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娘子好好照顾醉酒的张秀才之时,张进回了自己的屋里,这古代夏日的天气虽然比不得现代夏天的火炉一般,但也是热的很,再加上一路上架着张秀才回来,张进自己也是出了一身的汗了,此时身上黏腻的很,也不是很舒服。
所以,这一进了自己的屋子,张进就立刻宽衣解带地把外衣脱了,只穿着睡衣,还把睡衣领子拉了拉,袖子也挽了起来,露出了有料的胸膛胳膊手臂,这时候他才觉得舒服凉快些了。
然后,他就是虚掩着房门,直接往床上一倒,睡在席子上,后背都凉爽许多了,他闭上眼就要沉沉睡去。
可不想,他刚闭上眼不久,还没等他睡着呢,那虚掩的房门就是“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
被打扰的张进睁眼转头看了过来,就见是方志远蹑手蹑脚地进来了,他不由好笑地问道:“怎么,志远你不在你屋里歇息,怎么这时候来我屋里了?”
方志远见他没睡着,蹑手蹑脚的动作就是一顿,随即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过来,坐在床沿边上,又是犹豫了一瞬,这才问道:“师兄,刚才你在沈家酒楼筵席上提议,要请知县大人和学谕大人吃饭,这事情定在哪一天啊?”
张进没想到他来这里是来问这个的,也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张进好笑道:“这事情不是还没决定吗?想来等过两天和董元礼他们再碰头商议一番,才能决定了!到时候自然知道了!我想啊,也就在这三五天的了,毕竟我们回来了,总不能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再去请两位大人吃饭吧?那就没诚意了,赶早不赶晚的,你说是不是?”
方志远犹豫着点了点头应道:“嗯!师兄说的也是!不过这在沈家酒楼定一桌筵席要几两银子吧?还是挺贵的!”
张进不以为意道:“也不过是二三两银子而已,我们六个人,每人出五百文钱凑一凑就够了,也不是要一个人付账!”
“五百文啊?”方志远轻声自语着,神情有些纠结,低着头不说话了。
这五百文不多,对于张进、董元礼、朱元旦等人来说,可能也只是零花钱而已,他们自己就可以随手拿出来的,但对于方志远来说,却是不小的数目,他又要向方父方母张口了,至于上次方父给他七八两银子的赶考钱,回来之后他就把剩下的六七两银子都还给了方父方母了,此时他口袋空空,只有二三十文的零花钱。
虽然方志远已经是个秀才了,给方家带来许多的好处,但其实他依然是不事生产的,没有进项收入的,还是在啃老的,这五百文可是大花销,他可拿不出来,只能向方父方母张口了。
可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他已经是个秀才了,年龄也大了,这再张口向方父方母要钱,他就有点张不了口了!
但不张口又能怎么办呢?他又没有进项,再说这五百文是必须要花费的啊,总不能张进他们请赵知县和吴学谕吃饭,他却不出钱吧?那怎么行呢!方志远再穷,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他自尊心还是很强的!
农家子就是这么不容易啊,敏感自尊心强,可现实生活条件又让自己为难,这出外交际的花费都让他不好意思向方父方母张口要的。
方志远低着头不说话,张进也确实累了困了,并未察觉到此时方志远的窘迫和为难,打了一个哈欠就道:“志远,你还有别的事情吗?要是没有你也去歇着吧,我困了,就先睡了!”
说完,他躺倒在床上,闭上眼就睡了。
方志远心里又是纠结了半晌,就是无奈地轻叹息了一声,没办法,这事情不管如何还是要和他爹娘说的,五百文就五百文吧,告诉他们缘故,想来这银钱方父方母还是会出的,毕竟是交际所需呀,也是少不了的花销!
虽然是如此吧,但方志远就是觉得心里充满了愧疚感,这五百文,也就是他们几个凑了几两银子,请赵知县和吴学谕在沈家酒楼吃一顿筵席吧,可对于方父方母来说,要攒下这五百文,那就要省吃省喝地不知道要几个月半年了,他这样一顿饭一场交际就花销出去了,这怎么不让他心里感到愧疚呢?
看来这古代农家子想要出人头地,真的是很难啊!这读书十年寒窗苦读,笔墨纸砚束修费就是不小的花销,去府城赶考更是大笔开销,这些还都是张秀才资助的,方志远这才能读书科考的,可如今年纪渐大了,又要和同年同窗们开始交际了,这花销看来也少不了了,这又该如何是好呢?总不能也让张秀才资助吧?
看来,农家子家穷没钱,又要面临一个窘境,那就是和人交际不起啊!
也是,从古到今都差不多,穷人哪里能够交际的起呢?不说这古代农家子出身的方志远了,就是不愁吃喝的现代很多人也都窘迫的很了,这个同事儿子升学,那个同学结婚,这包红包交际也是很难的,给少了不好意思,给多了又肉痛,能怎么办呢?大多数都躲了,两耳不闻窗外事,装作不知道了!这也是穷人的窘境了,交际不起啊!
显然,方志远此时也面临差不多的窘境了,这成了秀才之后,年龄渐大了,不只是亲事要提上来了,这可不就也要出门交际了,但这交际要钱啊,哪里的钱呢?他还没进项收入啊,这就让他发愁了。
此时,不知何时,那躺在床上的张进已经是呼吸均匀地入睡了,而方志远却是坐在床沿边发呆,皱眉苦恼着,可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最后,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罢了!这请两位大人吃饭是应该的,我就向爹娘张一次口吧,以后这种交际筵席,我还是找借口躲了吧,可不能参与了,这花销太大了,总不能次次向爹娘开口吧,他们哪里那么多的银钱给我这样乱花用呢?”
这样自语罢,他这才回过神来,见张进此时已是睡着了,他也不好打扰,就又是轻手轻脚地起身出去了,虚掩着房门,回了自己的屋子了。