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秀才不值钱

傍晚,黄昏,大约下午五六点的样子。

张进、张秀才和方志远三人走进家门,就各自高声喊道:“娘子(娘/师娘),我们回来了!”

顿时,听到喊声的张娘子就从厨房里出来了,看着回来还兴高采烈的张秀才他们,她神情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道:“相公你们回来了?那就快去洗手洗脸,掸掸身上灰尘吧,晚饭马上就做好!”

说完,不等张进、张秀才他们说话,她就又转身返回了厨房里忙碌着。

而张进、张秀才以及方志远他们却好像也没注意到张娘子此时的不对劲,三人依旧在谈论今日登山赏菊的人和事,倒是说的热闹。

就听那张秀才问道:“进儿,你今儿怎么忽然就自作主张地主动出头站了出来做诗呢?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嘛,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不必这样刻意准备和表现的。”

张进被问的有些尴尬,他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主动出头站了出来,是为了和那刘文才争风头,要把刘文才的风头压盖过去而已,这种心思还是不说的好,要是说了免不得又要被张秀才训斥一顿。

所以,张进敷衍道:“也不为什么,不过是看见那景致,心里也有了些许灵感,就想着一吐为快而已!”

然后,不等张秀才再说什么,张进又转而对方志远道:“对了,志远,今天你和那个董元礼聊的很投契啊,怎么样,这个人如何?”

方志远也来了精神笑着回答道:“还别说,师兄!我们总以为我们这些年读书够刻苦勤奋了,读的书也不少了,但是今天与那董元礼交谈了一番,这才明白还有人比我们更勤奋刻苦呢,读的书更多呢!董元礼说的很多书本,我有的听都没听过,话都有些接不住了,在他面前,甚至都有些自愧不如了,感觉惭愧的很!”

闻言,张进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头,道:“是吗?那看来这董元礼四岁就能背诗做文不是吹嘘的呀,能让你都自愧不如了,那还真是了不得!你可是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啊,我爹书房里的书都被你翻遍了吧,你都不如他看的书多?”

方志远摇头苦笑道:“师兄这话说的让我更是惭愧了,只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吧,那董元礼确实博闻强识,我比不得人家!”

这时,张秀才也道:“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别总是仗着自己一点小聪明和不值一提的文采就到处炫耀招摇,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人比你们更聪明,文采更好的!”

说着,他又瞪了一眼张进,训斥道:“尤其是你进儿!你今天就有些招摇了,也不知道对你是好是坏,以后你也给我收敛一点吧,读书人到底还是讲个内敛藏拙的,锋芒毕露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说着说着,又说到自己身上来了,到底没有逃过张秀才的训斥,张进心里有些无奈,但面上还是点头应道:“是!爹说的,我记住了,以后不敢再这样招摇了!”

张秀才斜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希望你是真的把我的话听进去了,真的记住了,可别把它又当做耳旁风,听过就忘了!”

张进真是无语了,心里叹气,刚想再次点头服软,表示自己真的记住了,应付过去,没想到这时那张娘子又是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他们还站在院子里说话,不由诧异道:“相公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洗手洗脸,我这饭菜都做好了,该去厅堂吃晚饭了!”

张秀才听说也顾不得再训斥张进了,就应道:“知道了,娘子!进儿,志远,我们去洗洗吧,一天出去,也染了一身的灰尘!”

然后,他首先往厨房去了,张进顿时松了口气,和方志远跟着一起去了厨房,在厨房里洗手洗脸,掸去身上的尘土,整理一番之后,三人这才来到客厅吃晚饭。

此时,饭菜都已是摆好了,张娘子笑道:“快坐下吃饭吧!这一天去城外登山赏菊的,中午也没回来吃饭,可是饿了吧?”

张秀才听了不由失笑道:“娘子不说我还不觉得,这娘子说了我还真觉得饿得很了,哈哈哈!也是奇怪!”

然后,他自也不用和张娘子客气,落座了下来,拿起筷子吃起晚饭来,而张进和方志远也自然是同样落座了,开始吃晚饭了。

只是那张娘子却好像有什么心事,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她拿着筷子,也不夹菜,吃饭也是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看着胃口极好的张秀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张秀才此时终于是察觉到了张娘子的不对劲,他不由放下碗,问道:“娘子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张娘子听问,瞟了一眼看过来的张进和方志远,她沉吟一瞬,就强笑着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事情,相公多心了,快吃饭吧!”

