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嗨的音乐伴随着DJ的低声呐喊,迷乱的射灯伴随着群魔乱舞。道途,就是一个通往极乐的路,在这里那些疲惫的青年男女那些孤独寂寞的青年男女总能找到他们的快乐之途。
二楼,垂帘的包厢里,幽暗的环境也能清晰的辨识里面正坐着两男一女。而这两男一女正是被抓包的醇儿,还有她的姑父湛一凡和秘密炮友李泊亚。
醇儿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
湛一凡手握红酒,眼神冰冷的落在她的身上,许久才冰冷至极的问道:“胆子长肥了是吧?瞒着你小姑偷偷跑出来的?”
醇儿点了点头抬起头来老实交代:“翻窗户……小姑不知道我出来了。我会向我小姑坦白的,发誓。”
湛一凡冷哼一声,态度轻慢,语气冰冷:“最好是。不然你小姑问起来,我不会帮你瞒着她。”
“不需要,不需要。那个姑父啊,你怎么就看出那台上的是我?”她戴着面具吧?而且这里离的也比较远,他们这是什么眼神呐?
湛一凡又瞪了醇儿一眼,李泊亚在一旁挺了挺镜框一脸微笑的帮着解答:“是这样的,醇儿小姐你没发现,你化了妆之后和夫人长得非常相似吗?”
醇儿心里一个咯噔,她的确给忘了。没化妆的两个人还不太像,可是她化了妆就特别的像素颜的小姑,这的确是个怪哉的事情。原来……姑父是因为小姑才把自己给认出来的,醇儿算是输得心服口服了。
湛一凡也不问醇儿为什么来这里跳艳舞,醇儿也只好乖乖坐着,但说实话她真的想回去睡觉了,可是看姑父和李泊亚坐在那里都没有动,醇儿这个做错了事情的人也只有乖乖低头等候命令了。
醇儿偷瞄着李泊亚,说实话,当他叫她醇儿小姐的时候,醇儿是忍不住想笑的。这李泊亚一定很害怕姑父吧?姑父的威严和气势比他凛冽,虽然她觉得这李泊亚也是个腹黑的主,但是对姑父的心却是无异的,倒也有些佩服他甘心屈服在姑父的领导下这颗心。
在床上被压的时候,醇儿可是一点儿上风也没占到,而他却似一头只做不说的猛兽,醇儿的四肢都被他拽得紧紧的。现在难得得到一个机会,醇儿岂会浪费?
“那个……李叔叔,你能送我回去吗?姑父,我能回去吧?还有那个……小姑应该也在家里等你吧?您什么时候回去呢?”醇儿这么不怕死的试探,其实也是想要提醒湛一凡她小姑薄荷也许根本就不知道他来这种地方呢。当然,也算是小小的威胁。
湛一凡一记阴冷的厉光射来,醇儿心里小小的颤抖,不过表面依然陪着微笑。李泊亚的表情有些漠然,像是根本就没听见醇儿当着他Boss的面叫他叔叔似的。
姑父的沉默,李泊亚的漠然,醇儿突然有些后悔起自己竟然在老虎嘴边拔毛的举动,是不是把姑父给惹毛了?
就在醇儿心里百般忐忑的时候,包厢口突然走进来一人,拂开帘子弯腰走了进来。
“湛先生……”话还未说话,只是有些怀疑的看了醇儿一眼,但只是一眼却又立即缩回视线来,忐忐忑忑的继续道:“您让我办的事已经办好,那些人要怎么处置?”
醇儿心里疑惑是什么事情,却又为那人的神色而奇怪,难道是把她认成小姑了?
湛一凡看了醇儿一眼冷冷一笑:“关起来,饿着,捆着。”
“是是。”
“三天之后,带我去见他们。注意,别弄死了。”
“是是。”
湛一凡看向李泊亚,李泊亚立即从衣服里摸出一张支票来递给那人,扮着红脸的角色:“这是订金。”
那人双手接下,往里面又走了一些,醇儿适应了黑暗看向那人的面孔,心里大骇。这人脸上的刀疤好明显,一副凶相,浑身肌肉发达。而且,她好像见过这人?
“我一定办好湛先生交待的事,义不容辞。”
醇儿听得迷糊,但是也隐约有些明白只怕姑父是在和黑帮的人做什么交易。那人拿了订金便告辞离开,醇儿来来回回的看着湛一凡和李泊亚,终于按耐不住好奇的问:“姑父,您是在做违法的事情啊?”
