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交加的夜色中,一支马队在原始森林里摸黑朝着正北方向走着。
队伍的最前面,乌娜坎神情专注的倾听着周围的动静。在她的身后,骑在马背上的赵金玉时不时的便用手中的马刀敲击着马镫,恐吓着周围窥视的狼群野物。
在他的身后,同样骑在马背上的邱家三兄弟时不时的便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骑着骡马走在最后的胡八指和卫燃。
至于胡八指,这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和抗联战士却少有的走神了,根本就不在乎他手里那条缰绳串联着的那几匹背着草人的骡子。
队伍的最末尾,卫燃眯缝着眼睛看着前面风雪中似有若无的骡马,时不时的,还会检查一下由咬人马以及旁边牵着的那匹骡子拖拽着的两抱松枝,确保它们搅动着身后的积雪勉强掩盖住了马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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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达两个小时的漫长却缓慢的前进之后,周围的植被逐渐稀疏,地势逐渐平坦,但同样,风雪却也渐渐变小,天色也渐渐亮了些许。
在众人忐忑、紧张与警惕交织的复杂情绪中,两侧的针叶林渐渐被甩在了身后,周围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大片等待来年春天化冻的水泡子地。
“跑起来吧”
乌娜坎说着,用手里的马鞭指了个方向,“一直往那边跑!”
“驾!”
众人几乎同时吆喝着骡马开始了提速。
昏暗的夜色,迎面吹来宛若刀割的凛冽寒风,乃至那些砸的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的雪花,却让马蹄敲击冻土的声音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即便他们出发前用兽皮包裹了马蹄。
难免的,所有人都在担心会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撞上鬼子的队伍。可即便如此,他们能做的,却只有催着骡马跑的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颠簸的马背上,邱家三兄弟尽可能的俯下身子,踩紧马镫夹紧了马,同时抓紧了马鞍,努力减小自己的迎风面,保证自己不被甩下去。
同样在跟着他们飞奔的,还包括那些由胡八指一人牵着,绑着草人的骡子。因为没有负重,这些本不擅长奔跑的骡子倒也勉强追的上同行的军马。
如此跑了能有差不多十多分钟,眼瞅着身后的林海早已被夜色掩盖,他们能看到的,便只有一望无际根本就看不到边的荒地,以及时不时零星分布的大片小片的林子。
“咱们还得跑多远?”赵金玉追上了前面的乌娜坎问道。
“不算多远了!”
乌娜坎用手里的马鞭指了指正前方,“朝着前面一直跑,等看见一片.快停下!”
随着乌娜坎一声惊慌的提醒,众人立刻勒住了马和牵着跑的骡子,同时也看到了右前方一片林子的另一边突兀跑出来的一支闪烁着油灯光芒以及手电筒光束的马队。
“汪汪汪汪汪——!”
几乎就在反应稍微慢了一拍的邱家三兄弟也总算艰难的勒马停住的时候,那支马队的方向也立刻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犬吠声,连带着,还有一道道手电筒的光束照了过来。
“快跑!是鬼子的立耳朵狗!”
乌娜坎反应极快的喊了一嗓子,拽着缰绳调转马头便往侧面跑了过去。
近乎下意识的,邱家三兄弟也焦急的催着马跟了上去。
相比之下,卫燃和赵金玉却在同一时间抽出了马枪,瞄准光束打过来的方向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砰!”
两声几乎重迭的枪响之后,两束发光的手电筒应声从马背上跌落,远处的那支马队也立刻分散开来。
“快走!”
胡八指吆喝了一声,探手从那匹大白骡子的褡裢里掏出了一大把肉疙瘩随手撒了出去。
“驾!”
卫燃和赵金玉二人几乎同时吆喝着各自的战马跑了起来,追着胡八指和前面的乌娜坎等人开始往侧面跑。
与此同时,卫燃也割断了咬人马和他牵着的那匹骡子用绳子拽着的松枝。这一边跑,胡八指仍在一把把的往身后撒着肉疙瘩。
“你撒什么呢?!”赵金玉尚有闲心大喊着问道,却是一点都不担心身后相继响起的枪声。
别说他,卫燃同样没有把背后的枪声当回事儿,他和赵金玉刚刚为什么打那看似不必要的两枪?纯粹就是勾引那些骑马巡逻的鬼子开枪呢!
