诧异,愕然,甚至震惊统统都不能表达薄荷此刻内心的感受。
安娜……怀孕了!?如果这就是她要威胁迈克尔的把柄的话,那她怀的就是迈克尔的孩子!当然,也只可能是迈克尔,薄荷虽然和安娜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知道这姑娘是个好姑娘,绝对不可能发生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事。
可是,如果这就是安娜要威胁迈克尔的把柄,薄荷打赌,安娜就错了。虽然这的确能给迈克尔造成声名狼藉的社会名誉,也会影响他的前程,但是好莱坞影星最不怕的就是如此的绯闻,只要他会做戏,只要他有权有钱,真理永远不会站在弱者这一方的。
安娜还是太过单纯了,只要迈克尔使计她随时都可能面临着流产的危险。只要迈克尔有心制造流言,背负舆论的人很有可能会变成安娜。
薄荷的头脑还比较清醒,镇定的抬头看向湛一凡:“明天,我要去见安娜。”
*
宋轻语要去参加一个俱乐部的会议,早上起来听见湛一凡说要带薄荷出去走一走便主动提议自己带一羽。
薄荷初始是不放心的,除了自己和湛一凡,这个家一羽可能谁都不肯亲近。所以就即便婆婆是好心,薄荷还是婉拒:“谢谢妈,不过一羽他可能会不习惯。还是我们带着吧。”
一羽正坐在薄荷边上吃饭,似乎听懂自己在被大人们提及,抬头看了自己的姐姐一眼,而后又继续埋头吃饭。
“没关系没关系,我看这小鬼是不讨厌我的,只要不讨厌这半天就会相安无事的,况且那俱乐部里的姐妹都很和蔼的,大家也不会随便逗一羽,只要我一直拉着他,不把他弄丢弄哭,不就好了嘛?你们这是不给我机会啊?孙子没有,还不让我带带侄子解闷啊?”
宋轻语最后的一句话噎住了薄荷。看来婆婆还是真的很想要抱孙子,这无疑激起了薄荷内心的那点儿内疚和惭愧,沉默的低头再也不说什么不愿意的话了。
湛一凡蹙眉:“妈。一羽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比较安静,也不活泼,和他在一起你也不会找到什么乐子,就别玩儿了。况且,你以为要让一个孩子不哭不丢那么容易吗?”
宋轻语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上火似的,横眉竖眼便怒声而道:“哎哟,你个臭小子。难道你不是被你老妈我带大的啊?当年我带着你逛街SPA一样没落下,你以为我没带过孩子啊?你还没当过爸爸呢就一副比谁都懂的样子,你别往我我才是你妈!保准比你们都带得好!”
湛国邦轻咳了一声:“一凡,你这么说你妈就过分了。你妈当年可是全心全意的带你,没少操心。再说,她想带着一羽出去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两个小年轻想逛一逛,你妈体谅心疼你们心你们就不明白啊!”
虽然公公一向是疼爱婆婆习惯了,但是眼看这事儿就要起了真挚薄荷立即便道:“那就谢谢妈了!”
她当然知道婆婆是心疼他们,而且今天要去办的这件事,带着一羽确有不妥。
宋轻语哼着气瞥了湛一凡一眼,薄荷瞧在眼里哭笑不得,自然这眼神儿还是不敢明确的表现出来,婆婆和公公都是精明的人,如果发现她装瞎的事,这事情可就闹腾大了。
宋轻语带着一羽,大卫担任司机潇潇洒洒的便去了。
薄荷和湛一凡也不耽搁,在湛国邦上班去了之后后脚也出发了。
湛一凡亲自开车,薄荷坐在副驾驶,戴着墨镜,眼睛四处看也不会被人轻易发觉。薄荷还是有些担心一羽,毕竟一羽和婆婆相处的时间还不是很长,而且他被拉着走的时候那小眼神……就像被薄荷抛弃了一样。薄荷现在想来有些后悔了,虽然婆婆是为了他们好,但是一羽究竟能不能适应婆婆呢?