湛一凡扫过醇儿一眼,拿着手机突然站起来,只对李泊亚道了一句:“送她回去。”
李泊亚挺了挺镜框低头回道:“是,Boss。”
“等等,姑父你还没回答我呢,姑父我可是个警察啊……”怎么能当着她的面做违法的事情呢?这就太过分了!而她能视若无睹吗?
湛一凡已经大步离开,李泊亚伸手拉住醇儿的手腕将她扣在沙发上,笑容蓦的一冷:“你想让道途的人知道你是警察吗?”
醇儿惊愕的瞪着李泊亚,他疯了吗?她一定也疯了!她怎么能跟着他们一起疯!?可是这个时候,醇儿的软肋似乎还真的被他们给抓住了,所以……还真的不得不一起疯了。
*
薄荷是被骚扰醒的。
一股洗完澡的清香味扑鼻而来,接着男人的体魄似乎压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嘴也被堵住,最后所有的气息似乎都被夺走了。为了呼吸,薄荷猝然惊醒。瞪大双眼看着眼前深邃的眸子,然后是整张俊脸。
“早安,宝宝。”湛一凡刮了刮薄荷的鼻梁,手开始乱动。
薄荷立即抓住湛一凡伸到自己腰间的大手,还有些糊涂的看着眼前的人,懵懵懂懂的睁着迷离的双眼问:“你才刚回来吗?”
湛一凡隔开薄荷的手,迅速的钻了进去摸着薄荷滑腻的肌肤,嘴轻轻的吻着她的脸颊和下巴,低低的呢喃:“好一会儿了……怕吵醒你,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才洗澡出来……宝宝,我想你!”加上飞机上的时间,他有两个晚上没要她了。
薄荷看了眼时间,这才六点四十,的确还非常早,天色都是麻麻的似乎才开始亮起来。湛一凡低头吻住薄荷的唇,薄荷刚睡醒根本没什么力气,眼看挣扎不开也只好应从了。
湛一凡要的很用力,薄荷嘤嘤咛咛的被折磨着叫了许久。要不是湛一凡在耳边不停的说房子隔音好不怕人听见,只怕薄荷的嘴唇就要被自己的牙齿给咬破了。才两个晚上没要而已,湛一凡却像久旱遇甘霖似的,薄荷的腰都被抓了些青印子,薄荷洗澡的时候看见自己腰上的印子顿时气恼的抓住湛一凡的胳膊便又咬又啃。
哄劝了许久,湛一凡这个毫无节制又无节操的男人在浴室里又要了薄荷一次才算作罢。心满意足的抱着薄荷从浴室出来,用浴巾裹着薄荷娇弱的身子擦了擦,然后扔开自己躺上床将娇妻揽入怀中,两个人靠在床头上都再无睡意。
薄荷用手指戳了戳近在眼前的胸膛,无意的问:“昨晚究竟去哪儿了?”
湛一凡揽着怀里的金香玉,低头亲了亲妻子的额头又抓住小手指才答:“道途。有力受伤的事,是在道途发生的。”
薄荷立即半起身子,虽然对有力的印象不是特别的好,可是因为湛一凡的关系自己对他其实是并没意见的。加上本来就对湛一凡这次的事情而深感好奇和关心便又问:“究竟怎么回事儿?他让我们回来的时候打电话不是还好好的吗?”
湛一凡拍了拍薄荷的肩:“其实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天湖度假村动土开工之时,突然死了一个人。”
“什么?”薄荷立即爬起身子,惊诧的瞪着湛一凡。
湛一凡颔了颔首:“所以有力和李泊亚这些日子就在配合警察调查这件案子。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不是我们承包商的工人,但是开工之事便被耽搁。现在我们虽然向外界封锁了消息,可是南山山上正在动工的度假村也被人连续找麻烦。”
“是有人故意而为?”那在天湖度假村工地死的人,也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了?
湛一凡点了点头,其实从昨天到现在他都很想抽烟,可是为了薄荷,为了他们可能会怀上的孩子,始终还是忍了下来。既然答应戒了,就自然会戒的彻底。
“和名义帮有关吗?”