但这停下来骑在马背上朝迎面跑来,而且举着手电筒的目标开枪。和骑在跑起来的马上,举枪朝着同样在跑的目标开枪可是两码事。后者能不能打中目标,全凭信仰!
更重要的是,做过骑兵的赵金玉和卫燃全都清楚,骑在马背上开枪,都会下意识的多多少少的降低马速,这才是他们开枪勾引对方的目的!不仅如此,那两枪过后,身后追兵的手电筒可是不敢一直亮着了!
“拌了鸡油和耗子药的肉疙瘩!”
胡八指一边答着一边继续抛洒着提前准备的毒饵,“本来是给山里的狼群准备的歹毒法子,治鬼子的狗正合适。”
“卫大哥!胡大哥!你们听我说!”
赵金玉骑着马凑上来大喊道,“你们俩带着邱.”
“俺们可不认识赵金山!”
胡八指可不给赵金玉说话的机会,抬头大喊道,“妹子,你.”
“都闭嘴!跟紧了!”
乌娜坎同样没给胡八指说完话的机会,她才不管胡八指和赵金玉甚至卫燃有什么计划,她要带着他们所有人全都顺利过江!
“跟着俺跑!”
乌娜坎的声音被风送进了身后所有人的耳朵里,“跑进前面的林子里,俺能甩掉他们!都跑快点!”
闻言,后面跟着的六人纷纷使劲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玩了命的朝着他们根本就看不到的林子方向跑了过去。
然而,眼瞅着正前方的风雪中总算隐约能看见林子的轮廓的时候,那林子边上,却又多出了一连串的手电筒光束!
要命的是,这一连串手电筒的光束不但分出一部分朝着他们迎面跑过来,而且还有一部分跑向了北边,显然是防着他们过江呢!
“砰砰砰!”
正前方迎面跑来的骑兵方向传来了一阵枪声,邱老大也紧跟着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也从马上摔了下去!
都不等他在雪地里打着滚停下来,赵金玉已经纵马跑过去探身一捞,将其又给拽到了马背上!
“往南跑!”
关键时刻,胡八指大声喊道,“乌娜坎!往南跑!”
“回林子是吗?”乌娜坎拽着缰绳调转方向的同时大喊着问道。
“对!”胡八指大声回应了一嗓子,“邱老大哪中枪了!”
“胳膊!卫大哥!过来看看!”
赵金玉话音刚落,卫燃已经跑过去,探手在邱老大的肩膀摸了一把,随后在他的惨叫声中大声说道,“右边胳膊被子弹打断骨头了!先拿绳子勒起来!”
闻言,赵金玉立刻从马褡裢里抽出一条绳子,在卫燃的指导下给邱老大勒住了胳膊上的伤口完成了最初步的止血。
在这此起彼伏的呼喊、惨叫、枪声和忙碌中,众人不得不跑向了来时了的方向。
“大伙听我说!”
胡八指开口说道,“乌娜坎!金玉!你带着邱家兄弟进前面的林子!”
“你呢!”赵金玉和乌娜坎齐声问道。
“你们就算是死,也得完成任务!”
胡八指答非所问的喊道,“一定要把信儿送回去,别让小虎他们瞅不见亮儿!还有,过江了记得点把火让俺们看见!卫大哥!咱们走!”
胡八指话音未落,卫燃已经提高马速凑上来,不顾乌娜坎和赵金玉的呼喊,跟着胡八指和他牵着的那些骡子跑向了西南方向!
等到双方拉开了距离,两人依次扯下了那些骡子身上的油灯的灯罩,随后掏出盒子炮,一边朝着身后的追兵随意的扣动着扳机吸引着注意力。
“快走!”