“别担心,我妈虽然为人豪爽,但是也细心。她会比我们更用心照顾一羽的,再说真的出什么事,她也会给我们打电话。”
湛一凡虽然也担心一羽,但是更多的是想让薄荷安心。薄荷听了湛一凡的话也是真的放心了些,婆婆的确是个细心的人,而一羽也听话,应该会没事。
查尔住的地方靠湖,小景别墅,娴静而又舒适。实在看不出来,那个粗矿大汉会选择一个这么舒适的地方作为居住地,薄荷猜想他的内心一定也是个非常向往宁静的人。
湛一凡按响门铃,薄荷并未取下脸上的墨镜,因为她暂时还不想让安娜知道自己的眼睛其实已经复明。
见到查尔,薄荷还是被这个壮汉的气质给震慑到了。也见过不少粗狂的男人,大卫也很高很壮,但是比不上查尔的魁梧。查尔是个美籍黑人,虽然身型像极了好莱坞影片里的那些高级保镖,但是气质却比他们还要威慑震人,而薄荷在他面前实在较小,打个喷嚏似乎都能把她给吹走。
当然,这是玩笑话,查尔虽然粗狂威武,但是他绝对是个高端人才。身手好,追踪技术绝对不在话下。
“Boss,Boss夫人。”
查尔向薄荷颔了颔首,薄荷向他伸手主动问好:“你好,查尔。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
查尔严肃的表情闪过一抹愣然,似乎没想到薄荷会向他主动问好,而且还说是‘久仰大名’。
伸出黝黑的大手握住薄荷那白皙的小手,就像一个巨人与矮人的差距,薄荷看着觉得好笑,便笑了出来。查尔触电般的缩回自己的手,神情有些窘迫的看向他的Boss湛一凡:“Boss,夫人,请进。”说着便立即让开了自己的身子。
Wшw⊙ttκΛ n⊙CΟ
薄荷想,查尔一定是脸红了。只是看不出他脸红是什么模样,真好奇。不然他不会连看自己一眼也不好意思,难道这个粗矿大汉平日里很少接触女人?那他怎么和安娜接触?又是怎么得知安娜怀孕了?
就在薄荷疑惑间被湛一凡拉着进了房间时,薄荷看见了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湖景的安娜,因为戴着耳机,所以并没有听见有人开门,有人进来。但状况似乎一些安好,查尔并没有像对待人质那样的严厉待她,而且手边的茶几上还摆了几样食物,糕点和红茶。
薄荷又忍不住的看了查尔一眼,没想到他的内心如此细腻。
“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坐在窗边发呆,一个字也不愿意和我说。”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怀孕的?”薄荷低声问。
“她会那个……”查尔捂了捂嘴,薄荷明白了,是孕吐?但是仅仅凭次也不能确定安娜就是怀孕啊?薄荷突然觉得这个消息有些不靠谱。
查尔看出薄荷的疑问,冷静的解释道:“不,是她亲口承认的。她孕吐的时候,我就站在厕所门外,她也许是怕我伤害她,她并不知道我对她来说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她警告了我。”
薄荷没想到安娜竟然能这么坚强,也许她以为查尔是迈克尔派来的人?
湛一凡揉了揉薄荷的肩头低声道:“你去看看她吧。”
薄荷颔首:“嗯。”
薄荷轻步的向窗边踱去,站在安娜面前,太阳折射着在她身上在安娜的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身影。也许是安娜明白过来查尔不可能有如此瘦型的身影,而且,很明显还是个女人。
安娜抬头看见是薄荷,虽然薄荷戴着墨镜,但她还是一眼就反映过来这是薄荷,吓得浑身一个哆嗦,取下耳机望着薄荷,脸色随即惨白:“少、少夫人?”
薄荷微微一笑:“安娜,你还好吗?”
安娜顿时便慌了,手脚似乎都没了安置处,抬头再看向薄荷背后的湛一凡时,整个人已经完全迷茫。少爷和少夫人怎么在这里?安娜脸上的表情便是这样。
“你知道查尔是谁吗?”薄荷淡淡的收起微笑,严肃的透过墨镜看着安娜问。
“查尔……”安娜依旧是一脸迷茫,似乎并不知道查尔是谁。薄荷微微侧身,查尔走了过来,虽未说话却是表明身份的模样和态度。
安娜似乎终于有些明白过来,掩着唇不可置信的看着薄荷:“少夫人,难道……”
“嗯哼,查尔是我们的人。”算是,和安娜摊牌了。
“少夫人,怎么是你们?我不相信……”安娜瞪大的双眼中不仅写满了不可置信,还蓄满了眼泪。看来,在她的心底是真的把薄荷想的太善良了,也把她们家少爷想的太无能了。
“我们救了你。”薄荷简单的叙述道,“迈克尔的人当时就隐藏在你们家附近,只要你走出去,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就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安全了。”
安娜捂住自己的小腹,脸色尴尬:“少夫人,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当然是查尔告诉我关于你有身孕的事。还是……怎么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迈克尔的?”