“只能是他们。”
薄荷沉默了许久,突然侧身抱进湛一凡,淡淡的道:“你放手去做吧,我就当今天什么没听见。”
湛一凡看着怀里的薄荷,勾唇轻笑:“不必,我会做的很干净,你们一定发现不到我头上。”
薄荷轻轻捶了一拳湛一凡:“小心行事。如果真的有案件落到我手里……我可能不会徇私!”这是她的原则,而她能看着他做这些事情,已经算是违驳她的行事原则了。
湛一凡握住薄荷的手来到唇边亲了亲,弯下腰又堵住薄荷的唇重重的深深的吻了许久,抬起头来目光温和浅浅:“好。我一定……不会让自己给你们政府留下任何能抓住的把柄。不过现在……我还想要你!”
“不要啦,我下午准备去薄家一趟,现在该起来了。”
“还早。下午我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薄荷推着湛一凡压下来的肩,淡淡的道:“我自己回去。晚上你来接我,我不想在那里吃晚饭。”
湛一凡刮了刮薄荷的鼻子:“好,我先去公司,然后去接你。回家,我们吃烛光晚餐。”
薄荷点头笑了笑,湛一凡立即又扣着她的胳膊低头吻了下来,薄荷挣扎不得,最后也只有乖乖顺从,只不过她只管躺着,不管使劲儿。
*
张姐和刘姐一个打扫卫生,一个做早餐。做的还是薄荷非常喜欢的中国早点,不过看湛一凡吃的并不多,薄荷吃完饭便将张姐拉到一旁去低声道:“张姐,以后如果可以还是尽量做英式早餐吧。你会做得,对吗?”薄荷记得张姐是会做的。
张姐点头:“好的夫人。要不我做两份儿吧?”张姐看薄荷今天吃的挺多的,也就猜到了这夫人是担心湛先生的饮食。
“那就……麻烦你们了。”
虽然偶尔吃一下外国式早点还觉得不错,但是薄荷还是更习惯吃中餐。不得不说,和湛一凡这个从前是英国籍的男人结婚,生活在一起才会发现两个人相处的时候不只是婚姻和感情,还有许多小细节是需要适应对方的,而他们两个北京文化完全不一样的国度里各自成长的人生活上有许多东西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湛一凡从不吃动物的内脏,从不吃爪子翅膀一类的东西,不过也因为他妈妈宋轻语也喜爱这类的东西,所以他并不会和其他欧洲人一样觉得吃这个有什么不可思议。可是薄荷却独爱啃鸡爪子麻辣鸭心这样的东西。
但是薄荷因为胃的原因又几乎只能吃清淡的,可是后来才知道其实湛一凡是一直在将就着自己。如果给他一盆四川毛血旺或者麻婆豆腐,他可以吃超过平时的三倍饭量,他竟是如此嗜辣,却又是薄荷婚后才知道的。
吃过早餐,湛一凡便又让小王开车送他去公司了,薄荷则自己驱车去了洛家。
许久没见洛家的长辈,薄荷带了一些礼物,都是英国带回来的东西,洛以为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非常的开心。
“薄荷啊,以后来玩就是了,不要再带这些礼物啊。不要这么生疏,你和因为以为的关系都这么好,对我们客气的话,就是对以为的客气,知道吗?”说话的是洛奶奶,拿着薄荷送的丝质围巾满脸笑容,却还是客气的交代了一番。
“是啊,薄荷。以后再拿这些东西,阿姨可就不高兴了啊。”
“以后来玩就是了,的确不需要这些。”
就连洛爸爸和洛妈妈都客气了起来。
薄荷心里为他们的客气叹了口气,面上却还是保持了微笑:“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你们才不要和我客气。这些东西我瞧着都很适合你们,也的确有一段时间没来了。这次来,不仅仅是作为晚辈的拜访,也是作为邻居的拜访。我结婚后和丈夫住的房子离这里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开车三分钟。以后我要是经常来串门子,你们不要嫌弃才好哦。”
洛家长辈听了都是十分开心,一个个说着让薄荷日后常来的热情话。洛以为急忙拉着薄荷撤走,一边走还一边怪薄荷:“带这么多礼物来,会把他们惯坏的!”