乌娜坎焦急的喊了一声,催着赵金玉和邱家兄弟,跟着她一起,沿着来时留下的马蹄印跑向了不远处刚刚路过的一片林子。
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在上一次休息的时候,胡八指趁着其余人睡觉的时候同样和她谈过,就像她没和任何人说起过赵金玉曾经和她谈及的计划一样。
对于这个年轻姑娘来说,她要做的,只是艰难的选出一个计划并付诸行动。
只是眼下来看,明显胡八指的计划更符合目前遇到的情况!
借着前面那片林子的阴影掩护,借着他们之前亲自留下的马蹄印掩护,乌娜坎催着赵金玉和邱家兄弟跑进那片林子里躲了起来。
在他们眼睁睁的注视下,鬼子的逐渐包围了卫燃和胡八指带领的那些挂着马灯的骡队。
又或者不如说,他们引着追兵跑回了深山老林里。
“走!”
赵金玉咬着牙低喝一声,搂着受伤的邱老大,第一个纵马离开了林子,又一次沿着他们刚刚留下的马蹄印,带着身后频频回头的乌娜坎以及小四儿和勇武,在越来越远的枪声中,再一次跑向了黑龙江的方向!
与此同时,已经带着骡马跑进了林子里的卫燃和胡八指,却已经和那些背着草人的骡马拉开了距离,并且一次次的扣动扳机,拼命吸引着身后那些追兵的注意。
“你说他们过江了没有!”胡八指大声问道。
“应该还没有”
整个人几乎平贴在马背上的卫燃大声答道,“应该不会那么快。”
“也不知道江边会不会还有难关”
胡八指含糊不清的念叨了一番,同时驱赶着那匹大白骡子跑的更快了些。
“咱们往哪跑?”卫燃追问道。
“再往里跑一跑!”
胡八指抬头看了眼侧前方吸引火力的骡子,“得让骡子跑快点!可不能让鬼子发现是假的!”
“让鬼子跑慢点也行!”
卫燃说着,已经从褡裢里摸出了一颗弥漫着尸臭味和焦臭味的苏联柠檬手榴弹。这手榴弹还是不久前他从崔大胡子的尸体上亲手取下来的。
此时,这颗手榴弹上还紧紧的缠着几圈浸满了煤油的布条,那布条的末端,还额外绑着一条能有一米多长的粗麻绳。
拔掉保险销子并且费力的点燃了手榴弹上绑着的布条,卫燃看了眼身后追兵的方向,用力甩动着麻绳,将这颗手榴弹甩到了身后。
在这漆黑的夜色中,那颗着火的手榴弹宛若一颗显眼的流星一般,划着抛物线往后飞了一段距离,随后钩挂在了一棵松树的枝杈上,变成了一团愈发显眼的火球。
近乎下意识的,便有眼尖的鬼子骑着马凑了上去。然而,就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随着燃烧,手榴弹上缠绕的布条相继崩解,保险握片顺利弹开,椭圆形的弹体也冒着在这风雪中难以察觉的青烟,磕碰着树干枝杈继续下落,最终砸在了厚实的积雪里。
“轰!”
几乎就在这颗手榴弹炸开的同时,恰好有两只鬼子骑兵和一只刚刚才偷偷捡拾了几个肉疙瘩的军犬跑进了最佳的杀伤范围!
沉闷的爆炸中,连人带马以及狗子无一幸免,全身化作腥臭的燃料,染红了周围纷飞的雪花和满地的积雪。
这突兀的爆炸无疑让身后追着的人下意识的放慢了一丝丝的速度,并且下意识的避开了前面的人相继甩出去的火球。
只是,直到那些火球相继熄灭,却再也没有发生任何的爆炸!
在意识到被耍的时候,卫燃和胡八指,乃至他们驱赶着的骡子已经跑的更远了,除了那隐约的火光,身后的鬼子几乎难以在这风雪中看到他们的轮廓了。
“咱们该和骡子分开了!鬼子肯定已经开始包抄了!”
“咱们往西边跑!”