安娜的脸色一白,迅速的从椅子里滑下,双膝跪在地上,埋头一副悔恨的模样:“少夫人,少爷,我知道我很坏,我不值得被同情被原谅。少夫人的眼睛……是我下的药,那天早上的粥,是我做了手脚,我对不起少夫人!可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这么做,迈克尔就会杀了我养父母和弟弟。我不能让我的家人因为我而受牵连甚至失去生命。少夫人,少爷你们把我交给警察吧,我可以坐牢,我什么都愿意承受。”
薄荷跪在自己眼前的安娜,心有不忍。但是她没有上前去搀扶,因为时间还未到。
“安娜,”薄荷微微的叹了口气,“那你现在知道错了吗?”
安娜点头:“我每一天都在向神祈祷,向上帝忏悔我的罪孽。少夫人,这一辈子我都无法偿还我的罪过,但是我愿意每一天都向上帝祈祷忏悔,只要能减轻我的罪孽。”
“可你是被逼的。”
安娜的肩轻轻的颤抖着,随捂着自己的脸低声痛哭了起来。
“安娜,”薄荷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拉着她坐在椅子上,严肃的问:“那你现在心中还有迈克尔吗?”
安娜果断的摇头:“我恨他!”
“不,安娜,”薄荷摇头,“你不能恨他。恨他,只会助长他的气焰,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漠然。你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可以吗?”
安娜伸手捂着小腹,抬头满脸泪痕的望着薄荷:“少夫人,我肚子里的孩子它是无辜的。”
“所以,这不能成为你威胁他的把柄。迈克尔,他不会为了孩子和你结婚,也不会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就去爱你。你应该已经看透了他的本质,是不是?”
安娜点头:“他可以为了目的不折手段,可以利用完就将人踢到一边,他的无情和无耻,是这个世界上之最!”痛诉着,安娜的眼底却还是闪过一抹痛楚和恨意,她无数次的匍匐在他的脚下恳求他绕过自己,她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与他的爱情,但是全被他的真面目捏碎。
她虽然单纯,可并不笨。她知道迈克尔会接近自己就是为了在湛家安插一个眼线,但是湛家对自己恩重如山,所以当他以为他已经完全迷住了她,向她提出背板的条件时,她开始痛苦却也开始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无耻。
直到最后,梦被捏得粉碎。现实,让她失去了一切,痛悔不已。
“安娜,”薄荷蹲下身子,握住安娜的双手,声音已经变得温柔,“我知道你很坚强,所以不管经历多少挫折你依然活泼开朗。他区区一个迈克尔你怕什么?”
安娜咬着唇:“少夫人……”她怎么也想不到,少夫人不仅不责怪她还安慰她,这是安娜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别哭了。你哭泣里,没有笑起来好看。”
“少夫人,你不把我送进警察局吗?我犯了罪。”
薄荷微微一笑,伸手取下脸上的墨镜,眼睛灼灼有神的看向安娜:“谁说你犯罪了?”
安娜起始还没明白,可看着薄荷一眨眼顿时反应明白了过来。
“少夫人!?”安娜一声低呼。
“其实……这是我的权宜之计,希望你不要太自责。”
“怎么会?少夫人这、这怎么会?”
“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迈克尔的孩子?我知道迈克尔对你的胁迫,也知道你是被威胁的。安娜,如果你能早一点儿向我和一凡坦白,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你太缺乏安全感了,不信任任何人。”
“曾经,我向你暗示过。”已经在沙发里坐着的湛一凡翘起二郎腿悠哉的补充道。
安娜窘迫的红脸,少爷的确曾经暗示过她可以帮她,但是她还是不相信少爷他们会信任自己,会帮助自己。她真的很难信任一个人,很难将自己的难题交给别人去解决,甚至向别人求助。是她……自己亲手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虽然刚刚知道少夫人的眼睛根本没瞎有些不可置信有种被玩弄的感觉,但是现在这么一想,想明白了她便知道这一切的错还是自己的,也就释然了。而且,还有什么比少夫人的眼睛其实已经好了这件事更让人觉得惊喜呢?