“他们是长辈,难得有如此可爱的长辈们,当晚辈的当然要敬爱着,你别不知好歹啊。”薄荷说着瞪了洛以为一眼。
洛以为摸了摸鼻子,郁闷的噘嘴,她知道薄荷是因为她自己的身世,所以看到比较和睦的家庭就羡慕又嫉妒,还觉得晚辈理应掏心掏费的对长辈好。洛以为没话说了,她也不过是觉得薄荷没必要提着礼物上她的家门,却反而被她给喷了,洛以为还是乖乖的闭了嘴。
两个人在花园里站着,洛以为心里有一些疑惑还没问出口就看见洛倾城提着公文包走了出来。
“早上好。”薄荷立即和洛倾城打招呼,她结婚的时候洛家就请了洛以为和洛因为,洛倾城她觉得也还不是太熟悉所以并没有邀请。
洛倾城向她礼貌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直接跨过了薄荷和洛以为的身边向大门口走去。薄荷看着洛倾城的背影,转头才问洛以为:“你哥看起来不太开心?”
“他已经好多天这样。郁郁寡欢的活脱脱失恋的模样,可是我们家谁撬他的嘴都撬不出一个字来。”
薄荷望天:“你个这个榆木疙瘩都开窍了,看来春天真的快来了。”叹了口气,薄荷拉起洛以为的手道:“走,我们出去,我载你去医院。”然后她磨到下午再去薄家。
“走吧。”洛以为暂时按耐住内心的疑问跟着薄荷也出了洛家。一路上洛以为几次三番的都想问出心里的疑惑,可是总是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其实,她不过是想问关于有力的事情。
昨天一天到现在有力的手机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洛以为昨天中午开始就没有吃到他送来的便当,当时心里只不过想他是太忙了。可是下班的时候走到医院门口也没看见他的车,以往的每天这个时候他几乎都已经等在这里。洛以为想打电话问他是不是今天太忙,甚至体贴的想要不要取消这天晚上一起吃饭的约会,她甚至觉得自己偶尔也应该如此体贴主动打个电话,可是电话打过去却是无法接通。
然后洛以为就接到了薄荷的电话,等洛以为赶到湛家,喝了下午茶回到家又才想起来有力的事情。十个电话打过去,通通都是无法接通。洛以为心里开始有些不安,给薄荷打电话却又没探出什么口风来。洛以为心里越加的不安起来,洛以为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清楚。花心大萝卜!
所以,洛以为想他是不是开始厌烦这游戏了?是不是开始想要逃开她了,是不是终于……觉得她并没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开始没有耐心,开始想念女人的身体,开始蠢蠢欲动,想要结束了?
洛以为的黑眼圈有些深,很少用粉扑的她今天扑了三次才遮盖了自己的憔悴。连她自己也没发现,这场游戏,她以为不上心的自己,其实已经渐渐的深入其中,她的期盼越深,她的失望却越重,摔得也越疼。
薄荷也发现了洛以为的心不在焉,问了几句洛以为都只是说没事,薄荷也不勉强多问,要说得她自然会说,不会说的就是撬开嘴也不会多讲一个字。于是薄荷将洛以为送到医院之后就自己去了美容院。
要去薄家,她怎能失了颜面?
从美容院出来之后薄荷又去商场买了一套衣服,站在镜子前看着越加精神美丽的自己,薄荷唇角的笑容越深。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有没有越来越像当初的母亲?当年的母亲因为善良和对薄家的期待,为了她以为的爱情而被薄家伤的彻彻底底,为了爱情被蔡家伤的竟然成为了二十八年的‘第三者,被那个男人伤的碎了心,让她曾经以为并不会参与其中的爷爷奶奶也大失所望。
“小姐,您真的很美呢。就买了吧?真的很适合您哦。这黑色的狐狸毛陪着里面的黑色紧身针织衫,将您的身材完美的衬出,还有您自己的黑色皮鞋本身就很美,您的腿又细又长,皮肤也水嫩白皙,配上您今天的妆容,气质是真的高贵又冷艳,实在是美极了。”
“高贵?冷艳?”薄荷看向那售货员,似抓住了重点一般。
“嗯嗯。”那售货员忙不迭的点头。
薄荷回过头来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轻轻拍着黑色的狐狸毛,双眸微敛,淡淡的道:“帮我把旧衣服包起来。”
“好的,请您稍等,我帮您剪去吊牌。”
“小姐,您一共消费二万八,这边付款哦。”
薄荷挑眉:“我结婚了。”
“哦,不好意思,这位太太。”
薄荷勾了勾唇,将手中的金卡递了出去:“刷卡。”可别误会,这金卡里的钱可全部都是为薄家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段时间所赚取的盈利。用湛一凡的钱,薄荷还心疼呢。
走出商场,一路上无疑会引来无数的视线。本来,在这冬天,美女就不多。这美女又如此冷艳高贵,穿的一身名牌服饰,无论男女都会侧目望来,不管是羡慕嫉妒还是倾慕的眼神,都让薄荷成为众人眼中的街拍女神。
薄荷今天开的是车库里的那辆最低调的奥迪越野,高贵又冷艳的美少妇开着奥迪越野,霸气的流线配上她的气质,谁还敢靠近?
