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我就醒了,绝逼是醒得最早的一个,除了狐狸犬大人。这厮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大早起就在门口刨坑啃树踩耗子。而我则是被噩梦吓醒的,因为我梦到我婚礼上穿着婚纱的不是糖醋鱼,是小三浦。而且还是三岁的样子,于是我果断吓醒,再也没办法多睡一分钟了,虽然我偶尔会傻逼一次两次,可我用我的人格向伟大的无神论先驱孟德斯鸠大师保证,我绝逼不是变态。
悄无声息的走到外面之后,我自己烧了点水,刷完牙洗完脸之后。发现天居然还是蒙蒙亮,外面偌大的一片林子被老狗拆了个一马平川,只剩下零星的树状戳在那里任由狐仙大人欺凌。
“你这是干什么呢,平时不睡到九点你压根不起床,你是到发情期了是吧?”我坐在树桩上,捏住狐仙大人的嘴,堵住她鼻孔。
狐仙大人奋力挣脱我之后,居然安安静静的蹲坐了下来,大脑袋搁在我的腿上,翻起眼睛看了我一眼:“我要走了。”
我听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摸着她的脑袋:“去呗,趁他们睡醒前回来。”
狐仙大人呼啦一下变成了一个小美女的样子,而这次她没把尾巴收起来,而是直接在屁股后面挂着七条大尾巴,活脱脱的就像一个漫画里出来的人。
“我是说,我要走了!”狐仙大人一字一顿的说冲我说着。
我这时才反应了过来,她这个要走是什么意思,她这是要离开团队独自单飞了。顿时我就没有了言语,想到第一次看到狐仙大人的时候,她穿着那条带激凸的小体恤呼哧呼哧吃着东西的样子,还有咬着我脚脖子不肯松嘴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不舍感和失落感。
“去哪里?”这是我现在唯一能问的。
狐仙大人指了指我身后,当我扭头的时候,我赫然发现一个和狐仙大人长得很像,但是明显成熟许多的女人站在我身后。
“那是我姐姐。”狐仙大人冲那个女人招了招手。那个女人轻飘飘的走了过来,走路不带一点声音。
等那个女人走近了以后,我才看清楚这个女人的样子,发现她虽然和狐仙大人长相身形都差不多,但是气质上和狐仙大人有着本质区别,就这么一点区别,让这个女人直接就晋升成了妲己级别的大美女,绝对的倾国倾城祸国殃民。
她走过来以后,看了我一眼,细眉轻轻一挑,朱唇轻启:“你好,我是玉藻前,九尾狐。是幻姬的姐姐。”
狐仙大人看着我,眼圈开始慢慢变红:“早上的时候,我就知道姐姐要来带我走了。”
这下我算是明白狐仙大人为什么会在天还不亮的时候就出来发疯了,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要找到姐姐,而现在她终于看到了她姐姐,可是估计她已经发现了自己其实还很舍不得我们这些人,所以只能靠着刨坑来排解心中的郁结。
但是,有的东西,不是靠发泄就能解决问题的。要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先不说那句俗气到没边的‘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最起码狐仙大人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选择,任何人都没权利去干扰。
“你自己决定吧。”我掏出一根烟,又一次用小九当成点烟器。
狐仙大人看了看房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姐姐,头埋得很低,声音很小:“我不敢。”
我笑了一下,伸手捏着狐仙大人的鼻子:“这有什么不敢的。”
狐仙大人还是自顾自的摇头。其实我知道她担心什么,我能想象的到,如果小凌波小狗小三浦这些人早晨一睁开眼睛发现那个一直保护她们的大狐狸没了,接下来会发生怎么样的天崩地裂。
可如果因为这个而妨碍到了狐仙大人自己所希望的生活,那就太过于自私了。
我继续捏着狐仙大人的鼻子,可是捏着捏着就不对劲了,我发现我有什么东西在往我手上滴,热热的,痒痒的。
等看清楚了以后,我发现是狐仙大人已经咬着嘴唇哭了出来,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醒里面睡觉的人。
我看着她的样子,用手背擦着她的眼泪,然后撑起四姑娘盾,把声音全部过滤掉:“哭出来吧。”
我刚一说完,狐仙大人猛的扑在我肩膀上,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到凄惨的时候连呼吸都顾不上。而她的眼泪很快就把我的肩膀全部打湿了,而她的声音也开始沙哑了。
这一下我真的是心疼了,狐仙大人一直以来都用一种非常没心没肺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永远都是那么无忧无虑,永远都是那么开开心心。想咬谁就咬谁,管你是不是天下第一。可只有当这样的一个人,在你面前哭得嘶声力竭的时候,你才能够知道她到底有多伤心,那绝对是伤入肺腑钻心的疼。
我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狐仙大人的姐姐,我和她的眼神在空中一错,我愕然发现了她的眼神里也有跟狐仙大人此刻一样的伤心。
对了,对了!我记得她是老帅哥的老婆来着,老帅哥为了她几百年没有再和任何一个女人勾搭过,可想而知当时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刻,而离别的时候又该有多沉痛。
难怪老帅哥身上有一种我们学也学不来的气质,这个气质看来并不是天生的,是有人活生生给他烙上去的。而那个人,八成就是站在我旁边的这个漂亮的九尾狐仙了。
狐仙大人好像是哭累了,在我肩膀上一抽一抽的。我慢慢把她扶起来:“好点了么?”