“少夫人,太好了,太好了……你的眼睛好了,我再也不用自责内疚了!我没有犯下大错,我真的没有……”安娜哭着喊着扑进薄荷的怀里,这些天她睡不好吃不好,一直心存内疚,没想到少夫人其实并没有因为自己而永久失明。
薄荷轻轻的拍着安娜的肩安慰:“那药是我们换过的。安娜,我如此信任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所遭遇的一切,你是个坚强的女孩,你让我意外,你并没有迷失在对迈克尔的迷恋你,你让我觉得佩服。”
“少夫人……你佩服我?”安娜擦了擦脸上的泪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薄荷。
薄荷点头:“嗯。可不是嘛。一凡和我说了,你考上了牛津大学,而且再过几个月就要入校就读了。而且,就算不被理解,就算被赶出家门,但你还是能平静的面对这一切,你还是无怨无悔的为你的家人做着你觉得应该做的事,我都不如你。”
安娜脸一红,更快的擦脸脸上的最后一滴眼泪:“少夫人,你就别说了。我养父母……他们对我有恩。”
“但是,以后要对自己好一些。你已经做了你应该做的,你就是自己,不仅仅是别人的养女,还是安娜。你要为自己而活,自己的人生,活出自己的滋味。”
安娜点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了。我还以为是迈克尔把我抓到这里的,我还以为他知道我……我有了孩子……我还以为,他是有点儿良心的。”说着,安娜的脸上又闪过一抹苦涩之意,最后的那一抹幻想也消失了。
湛一凡冷笑一声,为安娜的单纯。
薄荷回头看了湛一凡一眼,湛一凡立即侧过头去不与薄荷对视。
薄荷回过头来再看安娜,按着她的肩认真的道:“永远不要期盼不爱你的男人为你做些什么。你现在不见了,他一定在四处找你,但你就是不要出现,让他着急让他心虚,让他以为你手里真的有什么能打击他的把柄。”
安娜点头:“嗯。好,”伸手捂着自己的小腹,“我想把孩子生下来,不管它的父亲是谁,它都是我的骨血。”
“我们会保你安危。这段期间你就住在查尔这里,查尔会保护你,他的身手很好的,对吧查尔?”薄荷回头看向查尔,眼里写满拜托的意思。
查尔还是看向他的Boss,如果这不是他的任务,他便不会接下。
薄荷也知道是为难查尔了,他一个大男人要照顾一个孕妇,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但是只有将安娜安置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他们都知道。
所以薄荷看向湛一凡,湛一凡便只有向查尔颔首点头算是授命给他了。
查尔微微的叹了口气,朝着安娜点头:“好,我会保护她。她在我在。”
薄荷回头握住安娜的手:“放心了吧?”
“谢谢你少夫人。”安娜紧紧的抱了抱薄荷,薄荷拍了拍她的肩算是安慰。安娜起身走到湛一凡身前,又向湛一凡深深弯腰一个鞠躬:“谢谢你,少爷。”
湛一凡冷冷的看着安娜,态度却还算河岸:“好好待自己,还有腹中的孩子。”
安娜点头:“我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只有它,今后它就是我的一切,也是我为之奋斗和坚强的理由。”
湛一凡点了点头。安娜又转身面向查尔,薄荷起身坐下看过去。
安娜并不高,和自己一般,所以站在高大黝黑的查尔面前两个人完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娜向查尔深深地鞠了应该,抬头无比真挚的看向查尔:“查尔先生,谢谢你。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是少夫人他们派来保护我救了我的人,所以现在为我的诸多无礼表示歉意。也为以后的叨扰而感谢,谢谢你。”
查尔的表情又是一愣,似乎没人对他做过如此大礼。眼神落在安娜身上,显然不知所措了。
薄荷想,查尔一定又害羞了,在偷偷的脸红吧?
*
从查尔家出来,坐进车里薄荷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太好了,安娜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回家吧?”
湛一凡并未启动车子,而是侧身认真的看着薄荷:“所以,如果不向安娜讲清真相,你会一直内疚?”