至少,当薄荷开着车回薄家,车鸣‘滴滴——’的催促着守门大叔开门让她的越野能开进薄家大门,而那大叔看到竟然是薄荷时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夸张’二字来形容。
将车横在屋宅大门前,薄荷开门下车竟然看到了田妈的儿子王权在门口。王权看到薄荷似乎也有些讶然,从前薄荷也见过王权,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一副乖乖女的模样,虽然不爱搭理人,可是与如今的自己必定已是天差地别。
“你好王权,很高兴再见到你。”因为对田妈的好感,因为这小子也有些天生的傲骨,所以薄荷对他还比较客气的打了招呼。
“大小姐。”王权退到一边,双手捧着向薄荷而去:“我帮你把车开进车库吧?”
“你在这里帮佣?”
“帮爸爸。”
薄荷客气的将钥匙放在王权的手心里,这孩子几乎从上高中开始每年寒暑假都回来这里帮自己的爸爸妈妈干活,每天晚上又赶回家,还不要额外的薪水。可是也只限于帮他的爸爸妈妈干活而已,所以薄荷倒有些欣赏喜欢他的性格。
“麻烦了。”
王权又看了薄荷一眼,表情已然恢复了平静,捧着钥匙只向薄荷的车走去。薄荷走进玄关,田妈如同往日里的每一天那般的正站在门口,看到薄荷立即鞠躬弯腰的问候:“大小姐,您回来了?”脸上所带的,是许久不见薄荷而从内心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欣喜。
薄荷点了点头,对田妈也是温和的笑笑:“田妈,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田妈立即也笑着道:“好,当然好!大小姐您气色好了,看来过的还不错。”
“爷爷奶奶他们呢?家里有谁?”薄荷望了眼大厅,竟然空无一人?
“老先生和老夫人都不知道你今天要回来,一大早就出去了,我马上打电话给他们。”
“还有的人呢?”薄荷有些失望,没给他们来个震惊的回归架势,刚刚的霸气都是白表演了。
“夫人在容家陪着二小姐,老爷当然在公司了。”
“哦?如此体贴?”竟然去了容家?薄荷对容伯母的印象是不错的,一个很温婉的女子,容子华的性格就是遗传自她。所以薄荷很是怀疑容夫人能和蔡青奕和睦相处,两个亲家母住在一起会不出矛盾?
反正,薄荷是不相信的。
“打电话告诉所有人,就说我回来了。”
“是。”
“帮我……做些布丁吧。蓝莓味的。”如今,薄荷是想做什么吃什么,她都不会再苛刻自己,在薄家自己有权利得到一切最好的待遇。现在,就从这小点心开始。
“稍等,我马上让人给你准备。”田妈眉目含笑,转身便去忙了。薄荷踩着高跟鞋向楼上迈步而去,隐约间听见了楼下佣人们的低声讨论。
“大小姐变了好多……”
“好漂亮啊。从前的她是绝对不会这样美的。”
“也不会要求吃蓝莓布丁。”
“是啊……虽然以前不好相处,可是戾气没有如今重,有没有觉得她的双眼是越来越冷啦……”
薄荷嗤之一笑,就连旁人都看得出自己的眼神很冷,戾气很足。那薄家人看到该作何怀疑?算了,自己还是稍稍收敛一下眼神,戾气还是需要隐藏的,可是这证据就不得不翻箱倒柜的去找了。
上了三楼,进了薄光平日里那任何人都禁步的书房。薄荷上次来过一次,是为了拿婚纱。这一次,则是想要查找一些线索,就算是蛛丝马迹也好。
薄荷轻轻的关上门,快速的走到巨大的书桌后在皮椅上坐下来,然后翻箱倒柜的拉开柜子开始找,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找什么,可是相比什么也不做,这样满含期待的找着,满含希望的翻着,至少还能安慰自己的心。
翻来翻去,薄荷终于在左边的抽屉里找到一个带锁的盒子。薄荷翻看着手中的盒子,并不大的盒子,但是要放东西却也不少,至少两把枪的空间都搓搓有余,听说许多人都会私藏枪支,难道他也有?薄荷拿在手里微微用力的摇了摇,听见里面有些声响便将抽屉关上把盒子放在了书桌上。这个锁,好像有些熟悉?薄荷盯着锁孔,这是一个蓝色的小锁,看起来非常的精致,可是上面的花纹……薄荷猛的瞪大双眼,她的确没看错。
妈妈的日记本也是上了小锁的,那个锁是粉红色的。上面有两个白色的字母:BG。薄荷但是并未做多想,可现在握着这蓝色的小锁,看着上面的BH两个字,薄荷恍然间才明白了过来。这根本就是情侣锁,妈妈上面刻着‘薄光’二字的首字字母。而他的蓝色锁上面则刻着妈妈‘白合’二字的首字字母。只是妈妈当初将日记本一起留在了尼姑庵里,想必是已经对这个人死了心,伤透了。可是他为什么还留着?难道……他对母亲还有情?