她点点头。从手上摘下那个她是若珍宝的小玉佩,塞进我手里,什么也没说。
我把那个玉佩小心翼翼的挂在脖子上,用袖子把狐仙大人已经哭花了的脸整理干净,顺便帮她理了理已经乱了的彩色头发:“你去吧,我帮你跟孩子解释。”
狐仙大人低垂着头,站起身,走到她姐姐身边,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我突然想起了点什么,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铁戒指。这是我小时候摸奖摸来的战利品,也是我唯一一次中奖的纪念品,虽然说和狐仙大人的东西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可我身上随身现代的除了这个东西,也就只有一包烟了。
我把经过了二十年还依然发亮的铁戒指递给狐仙大人:“留个纪念,要是有机会还能再见的,这次如果我要不死,我经常回来看你。”
狐仙大人听完眼泪又流出来了。不过还是忍住了没有哭出声音,她冲我挥挥手。跟着她姐姐一步一步走进早晨的浓雾里。直到我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我坐在树桩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心里有点堵,就好像少了什么东西或者忘了什么东西一样。想着狐仙大人离开时候的样子,我觉得我兴许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不过也不一定,如果我这次没在天地补完计划里变成一坨屎,那我三天召一次麒麟把狐仙大人给弄回去给我带孩子。
想到这,我自己都觉得好笑,都转眼三十的人了,还这么意气用事。狐仙大人跟着家人怎么都比跟着我们几个混混强多了,这对她是好事儿。嗯,好事儿。
甩掉最后一个烟头,我起身准备走回屋子,现在还有机会想个借口骗小孩,就说狐仙大人去了一个好远好远的地方嫁人去了,还是说狐仙大人昨天夜观天象得道飞升了?我怎么觉得都这么假呢,这他妈就是仙界,仙界!
可我刚走没两步路就发现气氛很不对劲,气氛很微妙。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我的心情问题导致的错觉。
而当我走进小木屋的门的时候,我发现男人的第六感兴许真的存在,里面所有人包括那个通常都睡不醒的梓喵都在互相大眼瞪小眼。而小三浦和小百合母女已经哭得不成人样了。
她俩可都是狐仙大人带大的,并且一直把狐仙大人当镇宅神兽来看待。兴许狐仙大人并没有给她们带来多少好处,但是我相信有些在心底的东西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小凌波和小狗也哭得像个泪人。看到这一幕我才明白为什么狐仙大人会选择不告而别这种对别人也对自己非常残忍的方式离开我们。
如果换做我是她,当我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我也绝对割舍不下来的。
“走了?”糖醋鱼抬起头看着我。
我点点头,拍了拍小百合的肩膀:“冷静一点。”
小百合现在根本没工夫搭理我,身心都被巨大的悲伤给浸泡着。兴许狐仙大人也算是跟她相依为命的亲人吧,而相依为命的其中一个人离开之后,剩下的那个人面对的可能不只有巨大的悲伤,更恐怖的应该是后面接踵而来的孤独感。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和狐仙大人的对话的,但是他们既然想知道,肯定就有知道的办法,比读唇或者读心。总有一种办法能不需要声音而知道所发生的一切。
不过我现在没有办法去安慰谁,毕竟我现在的任何话都可以算作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我压根就不能知道别人的伤心,说的再多也毫无用处。
“说走就走,也不跟人打个招呼。”毕方眼圈红红的撕着什么东西,嘴里还不停的念叨,兴许她是为了一个听墙根的好帮手。
老狗把小月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小月肩膀上:“兴许过两分钟还会回来的吧。”
小李子点上一根烟:“谁知道呢,让她自己选吧。”
金花躺在我大腿上,仰起头看我:“你如果抛弃我的话,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话虽然听着确实暧昧,但是确实如她所说,如果连我也不要金花了,那么她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所以糖醋鱼也没有再因为这句话而和金花较真。
现在的小三浦好像才是真的小三浦,或者说属于这个年代的小三浦。如果她现在就提前变成昨天晚上那个样子,我百分之一百确信,走到外面去所有人都会说昨天晚上那个小三浦是小百合的姐姐。
我们在场的好像只有纣王跟吴智力心情稍微好一点,连多愁善感的妲己都在为身为同类的狐仙大人的离去而伤感垂泪。
小百合好赖毕竟成熟,首先抑制住了自己的哭声,任由吴智力把自己搂在怀里,而吴智力的另外一只手则抱着还在哭的小三浦,这个时候我猜想吴智力绝逼在感谢狐仙大人,不然在平时的话,他要敢这么抱着小百合他会被抽死的。
可就在他们几个还在悲悲切切的时候,我们的木头门突然被一股怪力给撞飞了进来,接着就因为速度太快被判定为凶器,而被小李子的自动阵法给搅的粉碎。
就在我们以为有人找茬,而准备趁着今天心情不好大开杀戒的时候,一个火红的脑袋从门口伸了进来,当看到那帮子在哭的人的时候,那个可恶的狐狸脸突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汪!”
接着,狐仙大人就被小三浦强行拖进了房间,而我手上的两只小朋友也蹦了下去,和狐仙大人扭打在一起。
“这是坑爹呢啊?让你坑爹让你坑爹!”小蛇蛇玩命的勒住狐仙大人的脖子。
“这是怎么个情况?”我摸着脑袋,然后扭头下意识的问小月。
小月微笑了一下,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我现在是个普通人哦。”
哎呀,不得了了,小月居然用上语气助词了,这是多少年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了。哦,感谢小三浦。
而这时候破掉的门里走进一个人,是狐仙大人的姐姐,那个叫玉藻前的狐狸。她走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妲己打招呼:“你好啊,妲己姐姐。”
而妲己在见到她的一瞬间,身上的狐火猛然迸发了出来:“你还有脸来见我?”声音完全没有平时那种娇滴滴的样子,而是充满怨毒。
我往中间一站,手一摊:“咱们先把事情理顺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