薄荷点头,看向窗外的湖景淡淡的道:“安娜并不负我。我想,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为了家人向外人下手。所以我不怪她,况且我们是知道真相的,拿药也是假的,安娜是受害人。”
她们只是太在乎家人了,太期待亲情和爱情。所以,在安娜的身上她看到了许多自己的影子,当时也就没有多想也不想再如此残忍的对待一个怀了孕的少女,所以坦白了,摊牌了。
湛一凡轻笑:“所以,你就信任了安娜?”
薄荷此刻笑容灿烂:“有时候,你要试着去信任别人,别人才会信任你,不是吗?”
湛一凡盯着那笑容,发现自己心动异常。轻轻的倾过身去,低头便要落下一吻……
就在这动人时刻,湛一凡的电话无趣的打搅了这一切。
湛一凡本欲不想搭理,老婆还未亲到哪有空闲搭理闲的事?薄荷比较冷静,伸手捂住湛一凡的撅过来的嘴,另一只手则从他的衣服里摸出电话来,一看屏幕,是婆婆宋轻语来电便立即交给湛一凡。
“快接,是妈的。”
湛一凡偏偏还坏坏的舔了下薄荷的手心,薄荷迅速的撤回自己的手,对他是又无奈却又脸红。
湛一凡这才慢悠悠的接起电话:“喂,妈,怎么了?”
薄荷的心突然有些不安,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不是一羽……?就在薄荷忐忑间时湛一凡已经微微的变了脸色:“我知道了。”
迅速的挂了电话,薄荷望去,湛一凡沉着气启动车子:“你别急,是一羽出了问题。他的情绪失控,已经被我妈送去医院了。”
薄荷瞪大双眼,心里‘砰’的一声断了一根弦,有一种叫做害怕的情绪迅速的蔓延,直至四肢百骸。
“怎、怎么会?”薄荷慌了,她只知道一羽几乎从没失控过,在妈妈身边,在自己身边都从没失控过,那会是怎样的情况?
“先别急。”湛一凡握住薄荷冰凉的手,“我妈说没有什么大的情况。”
薄荷抿着唇,摇头只道:“快开车,快开车……”这事她不能责怪婆婆,只能怪自己,怪只怪她将一羽交给自己之外的人,怪只怪她还是太大意。
一羽不是别的孩子,他们都忘了,一羽他脆弱,他敏感,他害怕这个世界,他和别的小孩都不一样!
薄荷满心的怅然和着急,湛一凡开车很快,二十分钟后就到了医院。
伦敦的医院无论是建筑设施还是条件设施都非常的干净明亮,薄荷行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脚步匆匆已经无暇看周围的一切,满心只有一羽出了状况这件事。
湛一凡拉着薄荷东拐西拐,很快就到了病房。
薄荷戴上墨镜,这样至少她专注的看某样东西的时候别人不会怀疑。
薄荷和湛一凡一进病房宋轻语就从床边的椅子里站了起来,一脸歉疚:“荷儿,一羽他睡着了。”
湛一凡拉着薄荷去了床边,薄荷伸手摸着床边坐下来,伸手摸到一羽的手握然后紧紧的握在手心里,即便隔着墨镜薄荷还是看得见一羽紧蹙的眉间和苍白的小脸,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薄荷趴在床上,伸手拍着一羽的肩轻声安慰梦中的一羽:“一羽乖……姐姐在这里……不怕,不怕……一羽乖……”
听着薄荷哄劝一羽睡觉的声音湛一凡才抬头看向站在一旁一脸歉意的母亲:“妈,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保证说,绝对不会出任何的意外吗?”
宋轻语一脸愧色:“都是我的错,我和几个人起了争执,一羽在一旁看见我们打架就害怕,起先我也没在意,因为他好像就只是哭。但是哭着哭着怎么就尖叫了起来,控都控制不住。”
“妈,一羽有孤独症,你不知道吗?”