胡八指话音未落,已经抬起马鞭,在背着草人的最后一匹骡子的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等那匹骡子下意识的加快了速度,两人也拽着缰绳离开了骡子队伍,斜插进林子里,跑向了正西方向。
与此同时,身后的追兵们也渐渐发现,他们带来搜寻目标的军犬却发出了凄厉的呜咽,其中一些已经开始躺在地上打滚,更有几只甚至开始疯狂的撕咬周围的马蹄子了。
在这小小的混乱中,卫燃却也翻身下马,以最快的速度将最后两颗手榴弹掏出来横拉了两颗只比积雪高出了不到20厘米的绊发雷。
再次翻身上马,两人加快了速度,玩了命的开始往西跑,只是,西边有什么,别说卫燃不知道,就连第一次来这里的胡八指其实也不清楚。
他们更不清楚,此时赵金玉等人已经在他们的掩护之下跑到了江边,踩着覆盖着积雪的封冻江面跑向了毛子的地盘。
“赵队长和赵金山其实信不过杨掌柜!”
行至江心的时候,乌娜坎突然大声说道。
“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赵金玉大喊着回应道。
“尤其大胡子叔出事之后,恐怕赵队长更不信任杨掌柜了!”
乌娜坎却不为所动的继续大声说道,“金玉大哥!你得找到赵队长说清楚情况,证明杨掌柜的清白!你还得救下杨掌柜!”
“你要干嘛!”意识到不妙的赵金玉大喊道。
“过江之后往东跑!”
乌娜坎用手里的马鞭指了个方向,“记得点起火!俺去救那俩棒槌!你去救杨掌柜!”
说完,乌娜坎没等赵金玉回应,竟然突兀的调转马头开始往回跑了!
“回来!你给老子回来!”赵金玉嘶吼道,“我命令你回来!”
“驾!”
乌娜坎却不为所动,反而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子,眨眼间边消失在了风雪交加的夜色之中。
冰封的江心,骑在马背上的赵金玉绝望的看了眼乌娜坎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身前因为失血过多似乎快要昏迷的邱老大,乃至身前晚一步停下来的小四儿和勇武。
“赵大哥,咋咋办?”勇武彷徨无措的问道。
“跑!跑起来!咱们过江!”赵金玉咬着牙发出了命令,吆喝着战马再次跑了起来。
江南岸,离着江畔并不算多远的原始森林里,卫燃和胡八指在身后相继传来的两声手榴弹爆炸声中跑的愈发快了。
两人在纵马翻过了一道山梁之后,胡八指再次调转马头,又一次跑向了西南方向。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的变亮了一些,就连风雪都有减弱的趋势。这并非什么好事,恰恰相反,这无疑将会让身后的追兵更容易发现他们。
“卫大哥,咱们恐怕得把牲口舍了才能活下来!”胡八指突兀的开口说道。
“往哪躲?”卫燃干脆的问道。
“树上”
胡八指指了指头顶,“找棵树,踩着牲口躲进去,让牲口继续跑。”
“鬼子带着狗呢”卫燃提醒道。
“不用怕”
胡八指自信的说道,“俺撒的那些肉疙瘩掺了春狗儿的尿,鬼子的狼狗就算不吃也得舔两口,刚刚这么一路跑,肯定早就被毒死了。”
“要是躲不过去,咱俩可都活不成了。”卫燃提醒道。
“冒险赌一把吧!”
胡八指说道这里抽了口气,“俺俺中枪了。”
“你说啥!”
卫燃心头一沉,连忙凑近了些,“伤着哪了?”
“大腿”
胡八指咬着牙答道,“你赶紧躲到树上去,俺.”
“少特么放屁!”