然后,她低头就没再说什么了,也是吃起饭来,只是看着依旧没什么胃口,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由的,张进、张秀才和方志远他们都狐疑了,他们相视一眼,都明白张娘子肯定心里是有事了,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不肯说呢?这样欲言又止,遮遮掩掩的。

三人也不好追问,那张秀才却是想了想就道:“进儿,志远,今天一天在外奔波,上山下山的,你们也都累了,今晚上就早点歇着吧,不用去书房读书了,养养精神,明天也能早点起来!”

张进和方志远对视一眼,明白这是想要打发他们,张秀才好自己和张娘子夫妻俩早点回房说话,他们也是担心张娘子真的有什么事情,所以也没拒绝,各自点头应道:“好的,爹(先生)!”

张秀才轻颌首道:“嗯!”

随后,四人倒是没人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晚饭,张进和方志远洗漱一番就去了张进的房间休息,张娘子也是收拾了厨房,回了她和张秀才的房间。

房间里,张秀才正拿着本书借着油灯灯光看呢,见张娘子进来,他就放下手中的书本,笑问道:“娘子,进儿和志远都不在,你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说了吧?”

张娘子听问,看着张秀才,张了张口,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却是看的张秀才都有些着急了,他失笑道:“娘子啊!我们都做了二十余年的夫妻了,同床共枕二十余年了,平日里也是无话不谈的,什么事情商议着来,你不瞒我,我也不瞒你,怎么今日娘子倒是欲言又止了起来?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嘛,嗯?”

闻言,张娘子露出了苦笑,摇头叹道:“也罢!还是与相公说了吧,就是不说,相公以后也会知道的!”

张秀才听了又是笑道:“那娘子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娘子如此为难,总是张不了口说出来!”

张娘子看着张秀才,又是斟酌了一番,这才带着几分小心道:“也不瞒相公,今日你和进儿、志远、元旦他们去登山赏菊,难得中午也不需要我去学馆送饭了,所以我就趁这个机会回娘家看了看,顺便问问严哥儿要读书开蒙,为何过了这么多天,还不见把人送来。”

张秀才笑着点头附和道:“是啊!中秋节前几天,岳父大人就说让我给严哥儿开蒙读书呢,怎么这么多天过去,还不见严哥儿人呢?还有娴姐儿的兴哥儿,也不见人送来,不送来我怎么给他们开蒙呢?娘子去问问也好,岳父大人和小弟又都是怎么说的,他们准备什么时候把严哥儿送来?”

听问,张娘子更是苦笑起来了,她摇头道:“相公啊!严哥儿是不会送来了,我爹和小弟倒想把他送来开蒙读书,可是我那弟媳妇撒泼打滚的不同意啊,她说什么我和她不对付,严哥儿到了我们这里,我们一定会待他不好,会打骂虐待他一般,死活不同意严哥儿来我们这儿开蒙读书!”

张秀才不由怔然,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他不敢置信道:“这怎么说的?严哥儿说到底是我们的小侄儿,如何会打骂虐待他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岳父岳母大人和小弟就任由她这样胡言乱语也不管吗?”

显然,张秀才也有些生气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这话来,以前张娘子在他面前埋怨这弟媳妇,他可都是笑笑不说话的,今日一反常态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张娘子闻言就更是苦笑道:“管?怎么管呢?我娘骂了她一顿,我弟打了她一巴掌,我爹被她气病了,但人家就是寻死觅活地不愿意严哥儿来我们这儿读书开蒙,就好像谁要把严哥儿从她身边抢走一般?你能怎么管呢?拿这泼妇却是没办法了,只能顺了她的意,不把严哥儿送来了!”

张秀才不由无语了,随即叹道:“不送来就不送来吧,也无妨!不过,岳父大人病了,可还好?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张娘子叹道:“听我娘说,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请的大夫说是气大伤身,小心调养着就好了!我娘也是被气的唉声叹气,连连摇头,直说后悔取了这么个儿媳妇回来,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人啊!”

张秀才摇了摇头,也没法说什么了,他道:“这事情啊,也难怪刚刚娘子欲言又止的了,确实难以开口,更不好当着进儿和志远的面说这些,娘子今天回去听说这事情后,肯定也是气的不轻吧?我劝娘子也不必气恼,想开些才好,她不把严哥儿送来,我们还省事呢,我不用费心思给严哥儿开蒙,你也不用照顾严哥儿的生活起居,这样想想娘子也就不必气恼了,还轻松了许多不是?”