“我,我知道啊。可是这孩子看起来那么正常,除了安静点儿和别的孩子完全没区别啊。我就忘了……”
薄荷看着一羽的眉间似乎渐渐的舒缓了才叹了口气:“一羽,别怪妈了,妈她不是故意的,再说她也没料到一羽会这样。”
“荷儿,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和人在一羽面前争执吵架了。”
“妈,你没有给我妈打电话吧?”这是薄荷最担心的事,如果母亲知道了一定会把一羽带走的,这是薄荷最不乐意见到的状况。
“没有,当然没有,我知道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安下心去疗养院的,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有任何事让她打搅她。”
薄荷轻轻的松了口气,朝着宋轻语的方向道:“谢谢你,妈。”说完自己又觉得有些不妥,便又才偏了些方向。
宋轻语没有注意薄荷的变化,依然是满脸愧色:“你还谢谢我干什么呢?一羽今天因为我受苦了,我真是失败极了。”
已经冷静下来的薄荷微微一笑:“要谢谢你把一羽带到医院,他现在应该没事了。不过,你怎么会和人起了争执?”据薄荷所知,婆婆今天去俱乐部见的都是平日里关系颇好的姐妹,怎么还会起了争执,一定是吵得非常强烈,或者直接动了手,不然不可能刺激到一羽。
“说到这事儿就要气死我了,还是别说了。”宋轻语一脸的闷色,似乎不是太愿意提及此事。
薄荷默声也不再问,湛一凡走过来弯腰看了看一羽,薄荷有些担心的看向他。即便是隔着墨镜,湛一凡似乎也能看透薄荷的心思,揉着她的肩轻声安慰:“放心吧,一羽一定会没事的。”
薄荷低头,亲了亲一羽的手背,一羽是那么的可爱,她从心底里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弟弟了,就算是费尽心思她也愿意替他治疗他的病。孤独症又如何?她不怕。
*
湛一凡刚刚将一羽放在床上,一羽就睁开了眼睛。
从下午一直睡到现在,晚上七点,他们已经从医院出来回到家,一羽却还在睡。薄荷本以为一羽会一直睡,没想到刚刚放下他准备离开他却醒了。
薄荷立即上前,弯腰看着一羽:“一羽,我是姐姐,你还好吗?”
一羽轻轻的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像两片小扇子扑哧扑哧的闪着风,愣愣的看着薄荷也不说话。
“我看是没事了。”湛一凡轻轻一笑,转身出去让人被一羽准备晚饭。
也许是因为挂心,薄荷才没有湛一凡那么乐观。伸手握住一羽的一双小手,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拨开他额头上被汗湿的棕色浅发,薄荷给了一羽一个自己最温暖的微笑,低下的声音也是极尽的温柔:“一羽,今天过得还好吗?你睡了好久哦,姐姐一直看着你,你现在才醒。饿了吧?哥哥去给你拿吃的了,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一羽还是不说话,薄荷想去给他那些水喝,睡了一下午肯定渴了。刚刚起身放开一羽的手,才转身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一拽。
薄荷低头望去,一羽的小手抓住她的三根手指,再看一羽,睁着大眼睛望着自己,从来没有一双如此澄净而又眼含期待的眸子望着自己,薄荷的心在这一刻就跟着一羽的那双眸子融化了。
“姐姐……”一羽望着薄荷,只说了四个字,“别走……”
姐姐,别走。
薄荷的心一酸,她做了什么?一羽几乎不说话,平日里就是个极度安静的孩子,是什么让他如此害怕?竟然如此的望着自己,哀求自己。
“一羽,对不起。姐姐不走,姐姐今晚陪着你睡,姐姐哪儿也不去。”
薄荷侧身上床将一羽抱进怀里,一羽立即抓着薄荷胸前的衣襟缩进她的怀里,薄荷本就和白合长得非常相似,所以一羽特别的依赖她也不是没有道理。
薄荷轻轻的拍着一羽的背,一羽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就躺在薄荷的怀里睁着眼睛不再说话,但也不哭不闹。薄荷很难想象一羽尖叫的模样,那个时候一定是怕极了吧?以后无论如何薄荷再也不会丢下一羽了,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让他面对那些他害怕的事。
湛一凡推门而入,达芙妮和宋轻语一起进来,达芙妮是来送晚餐的,宋轻语是听湛一凡说一羽醒了特别来看他的。
“一羽,”宋轻语快步的走过来在床边坐下,“你怎么样啊?”
