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涛岛没有多大,绕过一座山头,忽然看见一尊盘腿而坐的大佛。
“这就是你要找的宝藏。”
刘老六在佛前停了下来,合手拜了拜。
段显贵走到佛前,用手电筒照着佛身细看,佛像饱经风吹日晒雨淋,上面锈迹斑斑,他用刀子在莲花台上扎了个洞,一双眼睛忽然瞪了起来。
“金佛?”
他的眼珠子都快飞到佛像上了。
“不错,三丈高的金佛,连莲花台都是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段显贵兴奋地想抱住亲吻佛脚,可惜他还没有莲花台高,只好在莲花台上亲了一口,留下一圈口水印,沾了一嘴金锈。
“不枉我兄弟二人三十年的苦寻,不枉我二十年的隐忍,老天爷诚不负我,大哥,我成功了,你看到了吗?”
他狂妄地笑着,好像佛像已经姓段了一样,丝毫没注意身后众人的表情。
“你想把大佛搬回家?”
刘老六冷冷地问。
“答对了。”
段显贵把右手伸进裤兜,拿出了什么东西,双手一交,转过身来,他的手里竟然拿着一把手枪,手枪原本包在透明的塑料袋里防水,他已经用左手把塑料袋拉断了,同时也拉开了保险。
“姓刘的,看看这是什么。”
他用枪指着刘老六,刘老六吓坏了,慌乱地张开双臂,推动张钢铁和郝帅向后退,谁也没想到这老头竟然还有这么一手。
“别动。”
段显贵威胁着,刘老六只好停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而我这样的人谁也不屑结交,但是有了这尊金佛,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这么大的佛像你能搬得动吗?”
张钢铁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在他心里,佛像是一个完整的成品,他忘了金子是可以融的。
“我不会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割下来吗?你以为都像你的手指一样不值钱?”
他的比喻很应景,张钢铁的手指不知道被他扔到哪去了。
“这大佛的一根手指起码有二十斤重,你知道一克金子值多少钱吗?四百,一斤就是二十万,你知道这尊大佛有多少吨吗?就算里面是空心掺假的,光有外面这一层也够了。”
自从见到大佛,他的脸上洋溢着的全是幸福的笑意,本以为宝藏姓了刘,没想到刘老六一直给他留着,不如改名叫刘老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笑的是刘老六。
“你笑什么?”
段显贵不免觉得奇怪,死到临头还能笑出声来?
“跳梁小丑,你知不知道反派都是死于话多?既然你觉得势在必得,那你就开枪打我。”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往这儿打,不打你是我儿子。”
刘老六邪笑着,不知是凭自己的威信打心理战还是纯打肿脸充胖子,险些把张钢铁和郝帅的心脏病吓出来。
“你以为我不敢吗?”
段显贵正了正枪。
“那你打呀,刘显贵。”
刘老六注视着段显贵,直接给他把姓改了。
“你…”
段显贵用枪指着刘老六,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世上还有嫌命长的人?难道有埋伏?他飞速向周围扫了扫,什么也没发现。
“快打呀,刘显贵。”
刘老六又催了一声。
段显贵被他叫得火起,扣动了食指,张钢铁和郝帅同时一声惊呼,哪知枪却没有响,段显贵又连扣三下,却全无动静,他的手枪成了闷葫芦,不知是进了水还是见了鬼。
“刘显贵,爹帮你修修枪。”
刘老六哈哈笑着抬脚走了过去,段成、段果掏出刀子挡在了段显贵前面。
“刘成、刘果,你们连爷爷也不认了?”
“老疯子。”
段成大怒,抬起匕首向刘老六扑来,他已经忍得够久了。
“妈呀。”
刘老六一声尖叫,忽然闪到了张钢铁身后,那速度简直可以用惊人来形容,张钢铁正觉得刘老六充满了气势,哪知他忽然之间秒怂,张钢铁没来得及惊异,自己就暴露在了段成面前,段成转眼就扑到了近前,面对刀子,张钢铁也只能避其锋芒,于是他向后一跳,不料撞在了刘老六怀里,刘老六竟然没有跑开,也拿张钢铁当肉盾,张钢铁的脚一下子踩在了刘老六的脚背上,刘老六哀嚎一声,想抽却抽不出去,张钢铁的体重摆在那,眼看段成的刀子捅到,张钢铁却不敢躲避,后面还有刘老六,情急之下只能抬脚向段成胯下踢去,段成见张钢铁使出这种阴毒的招式,冷哼一声,侧身躲避,刀子中途变了方向,向张钢铁踢起的腿扎去,段成出刀时给自己留有余地,可以中途变招,可张钢铁却是使出全力踢的,招式已老,收留不住,眼看就要自己踢在刀子上,电光火石之间,刘老六忽然飞起了脚压在张钢铁的小腿上,硬生生把张钢铁踢起的腿压了下来,接着刘老六忽然抓住张钢铁的右腕,快捷无伦地甩了出去,段成的注意力集中在张钢铁的腿上,又怕被踢到,又怕没扎到,忽见刘老六把张钢铁的腿压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变招,脸上就被重重扇了个耳光,顿时眼中直冒金星,脑中直犯迷糊。
这时段果也拔出长刀跳了上来,郝帅迎上了他,张钢铁和段成交手时郝帅扭头找到了一根木头棒子,捡起来充当兵器,段果一个竖劈,郝帅横棒一挡,只听“咔嚓”一声,木头棒子断成了两截。
“我靠。”
郝帅骂了一句,将手中断棒砸向段果扭头就跑,由于距离太近,段果躲避不及,本能地抬手一挡,木棒打在胳膊上,顿时又疼又麻,段果大怒,提着刀追向郝帅。
段成没来得及缓神,刘老六忽然一拳打在他握刀的手腕上,指关节直击脉门,顿时整条胳膊都麻了,匕首甩飞出去,刘老六闪身窜出,在空中接住了匕首。
“打他。”
刘老六说完就向段显贵奔去,原来他躲到张钢铁身后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特意让张钢铁直面危险,锻炼张钢铁的胆量和打架经验,段成有刀不公平,所以他夺走了。
段成没了刀,只能和张钢铁肉搏,渐渐落了下风,毕竟被刘老六打过的手臂酸麻难当使不上劲,战斗力下降了一大半,这是刘老六的偏心,毕竟张钢铁的一只手也是半残废状态,而且身上还带着伤,风水轮流转,他成了肉盾的沙袋,挨了几拳之后开始逃跑,不久后绕着一颗又粗又高大的槐树和张钢铁兜圈子。
段果手持长刀,郝帅自知讨不了好,只能利用轻便的身子躲避,一追一逃上演猫捉老鼠,和张钢铁、段成的情况恰恰相反,正自焦灼,忽听一声枪响,刘老六夺到了段显贵手中的枪,这枪在他手里竟然打响了,郝帅和段果瞬间都看向刘老六。
“别管我们,你们打你们的。”
刘老六挥了挥手,但段果心系段显贵安危,放弃郝帅抢了回来。
“行了行了,就停那吧。”
刘老六无奈地把枪指向段果,段果只好原地站定。
“你是不是想问这枪怎么到我手里又好使了?”
