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飞了?你们是怎么办的事!”
康顺帝怒极,下来龙椅,一脚踹在侍卫头领的肩头,侍卫头领咬紧牙关硬生生受了下来。
“你告诉朕,难不成他们长出了翅膀?”
“臣,也不知那是何物。有屋子般大,仿佛是个大口袋,下头吊着巨大的篮子,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下头篮子里隐约可见人影,向着城外去了——”
“还不快去追?”
“皇上放心,一发现,便调动侍卫营紧追不舍,那东西飞得并不快,侍卫营一定能追上。”
“你说,是金家的人在上头?”
没有亲眼所见,康顺帝想象不出来大活人如何从高空遁走。
“应当是了,属下带人砸开金家大门,仔细搜寻过了,金家所有人,主子下人,全部消失了。属下保证,这几日金家连老鼠都不会逃出一只。”
康顺帝冷笑:“可他们还是跑了。”
头领低头:“属下也没想到,他们竟——”
“好了!卫家呢?卫家人还在不在?”
头领一愣:“卫家那边,不是臣负责的。”
“蠢货!”康顺帝气得发抖,这个时候还要推卸责任吗?
“去,朕命令卫家外的侍卫立即攻入国公府,所见之人,一律抓捕,不论身份。”
“是。”去传个旨还行,卫家那边要是也出了事,他可不会担责任。
卫家大门没金家好攻,因此,康顺帝等的时候长了些。
“也不见了?卫家也一个人都不见了?”康顺帝手一扫,杯盏落地:“去找!卫家人可没飞吧,立即去找,封城,全城搜捕。找到一个杀一个!”
侍卫心中一凛,同为武官,不由凄凉,几百年的忠骨铁血,竟落得这样斩尽杀绝的下场。
“还不快去!废物!废物!”
“是。”
追着空中巨物的一队侍卫喊开城门,紧紧追在下头,跋山涉水,人家在天上飞可用不着顺着官道走。这一追,就追到旭日东升。
“头儿,快看,着火了。”
什么?
只见空中飞着的几只大怪物,突兀燃起大火,迅速燃烧到整个表面,像裹着大火的流星一样扑簌簌掉下来。
等他们追到还跳着火苗的余烬处,只发现许多烧焦的绳子破布之类,并未在里头翻出人来。
一个侍卫用力吸了吸鼻子:“火油。”
另一个一手拣了段绳子,一手翻了片破布,纳闷:“这是怎么飞上去的?”
“这是想这个的时候吗?金家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不好,中计了,调虎离山。”
“可是,”一个侍卫不解道:“昨晚不是先搜过宅子,人都没了吗?”
“谁知道藏在哪个地道密室里了,快回京,人一定还在京城。”
众人上马疾驰而回。
可惜,人已经不在京城。
这几个气球做出来来不及试飞,渁竞天哪敢让家人乘坐。不过是吸引视线,金家人从早先挖的地道里出了金家,进了渁竞天相邻的宅子,又从别的地道转了几次方位,最终与一刀堂的人汇合。
而卫家人也同时间汇合在一起。
历经多少朝风吹雨打的城墙,有猫道,有鼠道,一刀堂早掌握了一处隐秘小出口,不知哪朝哪代残余的夹道化出来的。此时正派上用场,就在康顺帝下令封锁城门时,两家的人连同一刀堂的人毫无阻拦的出了京城。
金家早暗地里被一刀堂的兄弟搬了干净,卫家打扫的更干净,除了不值钱的家具什么都没留。让收到消息的康顺帝不知又摔了几只茶杯。
此时,他才发现,卫家除了金家,金家除了卫家,竟没别的交情深厚的人家了。
京城封了三日,便无法再封,因为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族都要吃饭要喝水要忙生计,康顺帝只好命令各城门严加审查,京里搜查也转为暗里。又过了十天,还是无果。
这下,还不明白?金家人和卫家人绝对已经出了京城,康顺帝深深恐惧,若是卫同带着西边大军,渁竞天带着淦州水兵营,甚至都不用围京,他们有能在天上飞的神器,他的皇城可否还能守得住?
糟糕的消息不止这一桩,钟家人也不见了。
虽不像卫家金家走了干净,但钟大将军的夫人儿子孙子包括娶进来的媳妇们,钟家的大小主子也全都不见了。
但钟家人对外做出了假象,等朝廷发觉时,也不确定钟家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甚至,被钟家不容的东平公主也跟着不见了。
康顺帝颓然坐倒,仿佛看见钟大将军举起反旗,还有来自东厦更凶猛的战争。
钟家人是卫同带人救出的。
没错,是救出。
自从钟大将军降了去北地,康顺帝便安排了暗桩防着钟家人私逃。
虽然与钟大将军有仇,但渁竞天不介意给另一个有仇的人添添堵,便让卫同去钟家做手脚。
卫同也只是带着人把康顺帝的人放倒,然后大模大样直接去与钟大将军的儿子讲,外头监视的人已经没了,你们爱跑不跑,咱只是做好事,不用谢。
说完,都不给人家问一句为什么的机会就走了。
钟家人虽然想不明白,但机会就在眼前,傻子才不跑。钟家也有暗手,当夜就去探路了。听到外头消息才恍然,原来如此,必须跑,不然康顺帝岂不是只自家能拿捏了?不定怎么收拾自家呢。
康顺帝被卫家金家的事缠住所有心思,却没去留意钟家,钟家顺利等到城门再开,顺利混了出去。
出了京,回头呸一口,活该你众叛亲离。
京城一下子逃了三家,并有两家是兵权在握的,顿时风声鹤唳,几乎所有人都在偷偷传说,大密王气已尽,完了,跑吧。
不少高门大户收拾了马车,往城外运送财物。还有百姓怕再经历战乱动荡,也收拾了家当离开京城。
康顺帝一经觉察,立即下旨,禁止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迁离京城。
高门叫苦不迭,百姓却没那么多约束,家当往怀里一塞,撇着手就能走。
金颖儿收到金家消息时,迷迷糊糊病了场。
精神才好些,康顺帝大步流星进来,头次不是问她觉得可还好,而是面色狰狞说不出的可怕阴森。
大手毫不犹豫卡上她细白的脖子,咬牙道:“你说,金家为何要逃?”
金颖儿骇得面无血色:“我,我也不知道啊。”
康顺帝手指慢慢收紧:“你说,你还有何用?”
金颖儿尚能说话,掰着康顺帝的手:“我对皇上忠贞如一,绝不会离开皇上。”
“哼,没有渁竞天的兵权,没有卫家的兵权,我要你的忠贞何用?”
什么?皇上竟是如此看自己的?
“我们的爱情——”
“够了!”康顺帝抓狂道:“金颖儿你不是十三四了,你是个老女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蠢,情情爱爱挂嘴边?”
金颖儿顿时心凉如冰,原来,原来——
美目闭上,滑下两行清泪,在康顺帝掐死她之前,痛苦开口。
“渁竞天给了我样东西,让我呈交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