发,我又被说了。
外面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又回到床头拿,出来的时候,看到老妈正在和客人说什么,还笑脸迎和。
她怎么和我说话的时候,就不是笑脸迎和的呢?我酸酸地想。
“说吧,我记着呢。”我阳奉阴违地站到边上,正好和客人打了个照面。
她很年轻,大概就比我大五岁的样子,在我印象中,很少有年轻人来我妈店里做衣服,更何况还是个美女。她对我有礼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要麻烦你了。”
这位客人声音比较温柔,听她说话,比听我妈聒噪的声音舒服多了,于是乎,我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回以笑容,“没事,顾客至上,为您服务是小店的光荣。”
老妈也跟着点头,只有在顾及店门面的时候,她才会和我沆瀣一气。
“您有这样的女儿真是福气。”
“哪里哪里,她不给我添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谦虚还不忘挖苦我。
客人保持微笑,不再说话。
隔了半饷,我将数据一一记下,大功告成。
“三天后就可以来拿衣服,或者您留个地址,我让人给您送去。”
“妈,咱们店何时可以送货上门了?”
“去,就是从今天开始的,而且要由你来送!”
“我?礼拜三我要上班哪!”我叫苦连天。
“亏你还大学本科毕业,记性怎么这么差?礼拜三是端午节,全国人民都放假!”
大学本科毕业怎么了?大学本科毕业就不允许暂时性失忆啊!真搞不懂我妈怎就立志于“送货上门”了,难不成她还想做快递生意了?
“好,您说的有理,我有时间,那您有没有问过客人那天是不是有时间呢?”客人啊,美女啊,您一定要告诉我妈你没有时间啊。
“我那天早上在家,因为下午要参加一个宴会,衣服急着穿,可能要麻烦你送过来了。”显然,美女和我妈是一伙儿的。
“看吧,人家急着要。”老妈白我一眼,又笑眯眯地对美女说:“参加宴会是吧,参加宴会前一定要好好打扮的,看来是没办法来取衣服了。”
我感到凌厉的目光扫来,“花屏,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您说这么大声,是个聋子都听到了。
“好了,就这么定了,端午那天早上八点给您送去。”
什么?八点?我休息日都要睡到九点的!我的美容觉啊!就这么被扼杀了。
“那就麻烦花小姐了,这是我的地址。”她借了我的笔写下了一长串地址。
“好,欢迎下次光临。”我和我妈一起说。
美女好像想起什么,回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长长的东西递给我,“这是运费。”
运费?她还真以为这是快递啊!亲!
我仔细瞧去,她手上那玩意儿好像是一根簪子,莹白剔透,看起来价值不菲。我连忙推拒:“不行不行,我不能收,这东西一看就很贵。”
美女笑着说:“不是很贵,正好首饰太多,打算扔掉一些,你如果不要,那我就扔了?”
“别!”我急忙阻止她,看上去八成新的东西扔了多可惜,“我收下就是了。”
姑且就当是跑步费吧。
接过簪子,她转身而去。
*
三天后,我一路闻着粽香,来到了金府花园。
没想到那美女还是个有钱人,前面进大门的时候惊叹了一把,保安大叔见我鬼鬼祟祟,差点当成是不法分子,我可是一等一的良好市民,贯彻党的领导方针!
有钱人就是喜欢疑神疑鬼,故弄玄虚,好像所有穷人都觊觎他们的钱财似的。
我咬咬牙按下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貌似守了我很久。
是三天前上门定做旗袍的美女,她穿着睡衣,一脸倦容,仿佛刚睡醒。
“你来啦。”
“嗯,我是来送衣服的,麻烦您签收一下。”这话说出来咋就那么像送快递的?
“嗯,先进来吧,我去拿钱。”美女说。
“哦。”我乖乖地脱了鞋进门收钱。
本来呢,做我们这一行的是不用进顾客屋子的,谁知道我是不是中了邪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跟了进去,也许是我好奇,想看看有钱人家的房子。
等了一会儿,看了一下,装潢的确不错,应该下了不少血本。鉴定完毕后,她也把钱拿来了。
“三千是么?”
“嗯,您已经付了500的押金,现在只要再付2500就清了。”
“好。”她想也没想就把一叠红色的毛爷爷交给我,我点了点,发现多了两张,再还给她,“您多给了两张。”
“不用给我了,就当是小费。”
“小费?您不是已经给了我簪子了嘛,这钱我要不得。”咱虽没她那么有钱,但咱有骨气,无功不受禄。
她看了我脑袋一眼,眯眼道:“簪子很适合你。”
“谢谢。”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只可惜……你再也用不到了。”
“嗯?”什么叫我再也用不到了,她不是才送我嘛。
一抬头,只见她像川剧变脸似的,从温和变得狰狞,还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呼吸困难,想去扳开她的手,没想到她力气居然这么大,“你、你这是、是做什么?”一句话憋了好久才说完整。
“你们这些狐狸精,一个个勾引我老公,我要让你们都不得好死!”她咬牙切齿,怒目圆瞪。
我害怕极了,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我没有、没有勾引你老公……就、就连你老公是谁都不知道……”我觉得我快断气了。
我拼命地挣扎,发簪一点点从发丝间滑落,最后掉落在上等的羊毛地毯上。
“这位夫人,我、我们有话、有话好好说,我、我想、想你是误会了……”她把我逼到地上,我瞥见那根发簪,想捡起来扎她的手,可是,她居然比我先一步捡起,另一只手还在我脖子上。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美女,您是真的误会了,我欲哭无泪,眼瞧着她正要向我刺来,我急忙伸出双手握住她,架在我脖子上的手松了松。
“您放手,我看您一定是误会了。”我极力劝诱,但她充耳未闻。
于是乎,我俩你推我攘,意外发生了。
那根簪子终是刺入了我的左心房。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我看到她惊恐的眼神,以及门口的呼喊。
那个人,我的初恋男友。
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那个男人是我在大学毕业的舞会上认识的,我们恰谈甚欢,初尝爱情滋味的我自然而然地和他谈起了恋爱,他看上去那么年轻有为,一直以为他是单身,却不知原来他早就结过婚了。
无意中,我成了人们口中厌恶的小三。
哈哈,这是一个多么讽刺而又狗血的故事啊。
“小妹妹,你没事吧?”
我再看眼前这个古怪的女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地狱还是天堂?”历经那一劫,大概我是死了。
“是地狱。”美女面露哀思以及恨痛。
完了完了,生前听人说,坏事做多了就会下地狱,看来我是真的做了太多坏事。
正苦恼着自己会不会被阎罗王割舌头、下油锅,美女幽幽叹道:“在这乱世之中,恐怕再也没有乐土可寻,处处皆为人间炼狱。”
她撩开了一面看似帘子的东西,“你看。”
我好奇地靠近去看,触目便是惊心。
“这些是什么?”
“皆为战死沙场的士兵,还有无辜的百姓。”
“士兵?我不是在地狱吗?”说完,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说的地狱是指外面的人间炼狱。
这么说,我还在人间?
古装……战场……还有我现在呆的地方……它在晃,掀开帘子,马……还有大队的人马,我回头惊恐地看向她。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不可能……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