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力铠甲双腿上的电磁吸附装置产生强大的抓地力,使得混沌星际战士在无重力环境下也能奔跑自如。算上铠甲体重接近半吨的钢铁巨人在加速冲锋,动力剑举在肩侧,闪耀着不详的血红sè光芒。随着一声又一声沉重的脚步从脚下沿着躯体直入耳际,敌人与我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我眯起眼睛,低垂双剑,弓起腰身,准备正面对抗他的冲锋。敌人已经失去了最关键的喷shè背包,我也不想再用任何不属于凡人的力量来玷污这场荣耀的对决。
我的链锯几乎无法砍开他的盔甲,动力剑也比他的小了一个型号,战斗经验更是天差地别。但帝皇在上,我那大多数时候都很靠谱的预言能力已经让我看到了自己胜利的时刻!
距离被拉近到只剩十米,只需两个跨步他就能攻击到我了。而我,也紧握着双剑,做足了战斗和胜利的一切准备。
就在我准备迎接冲击和反击的那一瞬间,突然,我身边不远处的地板上窜起一束耀眼的光芒,将正在空中做出扑击姿态的猛禽战士包裹进去。
热熔shè流!久经战场的我第一时间辨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同时想到阿大告诉过我的埋在地板下面的热熔地雷。磁感应引信使得它不仅能反坦克,对浑身包裹钢铁的重装步兵一样有效。
由于双目暂时失明,我一时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只能原地蹲下将双剑在头顶交叉以求自保。不过,挨了一记连坦克都能炸掉的热熔弹,猛禽要是还有能力进攻就实在太不像话了。
眼睛恢复之后,我转身寻找敌人的身影,在不远处的墙壁下面看到了那具残破的躯体,只有上半身。方才那一瞬间,足以熔化所以金属的热熔shè流已经将他的腰部以下化为飞灰,如果不是身在半空保持前扑姿势的话,他的上半身也无法保存下来。
哪怕动力盔甲再怎么拼命分泌黏胶,躯干截断的伤口也都完全无法修补了。在体腔内压的作用下,他上腹部中的血液内脏正急速的喷shè出来,被真空的环境拉扯着飘飞到远方。然而生命力强悍的混沌星际战士此时依然活着,他头盔上一双血红sè眼睛明灭不定,像是在痛骂我的无耻。
我无辜的耸耸肩,用手势告诉他,我事先真的不知道那里有地雷,那颗敌人是你们的人埋的,没有敌我识别装置也不是我的错。
没能亲手将他干掉,我多少感到有些遗憾。他能在所有同伴都已经死掉之后依然前来进行这明知必死的战斗,怎么说也算得上勇气可嘉,这样的人不死在剑下而是死于一场意外,想必他自己也不会瞑目——不过应该也能释然,是帝皇亲自cāo纵命运对他作出了审判吧。在他叛变的那天,他应该就能预见到这一刻了。
正要转身离开,我看到艾什瓦莉亚挣脱那些正在给她修补铠甲的机械神甫朝我走来。她的铠甲还没修复完毕,依然承受着真空的折磨,只是因从面罩破口塞进去的呼吸管而恢复了少许jīng神。我没有呵斥她立刻回去,看她朝我的剑伸出手,我知道她想要什么。
我没有把剑给她,而是取出我那把没有弹夹的爆矢手枪,往枪膛里塞进一发特制的穿甲爆矢弹,递到她手中。在方才的战斗中,她自己的手枪早已经丢失,而看她现在的状态完全不像还能拿得动剑的样子。
“去结束战斗吧,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插手,这是属于你的胜利和荣耀。”我对她做出手语。
看着走近身边的修女,猛禽也停止了徒劳的挣扎,做出一副坦然受死的样子。或许他也认为,能够痛快的死在一颗子弹之下,怎么说也比被真空和伤痛折磨致死要舒服得多吧。以星际战士的强悍体质,如果我们把他放着不管的话,他还能在绝望中活上很久。
这个猛禽的头盔是MK5“乌鸦”型动力装甲的零件,特有的鸟嘴型凸起使得面甲对正面shè来的子弹拥有很强的防御力,战斗中这个头盔上曾经中了不少枪,那些子弹都发生了跳弹,只能在倾斜的装甲上留下一道浅痕。但是现在,当一只同样的爆矢手枪用绝对垂直的角度朝他的额头shè出一枚穿甲弹时,这个头盔再也不能保护它里面的脑袋了。随着枪口出绽放硕大的火焰,猛禽的前额与后脑同时溅起血花,头盔上双眼的红光则迅即黯淡了下去。
开过这一枪之后,修女也终于到达了她的真正极限,陷入了昏迷状态,整个人不再做出任何动作,软软的漂浮在那里。旁边的机械神甫们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这样死去,立刻围上来继续他们的修补作业,十多只触手cāo作着电焊气焊等离子焊,不到半分钟便将她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伤口修补完毕,唯一的缺憾是拿玻璃质地的面罩没办法。不过这也难不住这些在海军服务的机械神甫们。只见他们取出一些密封胶带,将修女的头盔严严实实的缠了几圈,只在眼睛处留下个小小的观察窗。
打开气瓶阀门往盔甲里充气,果然再也没有漏气的迹象。一个机械神甫报告说:“修理完毕。”
又过了片刻,沉寂已久的铠甲动了两下,修女醒来了。
“去休息吧,”我指指奇美拉战车,“你的战斗结束了,接下来也没有什么大的危险。”
“不,中校阁下。方才我违背军令,理应受到责罚。”她坚持着走到我身前,单膝跪下。
我吃了一惊,下意识就要躲开,但出于面子原因还是站着没动。
她是真心想受罚?别开玩笑了,从来只有修女惩罚防卫军,可从没有防卫军敢对修女的所作所为有任何质疑的。她现在的做法想必不过是让我面子上好看一点儿而已,毕竟作为军官下达了命令却被明目张胆的违反是一件很丢份儿的事。既然她这么给面子,我自然也不能落了她的面子,不然到时候她的修道院会找我麻烦的。
“任何英勇的行为都必须予以鼓励和奖赏,而胜利者也无需受到谴责。所以,炽天使艾什瓦莉亚,请起。”我郑重的说道。
跟临阵逃脱之类的懦夫行径比起来,这种热血上头造成的违抗军令行为其实更让人头疼。毕竟前者只要枪毙掉就可以了,可后者呢?凡是危急关头敢玩命的那些刺头,如果不幸玩命玩脱了,那倒还可以开个隆重的追悼仪式颂扬一下这种伟大的牺牲jīng神,顺便用他们的死亡来jǐng示一下违抗军令的下场。如果是玩命之后还能活着回来,那才叫真的难办,嘉奖也不是惩罚也为难——个人的勇敢行为能够极大的鼓舞士气,带动一群不那么勇敢的人也变得勇敢起来,要是真按军规处置了那些刺头,以后就别指望有人能满怀热情的去战斗了。所以我们平时的态度是不鼓励也不反对,冷处理算了。但刺头儿们最好还是要去找军官认个错弥补一下他们面子上受到的伤害,这也是很多军队里流行的不成文的军规之一。
不过,一向以严肃刻板著称的修女队伍里不会也有这种潜军规吧?我都那么给面子了,她居然还跪在地上不起来,难道是真的在诚心实意的认错?
或者是在等鼓励和奖赏?以我熟悉的修女来看,应该是这种可能xìng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