卫燃说话间已经拽着对方骑着的那匹大白骡子的缰绳停下来,身后摸了摸之后少尉松了口气,那颗子弹是贴着胡八指的大腿根靠近胯骨的位置擦过去的。
这颗子弹虽然给他的腿上上开了一道血槽,但是只凭那出血量就知道并没有伤到骨头和血管。
“死不了”
卫燃左右看了看,指着远处的一棵高大的松树说道,“我把你送上去,你躲在里面,自己包扎一下然后往树顶上爬,随时看着江对岸有没有火光。”
“你呢?”胡八指问道。
“鬼子想抓着我还有得练呢”
卫燃自信的答道,“我把他们引到远处再躲起来,你可一定要藏好了,你要是出了事儿,我可没办法和大家伙交代。”
“好”胡八指沉默片刻后应了下来。
“你听着”
骑在马背上的卫燃一边拽着那匹大白骡子的缰绳继续往前面那棵松树跑一边提醒道,“你要是敢做傻事,我就找鬼子投降。”
“你”
“到时候我就带着鬼子去把赵金玉他们全宰了”
卫燃无比认真的提醒道,“所以你给我藏好了别出声,等我把鬼子引开,我回来接你。”
话说到这里,卫燃已经牵着骡子走到看中的那棵松树下面停了下来,“能自己上去吗?”
“能”
胡八指看了眼卫燃,咬咬牙强忍着疼痛,艰难的站在了大白骡子的身上,扶着树干攀住了树杈,一点点的爬了上去。
直等到对方在树冠里藏好,卫燃抽出马枪调转枪托在树干上狠狠的砸了一下。
伴随着“咚”的一声轻响,树冠上的积雪簌簌而下,轻而易举的掩埋了树下多余的马蹄印和零星的血迹。
“驾!”
卫燃用力一抖缰绳,吆喝着咬人马和被他拽着缰绳的那匹大白骡子再次跑了起来。
在他时不时举枪开火的引诱下,身后那些追兵也渐渐围拢过来,却是根本没有鬼子注意到藏在树上的胡八指。
当然,无论是即将被包围的卫燃还是即将包围卫燃的鬼子,他们都不知道,在包围圈之外,正有个勇敢的年轻姑娘独自骑着马,一路循着交火声和愈发明显的马蹄印跑进了林子里。
与此同时,卫燃也在跑上了一道山梁的最高点之后,单手勾住了一棵松树的枝杈,随后用另一只手的马鞭在咬人马的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剧痛的刺激之下,那匹咬人马带着把缰绳拴在它背负的马鞍上的大白骡子跑向了森林的更深处。
翻身爬上树冠,卫燃骑在树杈上用枪托再次狠狠一敲树干。
簌簌而下的积雪中,他却已经爬上了树冠能承受他重量,能遮掩他身形的最高点,心满意足的取出了那架超大号望远镜。
借着这架望远镜环顾四周,他在刚刚冒头的朝阳中清楚的看全了鬼子的包围圈。
他也看到了包围圈之外的好几个方向,正有一辆辆爬犁,一匹匹骡马,驮着一个个手拿武器的勇士冲向鬼子的身后。
他更隐约看到,在正北方向的极远处,在那条封冻的黑龙江对岸方向,似乎被人点燃了一棵枯树,燃起了在望远镜的视野中足够显眼的一大团火光。
“看来是成功过江了.”
卫燃稍稍松了口气,转而看向了胡八指的方向,出乎他的预料,他竟然看到了骑着马跑回来的乌娜坎,也看到了正在乌娜坎的帮助下从树上下来的胡八指。
可他却并没有因为胡八指得救有任何的开心之色,因为他还看到,在乌娜坎的身后,正有更多的鬼子或是骑着马,或是坐着爬犁冲进了森林。
“艹!”
意识到不妙的卫燃已经顾不得自身的死活,收起望远镜拿起背在肩上的马枪,推弹上膛之后,瞄准了包围过来的一个骑着马的鬼子便扣动了扳机!
“砰!”
清冽的枪声中,卫燃清楚的看到百多米外那头鬼子猛的一个仰头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可还没等他推上第二颗子弹,浓烈的白光却席卷而至,眨眼间便遮蔽了周围的一切。
“结束了吗.”
卫燃在随后时刻松开了手里的马枪,右手拔出了腰间的盒子炮,左手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盒子炮同时扣动了扳机,奢望着能引来更多鬼子的注意,也奢望着胡八指和乌娜坎能活着逃出去。
他更希望,这些在绝望中努力挣扎的人,都能活到战争结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