薄荷心里一惊,她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感到可笑。怎么可能呢?那样的男人,如果真的爱妈妈,当年不会那样伤害妈妈。如果那样爱妈妈,这些年不会千般万般的依着蔡青奕对他的另一个女儿疼爱如珍宝,对自己却陌生如领养的杂草。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心,怎么可能会真的去爱一个人?
薄荷又翻了翻,并没翻到钥匙。薄荷只好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钥匙来,这要是是湛一凡给她的。当初湛一凡拿日记本去开锁,最后配了一把钥匙,钥匙就给薄荷了。钥匙很小很精巧,可是薄荷怀疑这钥匙虽然能开妈妈的日记本却不能开这个人的秘密潘多拉魔盒。
不过,还没试过怎么会知道究竟行不行?
钥匙插进锁里,薄荷拧了拧,‘啪’一声轻响惊喜和意外,锁竟然开了?薄荷立即收起钥匙,将锁取下来放到一边去,心里‘砰砰’的急跳,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确认一定不会有人来薄荷才轻轻的打开盒子。
他……究竟有什么秘密?
盒子里的东西,其实很简单,照片而已。
但是照片里的人却让薄荷都惊呆了。与自己那么相像,却比自己温婉柔美,气质也比自己空灵出众的女人……不正是二十八年前的妈妈白合吗?拿起那叠照片,薄荷一张张的看过来,微笑的,灿烂的,噘嘴的,娇羞脸红的,快乐含蓄的,就连流泪的也有。为什么有这么多?为什么又那么的确定就是自己的妈妈而不是双胞胎姐妹?很简单,衣服很老旧,虽然妈妈气质温婉轻灵,再土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那么的漂亮。还有便是,有一张是妈妈挺着肚子的模样。
肚子真的很大,她挺得似乎很吃力。二八月的天气,肩头披着薄薄的黑色针织披肩,乌黑整齐的发丝披散在背后,戴了一根宽白的发圈。一只手里有些吃力的提着生活用品,一只手撑着几乎向后大弧度弯曲的腰肢。
薄荷捂着自己的唇,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这张照片里的妈妈只是看起来便好辛苦,可是即便她似乎真的很累却依然满脸的毅然光芒。好像,再苦再累也不怕,好像肚子里的他们就是她全部的力量。这张照片,看得出来她那个时候至少已经在妈妈肚子里带了八个月了,快出生了吧?
可是他怎么有这样的照片,照理说他那个时候已经和蔡家小姐订婚了,妈妈也回过了白阳镇。难道她后来还是回了云海市?可是这照片的弧度怎么都像是偷拍,是他找到妈妈了吗?他们后来又发生了事?
薄荷擦了擦脸上的湿润,将自己的情绪收好,然后将照片也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里还有两张照片。依然是白合,一张看起来形容憔悴,不知道坐在哪里,看着远方,这是什么时候?生完孩子?还是谈恋爱的时候?虽然只是侧面,而且是远景,可是薄荷几乎能看到她身上所散发的那股忧郁。
薄荷的手轻轻的颤抖了起来,盯着照片里的女人,心痛如绞:“妈妈,你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最后一张照片,薄荷的神情俱是一怔!中年的妈妈?或者说,这个时候的妈妈!?
