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奇货

再神奇的药物,如果无法为己所用,和垃圾也没有什么区别。对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年轻阵师来说,朱砂丹就是这样的存在。将军不再看他,转身向屋外走去,经过安华与神官时停下脚步,请二人好好照顾,然后沉声说了一句话。

“我不会说那人沽名钓誉,但其人必然所谋极大。”

人们明白将军的意思,无论那人是从古藉上找到的圣方还是凭借医道天赋自行研制而成,如果他直是是心系人族安危,悲天悯人,那么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把药方拿出来。

自从确认朱砂丹真的有奇效,并且救活了很多应该活着的人们,安华对那个素未谋面、无人曾谋面的神秘人便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她不愿意相信那人会是一个阴谋家或者说另有心思,但她同样也没有办法否认将军的这句话。

那个人每月只能拿出一瓶朱砂丹,数十粒的数量与前线将士的需求来说还是太少,她相信那个人已经尽了力,只不过因为没有办法收集到足够多的珍稀药材,或者能力有限,没有办法提高产量,但只要他愿意交出药方,这些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就像她最开始想的那样,无论这种丹药需要的药材再如何珍稀,国教和朝廷都必然能够找到。

国教和朝廷可以大量生产这种丹药,人族在这场战争里将会获得极大的优势,大陆的前途将会一片光明,当然,对那个人来说这也有极大的好处,他会收获整个世界的感激与无数功德,他哪怕不会修行,也会成为真正的圣人。

那么他为什么不愿意这样做呢?

……

……

中年男人坐在椅中静静地喝着茶,客栈老板站在他的身前,一动都不敢动。

听到墙壁后方的那些声音,他的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圣人?不过是居奇罢了。”

客栈老板把身子压得更低了些,什么话都不敢说。

奇货可居,是商人卖货的手段。

朱砂丹值多少钱?如果以疗效来说,它可以生白骨、医死人,自然是无价之宝。但事实上,从朱砂丹第一次出现在拥蓝关开始,便从来都没有过售价,想要得到它,不需要任何钱,只需要等待——如果你有命等到那一刻的话。

无论是朱砂丹的主人还是英华殿以及现在的汶水唐家,都无法从朱砂丹里获取任何收益,在有些人看来,汶水唐家完全没有道理为了这种无法获得收益的丹药,得罪世间那么多势力与大人物。但在真正的有识之士看来,这种想法毫无疑问极其愚蠢。朱砂丹的主人确定了规则,但规则是死的,总有一些可以利用的地方,比如同样是重伤将死的两名阵师,无论修行境界、过往军功各方面的条件都非常相近,那么如何判定他们在序列上的先后顺序?

这种时候,便是唐家的权力。

哪怕这种权力并不是时刻都会出现,看上去很微渺,但无穷尽的万分之一依然广如沧海,再如何重视都不为过。唐家绝对不会放弃这种资源,为了确保这种资源的长期保有,会尽可能地满足那个人的条件,包括替他执行规则。

天书陵之变后,唐家在人族的地位变得更高,已经把天海家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成为了大周王朝事实上的第一世家,现在他们手握着朱砂丹的分配权,地位再一次得到了巩固,甚至让很多势力感到隐隐地畏惧。

如果是普通的世家,到了这样的位置,应该已经心满意足,但汶水唐家不是普通的世家,他们是大陆最早的商家,商人是永远无法满足的,是贪得无厌的,这句话不论褒贬,在商言商,唐家当然无法满足于朱砂丹带来的收益。

与朱砂丹的神奇相比,现在的收益有些过少,而且……他们不是主导者。

那个神秘人才是真正的东家,唐家无法接受这一点。

无论军械、粮草、城池、珍宝、药物,唐家在大陆所有参与的生意里都必须是唯一的东家,至少也要是大股东。

从数万年前开始,对利益的贪婪、强悍的控制欲,便是汶水唐家最浓郁的颜色,甚至可以说是存在的目的,这两点早已深入家族每一个成员的血脉里,变成了一种执念,所以哪怕英华殿血案在前,他们依然想要从朱砂丹里获得更多。

他们比谁都更想知道谁是真正的朱砂丹的主人。

和世间别的势力相比,他们毫无疑问和那个人最近,彼此之间的雾山或者有几重,但已经隐约能够看到些真相。

是的,这家客栈是汶水唐家的产业。

中年男人是汶水唐家的十七爷。

他从汶水千里迢迢来到松山军府,便是要找到隐藏在朱砂丹后面的秘密。

一道恭谨而隐含惧意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黑山送的货到了。”

听到这句话,唐十七爷微微挑眉,眼睛变得明亮了数分。

他从椅中起身,在客栈掌柜的引领下,来到客栈后院的一间密室里。

密室的正中间摆着一个很大的黑色的石桌,石桌上面便是汶水唐家花了极大代价从黑山军府运来的货物。

那是一具尸体。

死者是一名男子,受伤极为严重,脸上与颈部一片焦黑,明显曾经被带着剧毒的魔焰炙烧过,被半解开的衣裳有着明显的军中风格,手指极为修长,指节微微隆起,胸腹间那道凄惨的裂口里,还有着隐隐的星辉痕迹没有完全消散。

从这些细节上可以看出,这是一名聚星境的修行者,死于与魔族强者的战斗,极有可能是大周军方的将军。

唐十七爷从袖中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巾掩在了口鼻上,用眼神示意掌柜上前。

掌柜走到黑色石桌前,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开始在那名尸体的胸腹间切割,从本来就已经存在的裂口深处向下划去。

伴着轻微的嗤啦声,刀锋割开了那名死者的胃部,青色的难闻的液体涌了出来,淌到了桌面上。

唐十七爷微微皱眉,有些厌恶地把手巾捂得更紧了些,却没有移开视线。

在他的身前,客栈掌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特别庸碌的仆人,但这时候,却像是一个非常老练的仵作。

掌柜毫不犹豫地把手伸进死者的胃里,摸索片刻后,取出了一个小袋子。

那小袋子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非革非纸,表面很是光滑,感觉非常薄软,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有颗圆圆的事物。

那事物可能是颗石头,可能是颗珍珠。

也有可能是一颗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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