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最后一下, 陈大牛打好了最后一个银卡,擦擦脸上的汗,瓮声瓮气的说:“庞掌柜, 你这叫打的薄片打好了, 您看看成不?要是不行, 你只管拿银子来, 我再给您打, 保证漂漂亮亮,光滑可见的。”
看着放在水盆里闪着光的五十张银卡,庞兴一把扑了上去, 连连点头道:“成了成了,我说成了啊。我地个娘啊, 这都是钱啊, 足足十五两银子啊, 就换了这五十个卡片,我……我……大个子, 你去给陈铁匠结账去!”
大声吩咐完钱林,庞兴这腿脚就长在盆边,不愿意走了。
陈大牛接过钱林递过来的银钱,摸着脑袋憨笑道:“大兄弟,既然你们掌柜的心里这么不愿意, 还连夜找我打这什么银卡做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要我说, 你们家掌柜也是胡闹, 这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变成了什么都不是的薄片了, 你说这能做啥子?不当吃, 不当喝的。简直就是,啧啧, 糟蹋了这银子喽。”
“有人吩咐,必须做!”
本不指望这个大个子回自己话的,陈大牛一听,连忙点头,迷迷糊糊的回道:“哦哦,原来是这样。”具体怎样,他也是弄不清的,只知道,今儿这一会挣了足有一两银子,够平时半个月挣的了,要是天天都能有这好活计多好啊。
把盆里的银卡一捞,用着布裹好,包起来,踢了一脚摊在地上的庞兴,“走!”
整个人摊在地上,庞兴撒泼打滚,哀嚎道:“不走,就是不走,钱啊,我的钱啊!都是银子啊!心痛,心痛啊!呜呜……你自去,我是说什么也不去了,只要一看到这东西,我都想起来这是十五两银子换的,我不去!”
见庞兴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其极,就是赖在地上不起来,钱林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拽起了他,朝战战兢兢的陈大牛咧了咧嘴,拖着庞兴,伴随着他杀猪似的嚎叫出门了。
两人又去了雕刻能手那里,天亮之前,总算是把这五十张银卡给刻好了。
庞兴顶着恹恹欲睡的脑袋,麻木的跟在大踏步向前的钱林身后,时不时的打个哈欠,这会倒是不再哀嚎银子了。
“嘭!”
“哎呦!你干啥呢?”
正要再打个大哈欠的庞兴,被钱林猛地一停,给撞了个仰倒,不由得没好气的数落起来。
钱林也不说话,直接行动证明自己没干什么。一个转身,露出来了身后坐在地上的,庞兴。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庞掌柜的来啦!”
呼啦一下,无辜的庞兴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极其失礼的背二三十个人团团围住了。众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庞兴,激动的说着什么。
庞兴被人一围,这脑袋是彻底晕乎了,呆头呆脑的看着一圈人,嘴巴张张合合的说着什么,间或中间一些人争执着。
在地上坐了好一会,不知从哪吹过来一阵冷风,打了个哆嗦,拍拍脸,站起来,笑眯眯的冲众人拱了拱手,“嘿嘿,咱这里给众位掌柜的见礼了。这……能不能等我开了门,咱好好说,一个一个来?您看,这挡在门外也忒不成样子了,有损咱的脸面不是?”
庞兴话音一落,众人俱是拱拱手,冲庞兴道:“如此,就听庞掌柜的,咱进屋说。”
等庞兴把这些人领进了德胜楼,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这才弄明白,原来都是来办这银卡的。
这会庞兴是瞌睡也没了,这身上也不冷了,浑身是劲了。对着围在柜子前边的众人大声吆喝道:“哎呦,我说众位兄弟咱能不能先别急,一个个的来,定是不会叫你们空手回去的。”
人家都这样说了,再加上看着闹得确实有些不像,一个个俱是讪讪的左推又请,不愿意第一个上去了。
李香草进门就见是这幅样子,不由笑道:“众位叔叔伯伯,您看要不这样?这庞掌柜能保证咱都能拿到自己的那份银卡,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要不叔叔们先等些时候,等年长的伯伯们叫兴叔记完了,再给咱记上,您几个看成不成?”
“甚好,甚好!”