刘老六看向段显贵,段显贵点了点头,他实在想不通。
“你知道我的外号是什么?”
“半人半鬼。”
段显贵怎会不知?
“听说你外号叫什么鬼见愁,是冲我这半人半鬼来的吗?”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
段显贵有些慌。
“哼。”
刘老六冷哼了一声。
“那你觉得我这半鬼是怎么来的?是因为我行事诡异不按常理出牌?还是因为我人精鬼厉来无影去无踪?”
段显贵摇了摇头,他只知道半人半鬼刘老六行侠仗义,江湖中人人敬仰,却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本领,毕竟这种人物他只能躲着。
刘老六注视着他,忽然张大了嘴,一张嘴变得和脸盆一样大,能把段显贵的头塞进去,上下两排牙齿像锯齿一般,一口就能把他的头咬掉,段显贵、段果、郝帅瞬间都惊呆了。
“别害怕,这只是幻觉,半人半鬼的意思是我一半是人一半是鬼,要不然也不能进入张钢铁的梦里。”
他忽然扭头扫了扫。
“咦?张钢铁呢?”
他看向郝帅,郝帅也扭头扫了扫,不见张钢铁和段成。
“我刚才还看见他在绕着那棵树追段成。”
“你去找找,别让他吃了亏。”
郝帅连忙向那边奔去。
刘老六又转向段显贵。
“我用幻觉欺骗了你的眼睛,你的手指没扣在扳机上,能好使吗?”
鬼能给人制造幻觉,如果张钢铁在场,就能联想到刘老六当年是如何监视人贩子,又是如何拍视频不被发现的了。
“本来我和张若河打算让大佛永远安安静静地坐在这儿,吸收天地灵气,沐浴日月精华,没准哪天能蹦出个金猴子来,可你们非要来打扰它,我这才发现,人的贪婪是没有度的,所以我报了警,政府将来把这儿打造成景点也好,封锁起来研究也罢,总好过被你这样的人得到。”
“这尊大佛值数百个亿,有了它什么都有了,你却把他给交公了?”
段显贵听得目瞪口呆。
“数百个亿又怎样?我没有那么多钱,但我的人生一样快活,钱够花,觉够睡,到哪都有人跟我喝一杯。”
刘老六的目光灼灼。
“你呢?你这一辈子都在幻想着一夜暴富,一辈子都在研究怎么进那个破地洞,一辈子都在想办法打死詹自喜,你有没有去过你想去的地方?看你想看的风景?见你想见的人?你不但自己虚度了一生,还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做发财梦。”
刘老六实在不屑说下去,这种自私又贪婪的人比比皆是,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感化的?
“叔,我没找到张钢铁和段成。”
郝帅奔了回来。
“我们也没找到。”
独臂的詹自喜和詹璐璐也现身出来,他们已经找遍了整座岛。
郝帅皱了皱眉。
“难道打到海里去了?”
詹自喜连忙跳进了海里,可火海如此之大,又如何找起?
没过多久,一架警用直升机率先飞来,将段显贵和段果押了回去,只是狐狸可可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郝帅说明情况,警察又调来大队人马,连夜在周围的海里打捞。
刘老六注视着眼前的大槐树,树下一圈全是脚印,但只有走近的脚印,却没有远离的脚印。
“槐乃木中之鬼,张钢铁恐怕是被槐树吸进去了。”
刘老六淡淡地说道。
“那怎么办?”
郝帅大急。
“没办法,槐树有灵性,我们进不去,祝张钢铁好运吧。”
郝帅注视着刘老六,他似乎并不着急,耄耋之年的他身材瘦弱,仿佛风吹即倒,但他却那么无敌,嘴角永远带着灿烂的微笑,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般,这位半人半鬼的老先生还真是神秘又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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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不大不小的客厅里,有一个小妇人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的脸色不太好,黑眼圈很重,面容十分憔悴,她为什么不进卧室去睡?因为她在等她的丈夫回家,她丈夫说一早就会回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