薄荷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顿时欣喜交加。照片里的妈妈看起来虽然并不如从前年轻,而且还有了岁月的痕迹,可是依然看得出她的五官和身姿。的确是妈妈,虽然穿着单薄,而且坐姿和上一张有些像,表情很模糊,到时看不清喜悲之情。
这个地方是哪里?难道薄光……她的父亲,其实根本就知道妈妈在哪里?或者保持着联络?不然他怎么会有这两张照片?除非偷拍?那他也是必定知道妈妈在哪里的!确定了这个想法之后,薄荷拿起来对比照片里的风景,一模一样的风景,就连身下的椅子都一样。只是照片里的小树似乎如今已经长成了大树,但这究竟是哪里?如果给湛一凡看看他一定能知道!
薄荷想要偷走一张照片,可是她又怕薄光发现,脑海里猛的灵光一闪,立即从抽屉里找出纸笔,既然不行那就素描!反正现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虽然通知了他们回来,可是料想也不会那么快。
薄荷的素描从没这么快过,也从没如此技术过。当薄荷描着母亲的身影时,鼻头又是猛地一酸,她的身影看起来为什么这么的悲凉?孤独?和寂寞?她心里在想着谁?会想她的女儿吗?
“妈,你究竟在哪儿?我好想见见您,叫您一声妈妈……就算您当初真的抛弃了我,我如今也不怪你了,我了解你当初的苦楚,我知道您的心情……”画着画着,薄荷的笔却再也难以继续下去,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隐约的听见外面走廊里传来田妈的唤声:“大小姐?大小姐……”
薄荷加快手里的速度,不多时手里的素描完美的完成。只是在画到母亲的身影时似乎费了不少时间,描的简直惟妙惟肖,就连她自己都要认为这根本就是一张照片。
薄荷将素描收起来,然后将照片一张张的准备放回盒子里。刚刚放下一张薄荷却又顿住了,因为这盒子里不仅只有照片,原来还藏着一样东西。
手指捻了起来,拿在窗外投进来的灯光里打量,一颗戒指?一颗男士婚戒?
*
最先回来的还是爷爷和奶奶。
薄荷正在吃第二杯蓝莓布丁,奶奶匆忙的走进来,看到薄荷脸上又是生气又是开心的表情,走近了还是沉下来似是不乐的道:“你怎么还知道回来啊?”
薄荷心里一沉,低下头的双眸闪过一抹冷光,当年如果不是爷爷和奶奶并没有少伤害妈妈,薄荷对他们的原谅已经消失弥散,如今存在的只有芥蒂!虽然及不上对薄光和蔡青奕的怨恨,可是对他们薄荷知道,从今之后自己再也难以尊重孝敬起来。
“奶奶。对不起,因为英国那边走不开,所以回来晚了。您和爷爷不要生气。”
薄荷抬起头对奶奶微微一笑,薄老夫人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在他们湛家也必定不容易。快起来让奶奶看看。”
“还有爷爷,爷爷也想看看你瘦了没有?”
“瘦了瘦了,我看腰都细了。你怎么回事啊?过去难道还在吃苦吗?傻孩子!”
薄荷看着此刻关心着自己的爷爷和奶奶,是那么的想哭。他们对自己的关心是真是假?而他们当年究竟为什么要那么苛刻的对待母亲?难道家世在他们眼中真的就重要过一切?
薄荷相信,此刻在他们心里,对自己的心和态度绝对没假。可是白合的日记,那曾经的往事就一幕幕的涌上自己的脑海,她忘不掉,只会越加的刻骨铭心,甚至看见薄家的人就想起来。
“奶奶,湛家对我很好,我没瘦,重了两斤。”
薄荷说的是实话,可是刚说完奶奶的脸色就微微的变了,薄荷知道是因为自己没有顺着奶奶的话说,扫了她的面子,可是薄荷如今还会给他们面子吗?不,她不能再对自己残忍,任何事都不会再忍。包括对湛家不好的讨论,她一定立即驳回!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看妈你也不用担心了。她是连回门都不知道的一盆水,你关心越多只是徒劳您伤心!”说得如此狠话的人,不是蔡青奕还是谁?
薄荷回头便看到她正挽着薄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薄烟则垂着眸垂着头,看也没看薄荷一眼。只怕不是不看,而是不敢看?薄荷冷冷一笑,随即神情却又是一怔,因为跟着她们进来的人,还有容子华!
容子华也看到了薄荷,视线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薄荷对上他的视线,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的冷淡?薄荷为自己的这个反应而感到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