是人都讲究个面子,更何况这自认为是有钱人的?见有人给了台阶下,自然也就顺着下了。几个青年人往后站了站,叫一些年长的排在了前头。
庞兴抹把脸,拱手对李香草笑了笑,这才拿出账本开始记录起来。
忙活了好一阵,总算是把这二三十个人都给记了下来。
李香草凑过去看了看,朝还没走的众人笑了笑,“众位叔叔伯伯这就回去吧,最迟晚上,我们德胜楼定是会把咱的卡给送过去的。”
闻听这话,十来个人直接走了,就是还留下几个期期艾艾的,要挪不挪步子的。
李香草眼珠一转,知道这几个人还是有些顾虑,安慰的笑道:“几位叔叔放心,我们德胜楼既然做出了承诺,定是会办到的。要是几位叔叔实在是不放心……”
转身吩咐庞兴道:“兴叔,把昨天城南裁缝铺的李掌柜,他们的那几个的银卡拿出来给几位叔叔瞧瞧,也好叫几位叔叔安安心。”
不用庞兴再说,站在一边当摆设的钱林,唰的从包裹里抽出一张卡片,纯白银的,正面印着李天奇三个大字,下边是小小的字,刻着住址,背面就是德胜楼仨字,旁边搁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酸菜鱼的样子。
李香草顿时囧了起来,这酸菜鱼就成了这德胜楼的招牌菜?形象代言了?说好的高大上的德胜楼呢?咋感觉拉低了档次的感觉啊!!
不管李香草心里再怎么咆哮,这眼见成了这样,也就只能如此了,要是再把这东西回炉重造了,那边散发着怨气的兴叔都能把我给生吞了。不过看着挺耀眼的,毕竟是银子打的,纯银的!
几人围着看着那张银光闪闪的银卡,立时放下心来。一个个打着哈哈,说什么不是不放心,就是想着帮忙跟别人说说云云。不管人家说的是啥话,李香草,庞兴两个也就端着张笑脸,笑眯眯的看着,时不时的随声附和一下,好叫他们心里舒服些。
等几人心满意足的前脚离开,后脚庞兴就拿出了那算盘,噼里啪啦就是一阵打,没一会就算了出来。这来的有二十七个人,一人五两银子,算下来一共就有一百三十五两,昨天也来了十六个人,一人五两,也就是八十两,除去昨天打卡片用去的十五两,整整赚了……没算出来,又是低头,一阵噼里啪啦声,一共赚了二百两。
庞兴打完算盘,吸了口凉气。乖乖,这两天还不到就赚了这些?哎呦我滴个天儿呐,这大姑娘是金娃娃吧!
李香草瞧着庞兴不断变换的脸色,偷偷笑了笑,正正脸色,笑道:“兴叔,咋了?赔钱了?”
哎呦!这活财神开口了,庞兴呵呵笑着摇摇头,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没没,赚了,是赚了!赚了二百两银子呢!我地个娘哎,这才多天的功夫,就赚了这么多?等我把这银子全拿去打了卡,这不赚的更多了?”
李香草不由打趣道:“哎!兴叔啊,您算错啦。先不说这打卡的银子,就是这铁匠,刻字的钱也是有的啊,再说了,这钱还只是保管,人家什么时候来了,这还要算在人家吃的饭里头,给人家减下去。你算算,这挣钱了?”
庞兴一想,这也是哦,立时没劲了,浑身瘫软着趴在了柜台上。
仿佛还嫌打击的不够,李香草又自怀里掏出来五两金子,递给庞兴,笑道:“兴叔,再劳烦您一趟,叫那铁匠把这金子给打出来些卡,我有急用。”
庞兴看着这五两金子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是这是少爷送给大姑娘的,自是大姑娘的东西了,自己真没什么立场说话。只能再次万分肉疼的拿着金子,等会就去铁匠陈大牛那,叫他给打出来。
不由又是哀怨的看了眼李香草,唉!这大姑娘怎地这么不禁夸,这不是瞎扔钱的嘛。少爷,您赶紧回来吧,老奴顶不住了!
李香草笑呵呵的看着捧着金子傻站着的庞兴,道:“兴叔,您去办吧!放心就是了,这东西定能派上大用场的。只是这五两金子,你问问那铁匠能打出来多少,要我说,也不多弄,就是十一二个也就是了。”
庞兴垂着脑袋听着,完了不由暗暗吐槽道:这些还不算多?这都十来个了还不算多?
没办法,只能答应着,怀揣着金子要出去办事。
“哎哎哎!兴叔,慢些!您带上两个银卡,先去刻卡的那边,连着他跟铁匠一起,送他们一人一张。”
庞兴听闻,咚咚咚的跑了回来,急问:“啥子?一人送一张?不要钱?白送?”
见李香草点头,只能不甘不愿的记了下来,再抽出两张卡出门了。
“嘻嘻,兴叔就是好玩,这样了还不生气,实在是有些没劲呐!”
站在一边的钱林闻言,默默地挪了挪,把自己搁在了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