张秀才这样开导着张娘子,张娘子不由也是失笑一声,但随即又收敛了笑容,看着张秀才张了张口,又欲言又止了起来。

张秀才见状更是诧异了,问道:“娘子,怎么还有什么事情吗?”

张娘子苦笑着点了点头道:“相公说的对,我上午回娘家之后,听说了这事情也是气的不轻,看爹娘没什么事情,当即连午饭都不愿留在娘家吃了,转身就回了家,可是没想到,下午的时候那娴姐儿和丰哥儿夫妻俩又来了。”

说到这里,她语气又是顿住了,看着张秀才,张秀才忙问道:“丰哥儿和娴姐儿来了,是不是送兴哥儿来的?她中秋节之前不是说过,要把兴哥儿送来开蒙读书的吗?”

但随即他又停住了,皱眉自语道:“这也不对啊!我们回来了没见兴哥儿在啊,吃晚饭的时候也没见兴哥儿,难道说娴姐儿和丰哥儿没把他送来?”

张娘子无言苦笑着,点头道:“是!他们没把兴哥儿送来!之所以今天登门来此,不过是告诉我们一声,他们不会把兴哥儿送来我们这儿开蒙读书了!”

张秀才闻言,又是怔愣了一瞬,皱着眉头有些不明白道:“这又是为何啊?中秋节前,那娴姐儿不是说了,要把兴哥儿送来开蒙读书的吗?怎么又不送来了?”

张娘子叹道:“能为何呢?不过是她那婆婆不愿意罢了!本来她就不想着兴哥儿、业哥儿、壮哥儿他们和我们外家亲近,业哥儿三四岁都还没登过门呢,更何况要把兴哥儿送到我们家长住呢?她那婆婆自然是不同意的,于是家里也很是闹了一场,唉!娴姐儿哪里是她婆婆的对手啊,人家指着她鼻子骂呢,话里话外都是娴姐儿向着娘家,要把她的乖孙子一个个送走,不和她亲近了,这是挖她的心肝肉,要她的命呢,也是闹死闹活的一场了,而且,而且”

她看了一眼皱眉听着的张秀才,又是小声恼怒道:“而且人家话里话外,还很是瞧不上我们家呢,说我们家说是什么读书人家,但其实也不过是个穷酸秀才而已,认得几个字而已,又值当什么呢?值得把她几个乖孙送来开蒙读书?读书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像他们外祖那样读了这么多年书就当一个穷酸秀才吗?这话说的实在难听!相公,我也说不下去了,你也别介意,啊?娴姐儿和丰哥儿也特意为此道歉了,跪下求我原谅宽恕呢!”

张秀才不由无语,他实在没想到就这一天,他不过是和张进几个出去参加了一场聚会而已,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且桩桩件件都是那样的让人恼怒,又觉得可笑至极!

他失笑一声,摆手道:“娘子不用担心我恼怒介意,我并不恼怒介意,只是这话实在可笑而已!不读书不明理,这难道就是好的吗?有这样一个愚蠢无知的婆婆和祖母,娴姐儿的日子难过了,那兴哥儿他们恐怕将来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呢,唉!这娴姐儿恐怕嫁错了人家了!”

张娘子闻言不由也是无语,跟着叹道:“这谁知道呢?谁知道她婆婆是这样的人呢?以前看着也挺好的啊,是挺精明的,但没想到现在这么糊涂了!”

张秀才不语,沉思良久,他又是叹道:“这也怪我只是个不值钱没地位的秀才,若我是个举人,恐怕她这婆婆也就说不出这话来了吧?兴哥儿、业哥儿、壮哥儿他们,恐怕她巴不得送来与我们亲近呢!”

“相公!”张娘子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张秀才说的话也对吧,如果张秀才是个举人,张娴的婆婆又哪里说的出什么穷酸秀才,读书没用的话来呢?恐怕巴不得自家孙子来举人外祖家长住吧?也好亲近得些好处,沾点文气啊!

这世情如此,秀才不值钱,一抓一大把,举人才是高人一等,人人都追捧着,这也难怪张秀才此时发出这样的感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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