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弯月如钩,悬于夜空中,撒下银色的光芒,这柔和的光芒笼罩着这客栈,也照耀着客栈前的张进等四人,从而在地上也映照下了几个朦胧不清的影子。
看着张秀才他们坐着马车消失在视野中,张进心里有些担忧,要知道这古代医学水平可比不上现代啊,不说新生儿动不动就夭折了,就连大人得个感冒发烧什么的,一个不好也是一命呜呼的结果啊!
所以,方志远和周川这半夜发起了高烧,这就让人提起心来了,要是真的有什么不好,张秀才他们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家里人交代了。
心里如此想着,他不由蹙眉道:“希望不会出什么事吧!”
闻言,身边的董元礼、朱元旦和冯其又是面面相觑,各自皱起了眉头,沉吟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这半夜高烧,疾病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好的,谁也不敢拍胸脯打保证一定没事。
那董元礼想了想,也只能宽慰众人道:“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周兄和方兄发烧,张兄发现的早,张先生这也连夜及时带着他们去医馆看大夫了,想来大夫把脉开了药,一副药下去,就会立刻退烧了吧?明天就会好好回来的,我们也不用太过担心!”
这时,冯其也点头接话道:“是啊!董兄说的是啊!这也幸亏是张兄发现的早,要不然就让他们这样发着高烧一夜过去,等到明天我们再发现不对了,恐怕到时候都晚了!”
说着,他摇了摇头,接着叹道:“要是这样,结果就不知道了!那我们以后回家,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家人交代了,唉!”
众人听他如此说,又是各自沉默了,此时他们各自心里也是沉甸甸的,没有了平日里少年人的朝气活力了,或许此时他们才真正的又重新认识到了科举这条路的坎坷艰难吧。
且不说这县试、府试、院试以及之后的乡试会试等等,这些科举考试一关比一关难过,就说这赶考路上的艰难吧,路途遥远崎岖难走也就罢了,但要是像方志远和周川这样,一不小心地病倒在赶考的途中,那真的也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而且想来,这历年的科举考试中,应该有不少像方志远和周川这样病倒在途中的吧?这周川和方志远还有张进、张秀才他们陪同看顾呢,及时发现并连夜带去医馆看大夫,而历年其他的赶考的读书人呢?他们有的或许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病了也没人发现,或许一不小心就折腾掉了半条命,甚至于病逝于赶考途中也是有可能的。
看来这科举之路,不仅仅是一条通天大道,走在这条通天大道上,天下间千千万万的读书人也是呕心沥血的啊,十年寒窗苦读不过是下场科举最基本的资格而已,接下来他们还要付出不知多少血泪,甚至于性命,才有可能在这条通天大道上越走越宽啊!
总而言之,科举之路远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的!
一时之间,张进心里颇有感慨,他负手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弯月,就叹了一声道:“但愿他们能早点退烧好起来吧!”
然后,又转头看了看董元礼、朱元旦他们道:“我们也各自回房间吧!虽然出了这事情,想来你们也都睡不着了,但这半夜三更的,站在这里也不是这么回事,还是回屋里等着吧!”
“嗯!张兄说的也是!”董元礼点头应道。
于是,四人就转身回到了客栈,各自回了房间,这一夜自然也都没再睡了,都坐在屋里暗含担忧地等着消息。
所以,清早之时,他们自然都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早饭也都没什么胃口,各自随便吃了两口白粥,就停了下来。
那朱元旦还不断的向客栈外伸头张望着,可总不见张秀才他们的马车回来,不由的就让人往坏处想了,要知道这都天亮了,张秀才他们却还没回来。
朱元旦迟疑了一瞬,就小声对张进道:“师兄,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啊?这天都大亮了,外面太阳都升起来了,先生师娘他们也该回来了吧?”
他这话一出,在座的董元礼和冯其不由就紧皱了眉头,但又是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言,心里却担忧更甚了。
那张进则是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别胡说八道!能出什么事啊?好好等着,我爹娘等会儿总会回来的!”
朱元旦拧着眉头,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自己要说的是丧气不吉利的话吧,就又是闭了嘴,也是不说话了。
一时之间,这桌上的气氛又是变的沉重了起来,不像前几天一般你言我语的那般活跃,此时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筷子吃饭,只坐在那里干等着,又时不时的抬头向客栈外看去,等候着张秀才他们的归来。
也不知道他们等了多久,往客栈外伸头探脑地看了多少次,反正直到太阳已是高高升起,快到上午八、九点的时候,这才等来了张秀才他们,看着那马车停在了客栈前,张秀才、张娘子、方志远和周川一一从车厢里出来,下了马车,张进他们这才终于长送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然后,张进等人忙是站了起来,快步迎了过去,不到跟前,张进就忙开口道:“爹娘,你们终于回来了,怎么样?志远和周兄烧退了吗?”
听问,方志远和周川对视一眼,然后方志远就笑道:“劳师兄担心了,我和周兄烧都退了,都好的差不多了!”
听了他这话,顿时董元礼、冯其他们又都是同时舒了口气,脸上也是都有了笑意,神情彻底轻松了下来。
冯其就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们还担心你们会出什么事呢,都半夜没睡,一直等着你们的消息,现在好了!没什么事就好!”
董元礼也道:“是啊!早饭也都没怎么吃,一大早上就都坐在这里等着呢,见你们没事就好!”
那周川见众人如此担心,心里也是感动,他抿唇笑道:“多谢诸位的关心了!不瞒诸位,这次也是凶险的很,听那医馆里的老大夫说,要不是送去的及时,恐怕后果难料了!所以还是张兄发现的及时,张先生他们带我们去医馆看大夫看的及时,不然我和方兄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啊?!原来如此凶险吗?”冯其吃惊道。
周川点了点头,又是感激地看着张进和张秀才他们道:“是啊!所以我和方兄这次最要感谢的就是张兄和张先生了!”
众人闻言又是面面相觑,心里既是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幸好发现的及时,也送去的及时,不然真不好说了。
这时,忙碌了半夜的张秀才摆了摆手,神情略有些疲惫地道:“说什么感谢的话,那就不必了!既然你们家中长辈们把你们放心的交给了我看顾,这一路上我自会尽力而为的,我还答应了他们,要把你们好好带回去呢,可不能不信守承诺吧?”
“罢了!也不必多说了!都半夜没睡吧?那就各自回房睡一觉吧,我们今天就不走了,也走不了了,那医馆里的老大夫说,志远和周川最好休养几天,再喝几副药,才能彻底好了!那么,我们就在这客栈里多停留几天吧,也不急着赶路了,反正离府城也不远了,一两天就到了,不必再着急忙慌地赶路!”
张秀才都这么说了,张进他们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了,况且张秀才说的也对,方志远和周川都是才退烧,身子还没好全,哪里能够再经得起折腾呢?能够休养几天,再喝几副药巩固巩固,这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张进他们一行人在着急忙慌地赶路走了六七天之后,终于是难得在这客栈里停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