“妈。”薄荷望向宋轻语的方向安慰同样紧张担心一羽的婆婆,“别担心,一羽很好,他已经没事了。”
“都是阿姨的错。”宋轻语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一羽的脑袋,转头又看向薄荷,“辛苦你了荷儿。”只怕以后吃的苦不少。
薄荷微微一笑:“妈,我没事。”
“少夫人,你和一羽少爷的晚餐已经放好。”
薄荷点了点头,朝着达芙妮的方向微笑:“谢谢你达芙妮。”
达芙妮看起来有些哀愁,薄荷知道她一定是在担心安娜,但是她不能将安娜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
宋轻语和达芙妮离开后薄荷便从床上坐起来,怀里抱着一羽。
湛一凡伸手:“我来吧。”
“不用,他现在需要我。一凡,我今晚在这里陪一羽睡,你自己睡吧。”
湛一凡闻言脸色一变,满是郁色的看着薄荷:“真要这样?”
薄荷认真的点头:“嗯。你看他离得了我吗?”薄荷低头,一羽正圈着她的脖子,所以脑袋就靠在她的肩上,特别的乖巧。
湛一凡咬了咬牙:“那我和你们一起睡。”
薄荷冷静的拒绝:“不用了,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正好睡个好觉。一羽他今天受了惊吓,估计也不习惯有个大男人在旁边。”
湛一凡听了,狠狠瞪着正霸占着自己老婆的一羽没好气的道:“他就是恋母情结犯了!”
薄荷立即斜眼:“你温柔点儿。”
湛一凡气嘢,不可置信的看着薄荷,为了这小子,她是不打算要他了,是吧?
薄荷抱起一羽下床走向摆好了食物的沙发,完全漠视了正在那里横眉竖眼的男人。也许不是漠视,而是根本就没空搭理他,她现在一颗心都放在了一羽身上,哪里有闲情逸致管湛一凡这个闲人。
那一晚,薄荷搂着一羽睡得还算香甜,湛一凡却在大床上辗转反侧孤独难眠。
*
杰克登门,薄荷正在给一羽听音乐,因为她上网查了一些资料,有一项属于感觉统合训练,该疗法主要运用滑板、秋千、平衡木等游戏设施对儿童进行训练,也包括音乐治疗,会对一羽这类儿童的病情起到一些缓解作用。薄荷便找了许多的轻音乐给一羽听,一羽也乖,捧着书看连环画听音乐可以一下午都不说一句话。
“少夫人,杰克少爷来了。”管家肯尼尔走过来轻声通报道。
因为湛一凡去准备明天带一羽去看专家的事儿,婆婆好像也得了什么消息吃了午饭便出去了,所以薄荷一个人在家里。
听见这话薄荷只是眨了眨眼,心里却在奇怪他来做什么?
肯尼尔将杰克引进客厅,薄荷看得见他走进来的身影,穿着得体西服,高大修长的身形一出现就非常的引人注目,而且那张脸也是帅的无可挑剔,除了脸冷点儿之外,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极品男子,很有湛家的优良传统,就是不清楚内在如何,是不是和迈克尔一样烂?
就在薄荷发怔时,迈克尔已经走了过来,向她微微的点了点头打招呼道:“大嫂。”
薄荷轻轻勾唇,直视前方淡淡道:“你好。”迈克尔起初叫的是表嫂,后来叫的是嫂子,当然那声嫂子是极其不正经的。这个杰克倒是十分懂礼貌,叫的是一声‘大嫂’,看来在他心里湛一凡这个大哥是极其有地位的,难怪湛一凡会如此信任他。
薄荷想起他们新婚的时候,在薄荷见湛家人的宴会上,湛一凡曾低声附耳交待过她让她离二姑的两个儿子远一些,现在看来远离迈克尔的确是明智的想法,但是这个杰克呢?薄荷初始目测,他是个正经人,湛一凡也信任他,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自己也远离他?
“大哥和舅妈他们……?”
“都不在。这是我弟弟,一羽。”薄荷怕杰克误会,指了指身边的一羽解释道。
杰克&8226;怀特看了眼那个漂亮的小男孩,一开始他的确是误会了,还以为是这个女人生的孩子,毕竟现在带着孩子嫁人的女人不少。
“不知道你今天来有什么事?实在抱歉,我看不见,不能好生招待你,但是好茶还是有的。达芙妮?”
“是,少夫人,我已经在准备杰克少爷最爱喝的铁观音了。”
薄荷微微一笑,看来这个杰克是常来,不然不会连脾气一向暴躁的达芙妮都记得他爱喝什么茶,而且自己还没打招呼就已经开始准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